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医院》莓几栩

3、去留不定一

　　小女孩沉默了半晌，低低的回答：“不知道”。说罢，好像觉得很羞愧似的，低下了头。
　　“那，我叫盛陌安，”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现在你至少认识我了。
　　“我没有。”
　　“没有名字？”
　　小女孩点了点头。

　　盛陌安也无法安慰她，只好点点头，看着小女孩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所以当护士来登记的时候，盛陌安自然也回答不出来。
　　护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检查了一下：“恢复的不错，过几天应该可以出院。”
　　“？”盛陌安下意识想反驳，但是想到前几天的“驱逐令”，只是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护士快速的走了。

　　“姐姐，我饿。”病床上的女孩撑开深凹下去的眼眶，看着盛陌安。
　　敢情你刚刚醒着的啊，盛陌安吐槽。不过被她这么一说，盛陌安瘪了三天的肚子确实饿的厉害，她做贼一样饥肠辘辘的溜出了病房。
　　一股血腥味夹杂着酸臭的霉味扑面而来，盛陌安饥饿的感觉一下演变成了恶心。她捏住鼻子穿梭在哭泣声、呻吟声之间，惦着脚尖向前挪动。

　　一个清洁人员拿着扫把，匆匆而过，盛陌安敏捷的拦住她“大婶，您知道哪里有吃的嘛。”
　　大婶瞟了一眼她没回答。

　　盛陌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或许是不复的和平带来了死亡和恐惧，饥饿的氛围早就不知不觉传入了医院的每个角落，生存之下，无一人再有精力担忧未来。
　　她只好悄悄迈出了医院，门口有一个人影，蹲在地上，对着远方的支离破碎发呆。见旁边有人出来了，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是那天的大裤衩，盛陌安识趣的没看他，大裤衩却好像寂寞的要命，主动跑过来：“是你啊。”
　　“嗯。”盛陌安无奈，转头看他。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啊。”
　　“饿，你不也一样没在医院里面嘛。”
　　他没有理会盛陌安不善的语气，好心的道“我那有饼干，要不给你一点，你要知道，出了这儿，可能就是生死未卜。”

　　盛陌安心下高兴，冲他道了谢。
　　他在前面带路，走过弯弯曲曲的楼梯，到了一条相对开阔，没有恶臭的长廊。然后进入了左手第二间。盛陌安愣了愣，跟了上去
　　如愿以偿拿到饼干，盛陌安走时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诶对了，”盛陌安看他好说话，趁机问道“医院是住院有期限吗，我，呃妹妹伤得有点重，早点被驱逐出医院、、不太好。”

　　“是啊，但是我们医院，本来就是每天都在高强度急救，人员流动频繁，所以要尽可能空出空间，况且，你知道的，”他闭上了嘴，“总之，许医生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许医生？”盛陌安听到这个姓氏，不由的想起卡卡身上那道潦草的痕迹来。
　　“嗯，”大裤衩和她走到了头，挥了挥手“那就祝你妹妹早日康复，至少不会被硬赶出去。”

　　盛陌安心道，这什么祝福，又看了一眼他身上划痕颇多的名牌
　　卫俞。
　　承这位卫俞医生的吉言，几天后当小女孩在床上睡着的时候，瓜子脸护士进来了。
　　“盛陌安是吧，”她扶了扶眼镜：“今天带这位患者离开医院吧。她基本痊愈了。”
　　实际上，从昨天开始，小女孩已经发了好长时间的烧，一直没有退的迹象。
　　加上这位护士身上汗臭味，盛陌安不由的皱了皱眉。

　　“我妹妹还在发烧。”
　　“术后正常现象。”小护士答。
　　“她已经做完手术四天了，你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了盛陌安的心头，“再等一会吧，至少等她烧退了。”
　　“不行，”护士估计把她当作了胡搅蛮缠的一类人，“我下逐客令了”
　　“我说过了，以防她万一复发。”
　　周围病床的人似乎见怪不怪，眼睛都没看这边。

　　护士拿出呼叫机，刚准备喊人，盛陌安眼疾手快的夺了过去。
　　护士“……………”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
　　“你这样又是凭什么，会使很多人因为你蛮不讲理的驱逐，失去生命。”
　　“你这是在扰乱医院秩序！”
　　“没有！”盛陌安声音提高了个八度

　　瓜子脸护士失去了利器，又遇到盛陌安噼里啪啦扔了一堆语言炸弹，闹了个大红脸，气鼓鼓的下楼找支援了。
　　盛陌安心道不妙，扔下呼叫机追了出去。
　　跑到一半，突然想到卫俞那段话，一个激灵刹住了车。
　　找那位许主任啊！擒贼先擒王啊！盛陌安体内升起浓浓的正义感。
　　她拉住一位匆匆的过客“你知道许医生在哪吗？”

