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满月脸

96、洞房花烛夜

　　回来十点多，贺兰同学叫着累死了，拖着钟毓先回了他们的房间。

　　钟毓刻意的让了让，叫贺兰同学先进门，进了门也没讲话，贺兰同学一脸纳闷：“干嘛，装了一晚上的哑巴上瘾了，哑巴新娘？”

　　钟毓见他开口了，这才挑着眉问：“谁是新娘？”

　　“老公，你今天老漂亮啦！”贺兰同学笑哈哈，拿起钟毓身上的小背包，“快，数数赚了多少钱！”

　　由于不收礼钱，红包也是看人收的，只收长辈或者领导，像俞中正这种年薪八位数的都没好意把红包掏出来，他今天在这种场合又憋屈又惶恐。但像朱玉海这种真就是礼轻情意重了，他能来露个面足以表达他的重视和情义，人家是特意从S城过来的。

　　钟毓笑笑，伸手从贺兰同学的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自己点上一支问贺兰同学要不要。

　　贺兰同学认真数完钱，抬脸看向钟毓时摇了摇头：“咱俩新婚夜站一起抽烟，有点怪。”

　　天叶细烟，是放在宴席上的喜烟，口感果然不一样。

　　钟毓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是还是李真真给他买的，暗红色的羊绒大衣，里面还藏着一层水貂绒，一沾身立即火热。他怕把衣服烫坏了，脱了外衣站到窗边去抽烟。

　　这边小洋房因为是老房子，没有地暖，空间不大，加暖气片也不方便，所以取暖只能靠空调。钟毓外套一脱，里面只是短袖，寒风冻的他缩了起来。

　　贺兰同学比较会照顾自己，天一冷他就穿了秋衣秋裤，衬衫有时候也是加绒的，要么就再加一件线衣或者毛衣。不大冷时外面穿大衣，若是到了零下也是羽绒服或棉袄，只是他身形板正，即便穿得多也一点不显臃肿。

　　有时候备课或写论文到很晚，他的手脚也是热的，再冷的天他也不会喊冷，若不是因为钟毓，他晚上睡觉还要开窗。

　　反倒是钟毓，秋衣秋裤打死都不会穿的，那么冷的天就一条单裤，有时候还是破洞的，上衣永远都是短袖搭一件外套。贺兰同学怎么跟他讲道理他都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软硬不吃。

　　不听拉倒，老子还是傲娇王子呢，懒得给你当爸爸。有本事别叫冷，有本事别一回来就缩家里打死不出去，有本事晚上睡觉别往人怀里拱！每次钟毓在家，贺兰同学回来第一件事就要开窗通风，嫌家里浊气太大。

　　看钟毓单薄，贺兰同学过来把窗户关上，人也没走。借钟毓的手抽了一口烟，然后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钟毓伸手摸摸贺兰同学的头，贺兰同学抬起脸来用仰视的姿态望着钟毓，软糯糯的叫了一声：“钟毓——”

　　今天的酒喝得有点上头，毕竟是自己的喜酒，太容易醉了。贺兰同学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像是含了水，小虎牙微微露出，性感的要人命。

　　钟毓垂眸看他，眼神却很纯澈，撇脸吸了一口烟，说道：“哥哥好幸福呀！”

　　“我的家人就是你的亲人。”贺兰同学说，“我给你许多许多的爱！”

　　钟毓回过脸来，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贺兰同学滚烫的脸，笑道：“我会珍惜的。”

　　“刚刚钟离妈妈跟你说了什么？”贺兰同学脸色突然正经了几分，人也站直了起来。

　　“没说什么，说你坏话呢！”钟毓又撇开脸继续抽手上的烟，这人吃饭慢条斯理，抽烟也比别人慢，都没贺兰同学凶。

　　“你还是跟她保持一点距离吧。”贺兰同学说，“在爱中，谁都是敏感的，也是敏锐的，她本无辜，又何必还要她痛苦。”

　　钟毓点点头：“我明白。”

　　贺兰同学微微的摇了摇头：“钟毓，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秘密的吗？”

　　钟毓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是你呀。”

　　“对不起，在此之前我确实更信任钟离，但即便我怀疑过你的用心，我还是……”贺兰同学搬回钟毓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还是喜欢你，我要你！”

　　“那以后呢？”钟毓抬眼看着贺兰同学，“多少人信誓旦旦一辈子，最后还是会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一如今晚我们说着相守到老的誓言，承认这一刻是真诚的，热烈的，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份感情能抵得过岁月变迁？”

　　“过了表象的吸引，我于哥哥还有什么魅力？钟离是哥哥几十年的好朋友，你们不仅能灵魂契合，生活上也是相辅相成，你们的感情才是坚不可摧。”

　　贺兰同学眉头皱起，脸上的神情一时复杂。

　　钟毓继续道：“可是怎么办，那就不去尝试了，那就不信了吗？我看到哥哥还是心动了啊，还是想跟哥哥在一起呀。明知自己不配，我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缠上了哥哥，还是想期待与哥哥的未来。”

