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跑吧》罄冉

64、第 64 章

　　沈独今晚在他爸办公室睡的，第二天凌晨就醒了。
　　他趴在沙发上玩了半个小时游戏，翻了个面望着天花板。
　　无聊得要冒泡了。

　　fade在睡觉吧。
　　管他呢。
　　沈独跳下沙发，从抽屉里找到了艺人宿舍的门卡，打开小暖柜拿了两瓶奶茶，踹进兜里跑了出去。

　　外面有点冷，沈独没有穿外套，他犹豫一下把fade那瓶奶茶塞进衣服里，用肚皮保温。
　　公司里大部分灯都熄了，沈独摸黑来到宿舍，推开了207的门。
　　这些宿舍不能锁门，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是八人寝，里面臭烘烘的，只有五个人在睡觉。
　　沈独扫了眼fade的床位。
　　空的。

　　他叹了口气，把奶茶从衣服里拿出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抬起头时，他看见不远处一扇门的小窗户里透着火光。
　　着火了？

　　沈独差点被奶茶呛到，他立刻拧上瓶盖跑了过去。
　　窗户太高，他蹦了一下还是看不到里面，用力拍了拍门板：“有人吗！”

　　“我开门了啊！”沈独推门，第一下没推开，第二下随着胶带撕裂的声音，门开了。
　　沈独愣住了。

　　地上有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fade正躺在炭盆旁边的床上。

　　“fade？”沈独跑过去，“你在这儿干什么？还点火，不嫌呛啊！”
　　fade睡得死死的。

　　沈独想开灯，按了两下开关四周还是暗的，他赶紧去晃fade。

　　“你醒醒！我不敢灭这个火！”沈独晃着她的肩膀，“快点！”

　　fade忽然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喘息着望向他。
　　两秒后，她忽然弹起来，踉跄着跑向窗户，撕掉上面的胶带，一把拉开。
　　寒风卷进温暖的室内。

　　“对先把窗户打开，太呛了。”沈独松了口气，“这你也睡得着。”

　　“你先出去！”fade喊了一声。

　　沈独被她吼得懵了一下，fade以前从没这么凶过他。
　　“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对不起啊。”沈独小心地说，顿了片刻又觉得委屈，“可是你这么烧着火睡太危险了，万一火灾呢？”

　　“你他妈出不出去？！”fade撑着窗台，脊背深深塌下去。

　　还骂上脏话了？
　　沈独往前迈一步：“我不。”

　　过了几秒，fade朝他招了招手：“那你过来，站窗户着这儿。”

　　“……哦。”沈独不乐意地走过去，“喊什么啊刚才，显你嗓门大了。”

　　“不好意思，起床气。”fade撑着窗台喘了一会儿，转过头露出个有点疲惫的笑容，“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起早了无聊想找你玩，你要睡觉就算了，谁知道你玩火呢。”沈独掏出奶茶，“给你带的。”

　　“谢谢。”fade拿起暖壶浇灭了炭盆。

　　“是不是宿舍太冷了？明天我把我那个电暖风给你吧。”沈独说。

　　“宿舍不让用功率那么大的电器。”fade说，“还行，不冷。”

　　“下次不许烧火了。”沈独说，“再烧我跟我爸举报。”

　　“不敢了。”fade笑着投降，在床边坐下。

　　“那你还睡吗？回宿舍吧，虽然有点臭但是比这暖和……要不你来我爸办公室吧。”沈独坐到他旁边，晃着腿。

　　fade摇摇头：“快到点儿了。”

　　“哦。”沈独搓着胳膊看了眼窗户，“要不要关掉？我好冷。”

　　“再等等。”fade拿过床上的羽绒服，披在他肩上。

　　“你不冷？”沈独一下子暖和了，低头嗅了嗅羽绒服。
　　是fade身上常有的香水味。

　　“小狗。”fade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想玩什么？我这家徒四壁的还漏风。”

　　“跟你聊天嘛。”沈独思索着，“聊点儿什么呢……”

　　今天晴天，月光白蒙蒙的。
　　沈独回头看向fade。
　　月光把她的脸分成亮与暗两半，瞳孔发空，一眼望不到底的感觉。

　　“你是不是不开心？”沈独问。

　　fade再次摇头，轻轻笑道：“你快点想，马上打起床铃了。”

　　“啊！”沈独直起腰，“马上五点了，你看这个表。”