　　那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答看了看她，“许医生？”
　　“对，”
　　好在那名工作人员反应快“你是说许逢？直走办公室。”
　　“谢谢。”她反向跑了出去。
　　一楼的尽头有五间办公室，灰蒙蒙的门紧闭着，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更别说认出哪一个是许主任的办公室了。
　　时间紧迫，盛陌安又担心远处气势汹汹的护士，提着一口气推开了第一扇门。
　　没有。

　　第二扇，
　　里面有一个黑框眼镜的女医生，盛陌安当即判断不是。
　　到第四扇，盛陌安已经心急如焚了，然而还是没有。
　　那就在这一扇了。盛陌安看了最后一扇，用力推开了门。

　　办公室的布置简陋却很干净，木质的办公桌旁一个人在快速的写字，对于这位漂亮却一点也不礼貌的不速之客，他头都没抬，只是不喜不怒、漫不经心的道：“有事吗？”
　　盛陌安看不到他脸，一面心里疑惑着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一面说：“请问是许医生吗？”

　　他还是没抬头，“嗯。”
　　一时间千言万语，到嘴边盛陌安却发现自己无法完美的表达，所以斟酌一下开了口：“许医生，听说医院不给住院时间超过三天…”
　　“视情况而定，有的不止。”

　　算了，盛陌安蹙了一下眉：“是这样的，我妹妹今天早上发烧，但是你们现在在驱逐她出院，既是视情况而定，我妹妹她现在有复发的现象，希望能延期。”
　　许逢总算抬了头。

　　盛陌安曾料想过一个迂腐而又难以交流的固执老头，看见面前二十三四岁左右的俊逸男人，不由的愣住了。他耳朵带着白色的通讯耳机，盛陌安眼神一转，蓦然撞进了他黑色的眼瞳。
　　不是老头啊……盛陌安脑子一空白，想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许逢眼尾一翘，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妹妹，是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女孩。”
　　不是疑问句，盛陌安尴尬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
　　许逢温和的道：“小孩子恢复能力快，以她的手术，如果仅仅是发烧的话，应该不是术后导致。”
　　“可是小孩抵抗能力也差，会感染。”
　　“嗯，”许逢不想和她再纠结，“那再观察一天吧。”

　　这么简单？盛陌安不敢相信，“那……”
　　许逢看了她一眼，按开了呼叫机。
　　“哇哇哇哇哇许医生！！！那个101号，她的家属胡搅蛮缠不出院！现在她人又跑了，留下那个小女孩我们又不好意思把她人赶走！”接听的人看是许逢，一股脑的诉苦。

　　许逢好笑的看了一眼旁边“乖乖”站着，无辜看着他的胡搅蛮缠的盛陌安，对着呼叫机道：“再等一天吧，先等患者烧退了再说。”
　　算是如愿以偿，盛陌安趁着对方回答的空隙偷偷溜了出去。。
　　回到病房，瓜子脸护士一行人已经撤走了，周围的患者大多在忙自己的事，只有一两个偷偷瞟了盛陌安一眼，大概是听说了她的功绩。盛陌安颇不满意的瞪了回去，那人于是撇撇嘴转移了目光。

　　中午的阳光火辣的刺眼，时隔很久的阴霾终于散去，若是只看病房里的阳光，没人会想到这是一场浩劫。
　　安顿好小女孩，见她这位“睡神”又一次的沉沉入睡，加之病房里难得的安静，盛陌安颇有点百无聊赖，她走出病房。
　　门外一如既往的吵闹而烦躁，头顶即使有由于供电不足、时断时续冷风呼呼的吹，也抵挡不了门外时不时因为人来人往带进来的闷热干燥的风。手术室门口的灯还亮着，门口依然挤满了等待的人。

　　这里是混乱的，却是安全的，对于无家可归的人们，这里是离家最近的地方，亲人在一墙之内但又生死相隔。
　　我要留下来，盛陌安第一次如此清晰明了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数日烦躁与不满得以有了终点，或许是因为自己无处可去，父母远渡重洋；或许是外界太过动荡，她又一次次生死擦肩。
　　但何人不曾有这样的想法，留在这里又谈何容易，自觉一无是处的盛陌安只觉得脑壳疼。

　　于是晚上护士查房，她慢悠悠的挪过去，装作随意的的开口：“姐姐，你是怎么在这里工作的呀？”
　　那护士倒挺亲切：“我本来就是这里的护士。”
　　盛陌安捏了捏自己山厚的脸皮“那你知道怎么长久的留在这里吗？”
　　“不知道，或许你可以找许医生。”

　　盛陌安哼了一声。
　　许逢，又是许逢，盛陌安的头更疼了，她咬牙切齿的道：“就不能是别人吗？”
　　“我们这个医院，院长本来就常年不在，现在外面战争，就更是只有许医生一个人了，说起来他也算半个院长了。”她感慨地说，或许看盛陌安挺可怜，她补充“许医生挺好说话的啊。”
　　确实挺，好，说，话，的！

　　但是他的态度总感觉、温和而又冷淡？
　　对就是这个感觉，盛陌安点点头。
　　而且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定的这些规定都让人不太舒服！
　　谁喜欢和他这个样子的人交涉啊……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