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第一八卦手册》玉以歌

14、唐歌

　　小白陷在回忆里，丝毫没察觉脸颊两边的眼泪。
　　“后来那个铜人忽然动了起来，在我身上的伤口快愈合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忽然被砍了一刀，就听见血滴答滴答，落下去的声音。”小白不住的颤抖，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太痛苦，狐妖的愈合能力很强，她死不得，动不得，就只能等，等李淳风来。
　　“不知道为何，我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多久，我修为散尽变成人形。”小白一阵颤栗:“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自己，我也不想在地宫看见。”
　　“如果是会动的铜人，袁天罡当时献宝给武后的，我家也有一双。”阮枫打断她:“李淳风也许已经不要你了。”
　　“住口!”小白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又一下恢复正常:“他是仙族的人，生来长生，一定只是被困住了，我不相信他会死。”
　　“你可知，袁天罡死了。”阮枫觉得不该打击她，但还是开口:“就在马嵬兵变之前，被火烧死了。”
　　“什么？”小白双唇颤抖，转眼现了原形。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不用再说服我，我信了，我带你走，去长安，我帮你找到那个地宫。”阮枫走过去，小心的抱起小白:“我帮你，不是要你的长生不老药。”
　　他的马车就在客栈外，这家客栈改造是前朝地宫，阮枫平常爱来这里，就是喜欢安静的氛围，今天见到小白，他却觉得心再也不会安静下来了。
　　这样的感觉很急促，很不妙，他想赶快摆脱，那可是妖。
　　是夜，坐在凉亭里吃点心的阮枫觉得自己平白生了一股怨气。
　　他之前觉得，才子佳人，自己和这妖很般配，又觉得妖，不应该跟人在一起。而这种感觉直到刚才。
　　但这妖如果惦记其他人，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你在挑菜而那边有人告诉你这摊子的菜全被一人包圆了一样。
　　以前看戏本，戏子走心一段小曲，君嫌寓意太轻，随手一抹丹青，正得他家的口韵。讲的该是他的故事。
　　他想去找找那个地宫，应该在咸阳渭河附近，既然无字碑的功劳一半是狐仙小白的，那武后应该不会介意死后被人打搅。
　　他坐在亭子里，手下还按着宫里的文书，宫中人喜欢他的文章，这几日有人送了消息，皇上思念太宗，要他写诗呈上。
　　他准备写点暗示太宗死于非命的东西，试探一下皇帝对此事知道多少。
　　救他命的，是小白。
　　话要从那日上朝说起，下了早朝，皇帝将他留在宫里，直接了当的问，此诗受谁指使。
　　“陛下，臣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的好奇心，还有你的胆子，都要比天大了吧！”震怒的皇帝不听任何解释:“把他压下去，然后抄家，给我把李淳风找出来！”
　　原来他们不知道小白，她很安全，阮枫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小白安全更重要些。
　　小白救他的时候，他只剩下半条命了，小白用嘴渡真气给他时，他看到小白脸红了。
　　“你，差点死掉。”小白哭了，因为阮枫。
　　“别哭了，还活着，应该开心。”阮枫笑了，但是脸上一块块紫青实在难看。
　　“都这样了，开心什么？”
　　“开心还能看到你，我如果知道这样你会哭，肯定不会干的。”阮枫也觉得自己这招很不好，但果然奏效，不到一个时辰，就有线人来报，宫里有金吾卫向渭河附近进军。
　　“看吧，省多少事。”阮枫为自己的机智笑得更欢，扯到嘴角又是不住的疼。
　　“胡来！”小白的情绪一直很丰富，比如现在，她很生气，她不喜欢承担别人太多的情谊，比如现在:“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早在你看到我之前就跟上了你，长安城楼那里有道士的符印，只有你能带我进来。我当时想，你不带我，我就拿指甲逼着你。”
　　“哈哈，像是你这小笨蛋会做的事。”阮枫笑够了才说:“为什么问这些？”
　　“因为我不想瞒着你了。”小白的手在水盆里搅了搅，又把毛巾递给阮枫:“我该走了，你早些睡。”
　　“等等，你去哪里？”阮枫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无疑让分别来的更快。
　　“这些天，谢谢你，之后的事情，涉及皇家，涉及李唐，还有很多你不能接触的秘密，所以到这儿，结束吧。”
　　阮枫先一步拥住小白，说实话他的腿上也有伤，动作大了浑身疼，但他顾不得了。
　　“我今早听说，你问小翠阮字怎么写。”阮枫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欢喜:“你现在，想叫阮小白了，是不是。”
　　小白的身子一僵，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狠不下心推开，就这样静静的，等体温调节一致。
　　“我叫……阮小白。”小白轻轻的说:“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意思，所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会回来。”
　　“你让我跟你去。”阮枫知道，如果地宫的人是李淳风，小白不会回来，她很可能永远陪着他。
　　“相信我，我们妖怪最讲信用。”
　　“那你有没有承诺过，一生一世陪着李淳风？”
　　小白停顿半晌，摇摇头:“我那时就是只狐狸，不会说话，况且，你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持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好，我等你回来。”阮枫第一次撒谎，但他觉得这无伤大雅。
　　目送小白离去，阮枫闭上眼躺在榻上，一边休息一边回忆这几天干的疯狂事，他原本是个不爱惹事的性子，前几年躲在王府，直到才名远扬无奈入朝。
　　而现在，他要等一位大人物上门谈一笔买卖，他有信心，很快能见到小白。
　　“你的胆子，还真不小，不怕我一刀取了你的性命？”大门开着，仆人早早退下，一身黑衣的皇帝就这样走了进来。
　　“我给了你几天不理智的发泄时间，而现在，我可以坐上观，也可以帮你，无论哪个，你都不敢再对我下手了，对吗？”阮枫看着皇帝，说出了他的条件。
　　地宫里阴森森的，石门已经被炸毁，这里离渭河很近，她知道那块石碑下的东西多么可怕，但更清楚里面有人，她一直等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