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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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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超市门口的行人不多，盛夏里突然吹过一阵凉风吹散了释迦额间的碎发，而他本人也因为面前人的话而倍感凌乱。
“我想我的表述应该没有问题——释迦先生，这些年附着在您身上的功德已经完全损耗，如果要继承金身的话，您还需要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审核身份，同时也需要积累相应的功德。”
语气平和温顺又让人觉得冷漠无情。
释迦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三年前就是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声称要告诉他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当时这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长相盘正条顺的青年也是用同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你好，我叫关不眴，觉得拗口的话也可以叫我关自在。”
这样的自我介绍本身就有些诡异，但他接下来的话更让释迦觉得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我这边查到您这一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释迦如来转世，因为各种原因如今金身的位置还一直空置，所以来跟您商量，希望您可以回去继承先祖的金身。”
一句话加标点71个字，说得也是汉语，但18岁的释迦却觉得每个字都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希望您可以回去当我们那儿的公务员。待遇的话，香火不断，供奉不断。工作时间就正常007，但是工作很轻松——您应该也知道，现在已经很少人专门对金身许愿了，没事的时候打打游戏摸摸鱼，您的官最大，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听起来的确是非常诱人，但18岁的释迦还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叛逆时期，对于外界这种迷惑言论一向嗤之以鼻。
他以报警为由赶走了关不眴，对方离开时只听得最后一句“您再考虑考虑，我们很需要您，您很快也会很需要我们的。”
关不眴离开得很干脆，并没有多说什么来诱惑释迦。这件事情在释迦混乱且漫无天际的生活里并没有实际留下什么痕迹。
直到大四开学前，导员突然下发下学期开始的实习单位需要学生自己寻找并及时报备，否则将面临延迟毕业的风险。
这种恐吓对于18岁的释迦的确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生理或心理威胁，但现在面对这样选择的并不是18岁那个桀骜不驯的闯祸少年，而是久经专业课和选修课摧残，成为素质教育的典型正面例子的21岁的释迦。
在这个不是靠妈就是靠爸的时代里，无父无母的释迦试着自己去找了实习单位，除了家门口的超市服装店需要导购之外，他一时间无法找到更好的选择。
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跟那两家店咨询实习证明的事情，却在要做出决定时，又想到了那段荒唐的对话。
暂缓导购实习计划之后，释迦开始认真思考“金身世袭”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纵观自己年少时做过的那些事，除了名字和孤儿的身份，释迦想象不到自己跟关不眴所说的金身到底有什么联系。
虽然听起来不可置信，但谁也无法抵抗铁饭碗的诱惑——毕竟宇宙的尽头就是考公，可就在他要放弃这种莫名其妙的妄想时——偏偏又在超市门口再次碰到了关不眴。
三年里释迦从一个黄毛小子染回成黑发小子，脸上的线条都比之前硬朗了很多，逐渐有了一些男人的味道，可关不眴还是那个样子。
身上干干净净一身白，像一朵不会凋谢的白莲一样，连水泥路上飞起来的灰尘都惹不上身。
看到关不眴时，释迦以为看到了新的希望，表述了自己委婉的欲望时，却得到了对方“待考察”和“需要手续审核”的回答。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诈骗！释迦心里已经撰写好骂人的腹稿，污言秽语就要脱口而出时，关不眴那张一直柔和似笑非笑的脸上忽然挂上慈爱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找实习单位，也知道你很需要一份实习工作。”
还调查了他的资料！释迦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做哈准备跟对方大干一场，却又被对方快准狠的下一句堵住了嘴。
“虽然手续是必要的，但是考虑到金身空置的时间过长，所以我们局现在是支持为您提供一个实习生职位的。”
释迦觉得有些憋屈，心想还是18岁时最爽了，遇到这种说话大喘气的，直接就上手了，何至于现在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平静之后他还是有些怀疑，“你们的实习证明......在我们学校能用吗？”
