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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翻车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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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弥娅喜欢唱歌。
她只将自己的这个爱好告诉给了真一郎,并且也只在他面前唱过歌。
——在所有的男朋友中。
“冬弥娅唱得真好听啊,嗓音很空灵呢。”记忆中的男人温柔地说道,“感觉就像是被天使亲吻过的歌喉。”
可你就是天使啊。
真一郎。
喝下红糖姜水之后,冬弥娅的肚子暖洋洋的,感觉抽痛感在逐渐消失了。今牛若狭似乎是有些劳累,早早地就去房间睡回笼觉了,而她便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影。
浪漫爱情片,男主与女主在山泉下拥吻。
他们回到小木屋里,从沙发到床铺,一副要做更多不可描述之事的架势。
广告时间到了,冬弥娅无趣地换台,恰好是早间新闻。
当看到熟悉的人时,她顿了顿。
星田拓真——星田财阀总经理兼未来继承人,其于昨日出席东京xx慈善晚宴,竞拍价值上亿日元的xx艺术品……
可真是太熟悉了。
冬弥娅左手抱紧怀中的虎鲸公仔,右手握着遥控板想要再次换台,可电视屏幕里的镜头忽地转向了那个男人的脸。
带着传统和式风格的俊雅的面容略小幅度地侧过,纯黑的凤眸看了过来,随着薄唇的微微抿起而又转了回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总觉得他是在透过电视看着自己。
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童年最深的噩梦。
五岁那年,她站在门外,透过细小的缝隙窥视着房间里爸爸和妈妈的交..缠,肉..色与靡..音伴随着宛若未存的伦理道德,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稚幼心灵。
黑发黑眸的少年悄然无息地来到身边,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后脖颈处。
是冰冷的温度。
“我会代替母亲杀掉你们。”
将冬弥娅坠入汪洋。
五岁那年,妈妈从日本回到俄罗斯。
七岁那年,哥哥把她带到了小树林深处,将她推下了地底的洞坑。
他在离开之前说,我会找人来救你。
他说,我会来救你。
可黑发黑眸的少年没有再回来。
坑很深,也很小,不知何时下大的雨水似乎想要淹没这里的所有,将一切掩藏。
当星田爱莉来时,冬弥娅已经浑身冻僵,在头脑的昏沉与滚烫的体温夹击之下,难受得几近无法呼吸。
她在带她离开之前说,洋娃娃要乖乖听话。
她说,我会来救你。
可黑发黑眸的女孩明明也是凶手。
……
今牛若狭发现冬弥娅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她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呆,两眼无神的样子令人担忧。
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她的无神感更加明显。
“是味道不好吗?”他看着拿着筷子夹空气的少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吃不惯传统和食嘛?虽然冬弥娅有一半俄罗斯血统,但好歹也是在日本长大的吧。
他对她连续两天的不对劲感到疑惑。
难道说是月事的缘故吗……
“抱歉。”冬弥娅回过神来,朝白豹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阿若不用担心我。”
语罢,她夹了一块玉子烧放进碗里。
今牛若狭问道:“什么事情?”
其实他不喜欢她用这种态度面对自己,在她说出‘不用担心我’这种话之时,他仿佛看见了过去那个拒绝过自己的少女。
“不用啦,谢谢阿若的好意呀。”记忆中的少女面露幸福的笑容,“他说会来找我的。”
第二天,今牛若狭听说了真一郎将在深林里迷路的冬弥娅带回家的事情。
是真一郎。
还是真一郎。
而现在,不知道是过去也或者是现在……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今牛若狭看见冬弥娅在对自己浅笑。
依然会觉得难过。
他胸腔内的那个东西。
饭后,冬弥娅试图再次自己一人揽下洗碗的工作,毕竟今牛若狭承担了做饭,她每次想帮忙,他都会以她月事来了为由将她赶出厨房。
“不许赶我。”她望着他,“再赶我就把你的零食全部吃光。”
小孩子一般在耍脾气。
那双翡翠绿色的眼眸干净澄澈,只映照着他一人。
今牛若狭:“……行吧。”
这个威胁很没有说服力,也很没有气势。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感受着掌下蓬松顺滑的触感。
但是真的很可爱。
冬弥娅如愿来到了洗碗台边,她拧开水龙头,用抹布擦拭着沾上洗洁精的碗筷。
凉水冲刷在手和手中的物品上,是哗啦的声响响彻在耳边。
靠在门框处的今牛若狭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地看着厨房里的少女,他的目光划过她在水和碗间动作的双手,缓慢地移向她的侧脸,最后停留的位置却是那如天鹅般曲线优美的脖颈。
少女早已把衣领往下拉了,又为了方便而将浅棕色的头发扎起,此时那块美好的地方展露无遗,令人心生涟漪。
可是那里有过别人的痕迹。
今牛若狭捏住棒棒糖的柄身,目光淡然而又平静,他本就比少年时多了几分沉稳。
……不止是以前,还有现在。
有考虑过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她吗?