　　贺兰同学轻轻的叫了一声：“钟毓。”

　　钟毓笑了笑：“我与哥哥的遇见都是我的别有用心，我很期待见到哥哥呢！哥哥，我从不说爱你，是因为我不配说爱你！这世上穷苦又可怜的人那么多，我凭什么要你来给予和弥补？！”

　　“我努力的让自己放下仇恨、猜忌、攀比，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学会宽恕。想活，我只能靠自愈，我努力的让自己积极、乐观、正能量，可我也在孤注一掷，如果哥哥放手了，我该怎么站起来，再去重新寻找一束光？”

　　听他如此说，贺兰同学的呼吸都停滞了。

　　“你要走了吗？你要跟我说再见了吗？”此刻的钟毓悲观又悲凉，贺兰同学一颗火热的心顿时找不到出路，急火攻心，身形晃了晃，腿也跟着一软，眼见着人就要栽倒了。

　　“哥哥！”钟毓赶忙把贺兰同学拉住了，他没来掐人中，抓来贺兰同学的一根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咬下。

　　“疼，你狗啊！”贺兰同学抽出手，可人在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钟毓一愣过后，立刻解释道：“我不走，哥哥放心，我不会走的。我只是太开心了，开心的都感觉不真实。我在跟哥哥告白啊，即便我……我这样，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哥哥，我用了很大的勇气来跟哥哥在一起啊！”

　　贺兰同学哭的停不下来，人都哭的有些抽抽：“你别再说我们的感情都是你的蓄谋了，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喜欢你，你怎么就能预知我会让你和我谈恋爱，你怎么能知道我们会有今天？”

　　“钟毓，你不说爱我，我也能感觉到的，你也别再说配不上我这样的话了。你在我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我有多认真你不知道吗？”

　　贺兰同学情绪太过激动，哭的鼻涕都下来了，自己擤了一把，扭脸找纸巾。

　　钟毓直接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给他，贺兰同学也没客气，眼泪鼻涕全擦在了衣服上，擦完了又还给钟毓。

　　“老婆，你要给我洗干净的。”钟毓将衣服扔地上了。

　　贺兰同学白了一眼，还在呜呜呜的哭，这个时候就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哎呦，哥哥都不知道你有多要我的命。”钟毓给贺兰同学脸上的泪抹了，然后抱住他，“对不起哥哥，我没有吃醋，也不是在怪你，更不是要你和你的好朋友分开！”

　　贺兰同学口是心非道：“我才不在乎。”

　　钟毓抱着他，带他离开窗边坐到了床上，然后又压着他躺了下来。

　　吻亲到一半，贺兰同学突然分开，撑住钟毓的脸说：“其实是有的。”

　　钟毓人还是喘着的，不解的哑声问道：“什么？”

　　“我可以给你举例子。”贺兰同学说，“钟离其实很爱朱云的，他跟你们的爸爸不一样，他俩走过这些年，除了我梗在他们之间，不曾对对方有过任何背叛。你再看王仲平和李真真，他俩都已经五六十岁了，眼中也只有对方，于我是觉得恶心，可对别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份执着的爱情。”

　　“还有我，你看我能不能这一生只守着你一个人，你留是你，你走等你。”

　　“哥哥——”钟毓深吸一口气，俯下身来一把抱住贺兰同学，他哭的压抑又放肆，但这样的泪水没有咸度，可以边哭边笑。

　　两人正缠一起浓情蜜意，贺兰同学突然撅了撅嘴，一面伸手去掏裤子口袋，一面还抱怨：“操，是谁这么不识趣，不知道今晚是老子的洞房花烛。”

　　拿起来一看，眉头一蹙：“咦，魏兄？”

　　“你那位魏兄不老实，不问清楚就乱发骚。”钟毓翻身过去，在床头的盘子里拿了一颗糖剥了含在口中，回头对贺兰同学说，“乾乾是纯1，不可能做0的。”

　　“哈，这样啊，魏兄也是纯攻。”贺兰同学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接起电话问怎么了。

　　魏思雨含含糊糊的一说，果然是撞号了。都开场了也没问清楚，准备办正事了才发现完蛋。关键两人都不肯妥协，打电话来问怎么办。

　　“穿好衣服，说一句肆意马赛！”贺兰同学豪气的说，“再去开间房，我给你报销。”

　　魏思雨咬着后槽牙：“这么好办我还来问你！”

　　“那你们剪刀石头布。”贺兰同学出馊主意。

　　魏思雨骂了一句脏话。

　　“那就比长短比硬度。”贺兰同学憋着笑，语气极度正经。

　　魏思雨骂了一句更脏的脏话。

　　“那就打一架，胜者用强！”贺兰同学被人骂的也不开心了，丢下一句，“滚蛋，老子新婚夜跟你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