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山庄》不雨潇潇

1、第 1 章

　　青石板路，柳絮迎风，雨后的空气，还夹着丝丝的水雾。

　　芙自小在西域长大，她显然并不习惯这里潮湿的天气。她抚了抚左颊上的紫水晶面具，那上面积了一层轻薄的露，滑滑的。

　　远行而来，芙只为一个月后的比剑盛事，彼时力挫群雄者将受封——剑比天下。

　　不过芙自己并不用剑，甚之也不喜欢剑，她只是觉得如此盛事，自己真的有必要来凑一下热闹。

　　万剑山庄

　　素墙黛瓦，竹苞松茂。

　　传说万剑山庄收藏了天下的名剑，其中五把堪称极品。

　　神、泰、梵、夏、昭。

　　芙看着玲珑典雅的庄院，冷冷一笑，一道素白的风，跃过院墙。

　　恍惚间，芙以为自己看见了漫天的雪。定神看时，那竟是片片白色的花瓣，纷飞如群起的白色蝴蝶。

　　回廊中竟陡然现起一股杀气，袭向芙的耳后，芙皱眉，左手一转，玄武位，出！

　　突袭的红衣女子转身躲过，她知道那是芙最厉害的暗器，名为二十八宿，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剧毒无比，刚才她只用了一位，而且是最防守的玄武位，已经够留情的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她握紧了手里的剑看着芙。

　　芙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烟雨阁

　　芙倚着雕栏，轻品着杯中的庐山云雾，虽然刚刚只是一个误会，但她依然不能放心。

　　她刚被误认为杀手，显然要凑热闹的人不止她一个了。

　　他们，要危险的多。

　　我刚刚把你当成杀手了，红衣女子抱歉的笑笑。

　　芙摇头，松儿小姐，不必。

　　万剑山庄不轻易接待来客，她偷偷翻墙而入，芙自知失礼，她起身致歉。

　　淡淡的花香漫过窗棂，在烟雨阁里散开，芙皱眉，对毒物异常敏感的她，意识告诉自己，那只是普通的花香。

　　出去！她反手抓住松儿的手腕，带她在窗口掠了出去。迎着风，香味散出的地方是落蝶轩。松儿说，那是茗潇的住处。

　　一道人影竟然在芙的身后掠出，直扑落蝶轩。芙吃了一惊，落蝶轩里的花香其实是一种迷药，她想要拦下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炎飒似乎听到芙在身后说了句什么，他却顾不了那么多，那花香着实诡异，他不能让茗潇一个人在落蝶轩。

　　大哥，我们….弄错人了。落蝶轩中早有两名男子，其中一个抱着茗萧的身子，转头看另一个。

　　那有什么，还是个美女呢，呵呵……另一个低笑，守着划过茗潇光洁的额头。

　　炎飒站在落蝶轩，昭，出鞘。

　　房门在杀气中轰然倒地，扑鼻的想起几乎领炎飒晕眩，对方明显加大了迷药的用量，炎飒后退几步护住口鼻，而这样的话，完全救不了茗萧。

　　二人挟持茗萧腾空掠起的时候，斜刺里竟骤然射出十四点冷光。

　　青龙位，白虎位。

　　二人不甘的落到地面，芙在回廊中缓缓走出，指尖泛着如星的冷光。

　　会用这种迷药的，你们不是普通人，芙笃定地浅笑。万花千叶，对么？

　　万花千叶，据说是同门师兄弟，劫掠美色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千叶看着芙，她的面具护住了她的左脸颊，居然躲过了他的迷药。

　　芙在西域长大，自小即用各种毒物浸水沐浴早已是百毒不侵，这小小的迷药又能奈她如何。

　　万花点头，我们把她还给你，后会有期。

　　说话间，万花就已将茗潇抛给炎飒，挟起千叶掠了出去。

　　炎飒抱起茗潇，轻唤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立即转向芙，你不是善于用毒么？救救她！