　　“吓我一跳以为你让狗咬了……”fade凑过去。

　　“怎么说话呢？”沈独啧一声，“快看，看出什么没有？”

　　“字是乱的？”fade说。

　　“对。”沈独说，“但是你看啊，马上……”

　　秒针转完最后一圈，时针啪地转过小半个表盘弹到数字五。
　　“啪。”沈独配了个音，“好玩吧？”

　　fade轻轻笑了一下，点头，鼻息喷在沈独手腕上，有点痒。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还有一款黑底白字的，送你当生日礼物吧。”沈独挠两下手腕，“，你戴肯定特别好看。”

　　“不用。”fade说，“我戴什么都好看。”

　　“一点都不谦虚。”沈独笑了起来，“但是我是真想送你。”

　　“我生日早着呢，到了告诉你。”fade说。

　　“好吧。”沈独点头，安静了两秒忽然说，“哎，我想听你唱歌。”

　　“那……”fade靠着有锈斑的床杆，“去我宿舍把吉他拿过来。”

　　“好。”沈独蹦下床，小跑着进了宿舍，踏进门马上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抱着吉他往外挪。

　　回到房间，他发现fade眼圈有点红。

　　fade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朝他伸手，接过了吉他。

　　她真好看。
　　这么淡的月光下，更好看。
　　一点也没有谦虚，就是这么好看。
　　沈独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很愉快的悸动感。

　　“唱什么？”fade缓慢敲着弦。

　　“随便。”沈独乖巧地在旁边坐好，“什么都行。”

　　“唱我这两天刚学的吧。”fade说。
　　她扫了两下弦，拧了拧琴头，夹上变调夹。

　　这么几个简单随便的动作，她做起来也这么好看。
　　沈独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喜欢吗？班里同学搞对象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妈呀。

　　fade还没开口，但沈独感觉月光在唱歌，虽然他听不到，但它一定在唱。

　　“扑火，我们相视笑着，扑火……”

　　歌很慢，沈独跟着节奏晃腿。
　　目光落在fade拨弦的瘦白手指上，慢慢上移，看着脸。

　　这首歌他以前没听过。

　　可能是因为刚起床，fade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得沈独心里发堵。

　　“于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获，我们在遥远的路上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fade坐在晦暗的清晨中。
　　他的声音像一根火柴。
　　渺小地跃动。

　　“于是你不断地爱我，我能如何便如何……”

　　沈独微微皱眉，希望太阳能像手表一下啪地跳过一大截，这样这幅场景会明亮很多。
　　他伸出手，把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fade没什么反应，又唱了几句，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些鼻音。

　　“fade？”沈独俯下身歪头看她的脸。
　　哭了，睫毛都湿了。

　　歌声戛然而止，fade挡着眼睛扭过脸：“抱歉。”

　　“我就说你不开心。”沈独皱起眉，拿开吉他立在地上，小大人似的语气，“你跟我说，有什么事出来说再哭半个小时就好了。”

　　fade依旧背对他，极力深呼吸着平复情绪。

　　“不要嫌丢人，我又不会说出去。”沈独顺了顺她的肩膀，“女孩子偶尔哭一个多正常，我还哭呢，我一周不哭一次这一周都不完整。”

　　“女个屁……”fade抹了把脸，转身说，“你走吧，我该去训练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垫一下啊。”沈独说着脱下外套，反着从身前穿上。

　　一把搂住了fade的肩膀。
　　fade僵了一下。

　　“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沈独说，“你是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了。”

　　“说的好像公司是你的似的。”fade语气稳定很多，听不出难过了，推了他一下，“松手。”

　　僵持片刻，沈独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也许fade不想别人看见她哭。
　　青春期的中孩好像都这样。

　　“那我走了。”沈独脱掉外套，“你明天要开心啊。”

　　“嗯。”fade说，“门带上，我要换衣服。”

　　沈独走出门，装模作样地顺着走廊离开，又鸟悄儿地折返回来。

　　站在门口，沈独听到里面fade压抑的哭声。
　　他从没听见有人这么哭。
　　像快溺水的人急促地倒气，濒临爆炸情绪被死死按住。

　　沈独听得都难过了。
　　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急促的电铃吓得他蹦了一下，周围宿舍立刻传出骂街的声音。
　　电铃机械地打了十几秒，沈独在它终于安静时松了口气，没松完又是一阵铃声。

　　吵死了。
　　沈独捂住耳朵，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拉开条门缝把他扔了进去，做贼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