没记错的话，那仙庙应该不在国内。但关不眴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在人间有专门的办事处。如果你决定好了要过来实习的话，学校那边我可以帮你处理。”
尽管听起来很像是拐卖人口的一种新型手段，但释迦还是有些犹豫。实话说过去的21年，他都过得不是特别好，上次关不眴来的时候说了很多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譬如他是金身佛相转世，天地为父母，世间灵气为亲朋。
那个时候的释迦并没有把这个唐僧和孙悟空身世的结合版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关不眴再一次跟他讲起小时候生活的细节时，又忍不住要相信。
收养释迦的姑婆经营着一家福利院，姑婆人很好，一直供养他到高中毕业，但毕业之后就消失了，除了定期会在他的银行卡上存好学费之外，平时的生活释迦都是靠自己打工。
显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悲催的佛祖，可是那些关于铁饭碗的描述又实在吸引人。说实话，释迦这个年龄很难拒绝这种诱惑。
所以他打断关不眴那些关于前世今生的叙旧，单刀直入破开那些乱七八糟的题外话：“实习工作主要是做什么呢？”
转正后的工作听起来轻松无比，想来实习期也不会特别严苛。但释迦还是要询问清楚，为他最后的理智保存一点犹豫的余地。
这个问题明显也在关不眴的意料之中，只见他面色不改，从身后不知何处取出一本折子，递到释迦面前——
“可以看看折子上的内容，如果确认的话请在折子最后一页印上您的手印，我的意思是，掌印。”
绿皮折子封面是几个烫金的印刷楷体：实习须知。
“是这样的，世袭金身有两种方式，一种呢就是跟着我实习，实习内容也比较简单，就是积累功德，随我去各处完成人间的愿望即可。”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虽然是第一次当佛祖，但毕竟是佛二代，关不眴也说自己身上的灵气尚在，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好像也并不困难。况且关不眴这意思，是会跟着自己一起？
“我再确认一遍，你的意思是，你会跟我一起对吗？”
“不。”关不眴坚定的语气让释迦突然有些慌乱，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答案，“是你跟着我。你是我的实习生。”
......
请问你们庙里像你这种症状的多吗？
释迦收起无语的表情，心里已经暗自确定了要选第一项，但为了表现自己的稳重，他还是假意问了第二句，“那另一种方式是？”
“放弃世袭，通过考核，用自己的能力成为金身。”
“我选第一种。”释迦没有犹豫，让他考试还不如让他死。
他将手里的实习须知直接从后面翻开到最后一页，将自己的右手手掌盖了上去，一面抬头看着关不眴：“有印泥吗？”
关不眴嘴角弯着，冲他委婉一笑，示意他看折子。
只见原本空白的折页上缓缓显印出释迦指节分明的手掌印：“已经盖好了。收起来吧，上面有很多关于你未来将要遇到的问题的答案。”
“就这样？”释迦又将自己的手掌往折页上盖了盖，那方红色的掌印也没有因此而产生重合。原本应该很诡异的情形因为处在烈日之下又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实习的问题解决了，释迦心里是由衷地高兴，区区功德，积累积累也不愁了，距离毕业还有整整一年呢。
“不过，在我继承金身之前，我需要积累多少功德？”释迦此时已经完全陷入对于未来稳定生活的期待中，浑然不觉自己处境的尴尬。
关不眴看着一脸兴奋完全还没长大的释迦，脸上闪过些许怜悯，仍旧平静地回应，“十八万。”
十八万？！
“这个功德是怎么计算？”一定是计算公式的问题。
“理论上来讲，一个愿望对应一个单位的功德。十八万的话......”
就是要圆十八万人的梦了？！
释迦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心里暗暗盘算着晚上携须知潜逃的想法，回头又认真看了看身后生意还算不错的超市，导购其实也还不错吧，一直干下去也挺稳定。
关不眴看出他心里那些弯弯绕，没有多说什么，伸出一只食指点了点释迦的手腕，“晚啦！你和金身已经绑定了。”
释迦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手腕处逐渐圈起的如同枷锁一般的一对木镯子将他束缚起来，有一个瞬间，他自己都相信了，他生来就是为了这些功德。
但这样的洗脑只持续了0.1秒，下一秒释迦就开始折腾这两只镯子，任凭他怎么用力，却就是无法将其摘取下来。
而关不眴却只是在一旁看着，“没用的，在功德达到十八万之前，你都无法挣脱它。”
这次关不眴没有离开，而是跟着释迦回了家，看着他在椅子上，桌子上，床上用肥皂水，木锯等方式折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等待着。
释迦熬了一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力竭之时仍然不死心又问了关不眴一句，“那如果我选另一条路呢？”
“既然已经做好选择，另一条路是什么样，好奇也没有意义。”
释迦好似突然明白了关不眴之前自我介绍的深层含义，“你也是世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自在：我冇得感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