《距离》妖杀行

3、交集

　　“老师，我的肚子好疼！”
　　理着寸头的制服少年拧着眉头捂住肚子，赖在保健室的床上不肯下来，粗声粗气的哀哼着。
　　“老师，让我休息一节课吧~”
　　少年侧身眼睛直盯着穿着白色外套的她，贼兮兮的眸子出卖了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
　　她是这样用轻柔的嗓音告诉他，之后坐在了座位上。
　　“你是要打一针去上后半节课，还是吃颗药去上整节课。”
　　少年一看她开始准备注射用的器具，一个翻身从床上跑下来。
　　“老师，我肚子不疼了。”
　　声音还停留在室内，可人已经没了踪影，不久便从远处传来少年们报怨的微词，而后哄笑声响彻走廊。
　　铃声响起，还校园一时寂静。
　　三十见方的保健室，两三张铺着雪白被单的床位，一排厨柜密密麻麻放满了药物和医疗器具，靠窗的地方摆着的办公桌上是堆积成山的医学书籍，只有那一片小小的空当里放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茶杯，清幽的香气肆意的弥漫着。
　　这就是一楼的一个角落，暂时只属于她的角落。
　　端起茶杯，品着香茗，蝉鸣鸟啼一派幽静吸引着窗内人的目光。

　　三楼，与保健室直线距离为六米的二年一班，热气腾腾，敞开的窗
　　户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作用，陈旧的深蓝色窗帘安静的贴着墙壁纹丝不动。
　　站在讲台上的授课老师一边朗诵着英文课文，一边用手帕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在座的许多学生解开了衣领，卷起了袖子，坐在中间的学生不由得开始羡慕起靠窗的同学，幻想着微风拂面的清凉爽快。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衣袖完好的遮住他的肩头，双目凝视着课本，认真听着老师的发音。
　　几道强烈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似艳羡、似嫉妒。其实大家的心底都明白，没有风的日子，教室内的位置没有什么区别，一切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他与他们一样，很热，汗水浸湿的后背说明了一切。只不过，此时他还能保持如此的正襟危坐的模样，除了心境之外，似乎是他那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帮了他的大忙。
　　事实证明，他忍受的住酷暑严寒，更能忍受伤痛。可是，疼痛存在了，不是忍耐就能消失的。
　　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知道，保健室的她每天虽不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却是每天所有运动活动结束后才离开学校的，当痛楚愈演愈烈时，他站在了这扇门的外面。
　　正要下班的她，拉开那扇门。
　　他站在门外，她站在门里。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茶香，她看到了他并不宽厚的胸膛。
　　他的个子又抽高不少，她所仰望的角度也越来越大。
　　他看见她肩头的包带，犹豫着是否要明日再来。
　　而她似有察觉。
　　于是，他看着她转身，他随之跨步关上了门，不需要言语便心领神会。
　　他放下书包，抬起了左臂。
　　她站在他的侧面，指尖与手掌按压着他的肘部。
　　他的肌肤微烫，她的双手微凉。
　　片刻后，他拧紧了眉头，她面色凝重。
　　他在痛，她在担心。
　　“以前受过外伤吗？”
　　她示意他先坐下。
　　他受过外伤，就在去年开学不久，还是这所学校的新生时。
　　“有去医院看过吗？”
　　他不答，她只是继续问，上面的问题已经无关紧要。
　　“没有。”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隐瞒受过伤的事实，对她来说这不重要。
　　沉思片刻，她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晚霞，轻柔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膜，“晚一点回家可以吗？”
　　他起身，拿起了书包挂在肩上，低沉的说道，“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