他这样想道。
没有任何意义的吧。
他垂眸,咬碎了糖果,在这同时也听见了少女的轻声呢喃。
“Всадуягодамалинка……”
是俄罗斯语。
“малинкамоя!”少女的语气忽地变得轻快起来,她拧紧水龙头,弯起月牙般的眼眸,“Ах!Подсосноюподзеленою~”
她收拾着洗净后的碗筷,歌声俏皮却动听,带着一种奇特的来自异域的腔调。
“Спатьположитевы меня~”
冬弥娅在唱歌。
那是今牛若狭第一次听见,在她转过身来,朝他微红着脸颊露出狡黠笑容的刹那间,他在心里这样想着,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忽然就记起了这首歌,以前妈妈教给我的,叫《卡林卡》。”她走了过来,抬起那只还沾染着点点水珠的手,碰触上了他的衣袖,“是雪球花的意思。”
“阿若知道雪球花象征着什么吗?”
少女像是狡猾的小孩子一样,又得意又期待地望着他,而他的眼中只有她那轻轻捏住自己袖扣的手指。
白里透红。
兴许是刚被凉水浸透的缘故。
今牛若狭看着这只手,嘴里的碎糖渣早已在舌齿间化掉,他含着剩余的柄身,略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道:“不知道。”
他又不了解俄罗斯,对于这个国家的印象仅限于套娃和伏特加。
哦,还有寒冷的西伯利亚。
“笨蛋阿若!”冬弥娅歪头,微微一笑,“是美丽的姑娘呀!”
是吗,雪球花象征着美丽的姑娘啊。
今牛若狭看着冬弥娅收回了手,突然,他想将那个埋藏于自己心底的秘语问出来。
“冬弥娅。”他的目光现在看着她,“那个时候,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少女愣了愣,可却没有疑惑的情绪。
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努力地回想着,关于她自己……故意做的事情之一。
今牛若狭为自己会有这样的认知而稍稍晃神了几秒钟,随即,他却是更加地坚定了自己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的想法。
因为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四年前,你在那片森林里迷路的那天。”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你是故意的吗?”
——不用啦,谢谢阿若的好意呀。
——他说会来找我的。
“冬弥娅。”
——真一郎一定会来救我的。
今牛若狭无法驱散这些突然冲上心头的回忆,他动了动手指,可所能做的却只有抓紧口中含着的棒棒糖柄身。
糖果化掉了,甜味也没有了。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少女终于开口了。
“猜猜看吧。”冬弥娅伸手接近他的嘴唇,“等你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白皙柔嫩的长指滑过他的手腕和手背,捏住了那根柄身。
在拿过它的时候,她又说话了。
“阿若。”
她在念着他的名字。
……
……星田冬弥娅,真的是个很狡猾的人。
次日早晨六点,今牛若狭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从房间里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的冬弥娅。
她对上了他的视线。
“……”
“好吧,失败了。”她叹了一口气,“抱歉,原本不想吵醒你的。”
今牛若狭摇了摇头:“没事,我没睡。”
因为根本睡不着。
冬弥娅顿了顿,隔着一段距离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很清澈,仿佛没有丝毫杂质混在其中。
“我有个涉谷的朋友帮我找到了新家。”她老老实实地跟他说道,“所以要早点去收拾行李,为搬家作准备。”
“以后就跟阿若在同一个地方啦~”
今牛若狭目光呆了呆,怔住了。
“这几天多亏了阿若的收留,跟阿若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被温柔照料的感觉超好!”
他的眼中只有她,专注且从一而终。
“最喜欢阿若了。”
……好狡猾。
可今牛若狭直到最后,都没有将那句话给说出口,那一直以来都压制在内心深处的心意。
没有勇气,也不能。
与冬弥娅同样,他的理由从来也只有那一个。
佐野真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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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歌舞伎町。
冬弥娅从地铁出来后就一直肚子疼,可能是今天没有阿若熬煮的红糖姜水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肚腹内一阵翻滚腾跃。
走到半间家门口时,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叩了几下门,她蹲下身来,又准备给半间修二打电话。
就在按下拨通键的前一秒,门被打开了。
一双穿着宽松家居裤的大长腿出现在面前,冬弥娅盯着那双粉红色兔耳拖鞋,在剧烈的经痛中勉强露出笑容。
“真可爱。”她努力仰起脸,望着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好几天的男人,“不愧是我买的。”
半间修二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半晌,他扯起嘴角,勾起的弯弧带着怪异。也难怪,这人看着就非常不爽的样子。
“真丑。”
他弯腰将她抱起,带进了屋内。
“等会就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