　　芙眉毛一扬，气定神闲，她只是中了迷香，不要紧，等下她就会醒来的。

　　看她轻松的样子，茗潇，应该不要紧吧。

　　二

　　虞朔城，紫袍的城主背对着手下的众臣子站在高高的王座上，贵为城主，却也对那场比剑盛事倍加关心。

　　怎，怎么。城主您要亲自去……

　　城主，您……

　　城主抬手止住了众臣子的话，那意思分明事，他的决定无人可以改变。

　　剑比天下……呵……

　　城主抚着手边一只雕花的象牙鞘，手指轻动。

　　松儿不想芙在这里太寂寞，她陪她在集市上闲游着。西域的集市远没有这里繁华，令芙有些不知所措。

　　人们奇怪的看她在颊上的紫水晶面具，那眼神里带着惊奇，甚至是恐怖。

　　她不喜欢别人过多注意自己，运起轻功，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一个人，在跟着她。

　　芙的耐性不是很大，她一翻手腕，指间射出三枚毒针，直刺她的身后。

　　这么急着动手，不怕伤及无辜吗？

　　芙的三枚毒针竟被接下，少年晃晃手里的针，浅笑。

　　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玩。

　　少年玩弄着手中的兵器，那是一枚奇特的短刃。蓝晶刀柄，刀尖不是平直的，而是带着一个小小的倒钩，少年转了转刀柄，太阳就在那倒钩上笼起一层寒冷的薄光。

　　芙皱眉，好玩？那你来这里，只事为了好玩么？

　　当然不是，少年摇头，这次比剑盛事可比你好玩的多。

　　芙感觉得到，那少年的功力，甚至在她之上。

　　看来他要参加了，听说虞朔城的城主也要……

　　芙终于见到了万剑山庄的庄主，御风。

　　其实芙并不认识御风，她只不过是注意到了御风身上的剑。

　　纯银的剑柄上，黄金铸就的神字。

　　据说，那是山庄万剑之首。

　　庄主不去参见比剑吗？芙侧身坐下，偷眼看御风的反应。

　　御风告诉芙，他们只准备让松儿一个人以梵参加比剑，以示万剑山庄对此次比剑盛事的关注。

　　茗潇明白御风的意思，她向芙解释，如果我们都参加比赛，也许免不了要和自己人比赛。

　　芙奔向借此见识一下万剑山庄全部的剑法，不过这样看来，自己是要白跑一趟了。她转头，那树梨花要落尽了吧。

　　朔月之夜，东涯道。进来纷纷传闻东涯道有鬼魅出没，商客行旅纷纷避而远之，出门在外的人，撞见晦气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一匹马穿过夜色，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人显然惊恐不已，连日的追杀已使他成为惊弓之鸟，不得已才选择东涯道行进。

　　借鬼魅吓退杀手，他的主意打的并不错，只是选错了地方。

　　东涯道地处偏僻，且险峻异常。白昼行路尚且不便，更何况是朔月之夜。

　　身后，一道暗影飘过，无声无息。

　　马背上的人来不及呻吟就已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黑衣杀手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收剑遁去。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他是在东涯道上遭遇厉鬼，然后被厉鬼取了首级。

　　用芙自己的话说，她一向不会错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所以一听到东涯道的惨事，她立即作别万剑山庄，前往东涯道。

　　因为那恐怖的传闻，没人敢于收尸，令东涯道更显诡异。

　　芙站在尸体前，这人，无疑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什么厉鬼作祟。只是她不明白，对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此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东涯道下手？

　　周围，没有任何痕迹，她大可不必借鬼魅来掩饰。

　　啊，被你抢先了。

　　如清风掠来，前几日见到的少年掠至芙的身前，浅笑轻扬。

　　芙冷笑，死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没有好玩的，不过也应该没有热闹可凑吧。少年笑着看芙，他的眼里，芙微怒的样子，真地……很……好玩。

　　他是被杀的，也许明天，就轮到你我了。

　　少年一怔，芙的话，绝不是玩笑。

　　那一霎那，芙在少年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与他往日不符的沉稳与凌厉。

　　你是谁？芙神色一凛。

　　奇野。

　　少年的回答是简短的，芙看着面前的少年，却始终看不破。

　　三

　　东涯道，仅仅是一个开始。

　　死亡，接二连三的出现，死者大多数都是参加比剑盛事的。或许，此次所谓的比剑根本是一个圈套？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比剑的人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芙用手支着头，有些心烦意乱。

　　自相残杀？！

　　芙顿时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匆匆赶往凌波坊。

　　松儿……

　　你要我退出比剑？凌波坊中，松儿几乎不能相信芙对她说的话。

　　是的。芙点头。你不知道吗？死的那么多人，几乎都是来参与比剑的。

　　我知道。松儿竟一脸的平静。所以上次我不会把你当成……

　　这下轮到芙吃惊了，你，你知道了还是要参加吗？

　　松儿浅笑不语，她转身望向窗外。

　　芙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这个意思。

　　梨花落尽的时候，芙站在不远处，看花朵的凋零。

　　她有些想念雪，西城冬日舞动的雪。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离走到芙的身边，侧头看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知道。

　　芙动了动腰间的丝囊，你可以问，我可以不说。

　　纷飞的花瓣里，焱飒的昭，茗潇的吓，双剑合璧。

　　芙终于见识到了万剑山庄的剑法，飘逸而灵动。

　　离说，那是两人合练的剑法。

　　头上暗影一闪，一个面罩黑纱的人对准芙刺来一剑。

　　芙和离飞身跃起，来人已被截下。

　　是御风。

　　御风的剑式与焱飒和茗潇的完全不同，如同迅雷猛闪，力道非比寻常，大大出乎芙的意料，难道万剑山庄的剑谱，有很多吗？

　　芙动了动右手，飞掠起来，手中的寒光直插来人的后心，手底狠辣，来人正面被御风抵住，芙知道，一击必中。

　　什么人抵住了她的手腕，芙惊异之下还以为是来人的帮手，定神看时，拦下她的人，却是离。

　　他用泰的剑柄抵住芙的手腕，住手米玉凤不想有人打扰他，这是他的规矩。

　　芙右手拖力，左手掠过离的肩。

　　你会同时伤了御风……

　　朱雀位，出！

　　离有些懊恼，明知道她善用暗器，竟忘了防备她的右手。

　　以芙所在的位置，朱雀位刚好可以避过御风，然而她失手了，芙顿时觉得背脊发凉。

　　那人闪过了她的朱雀位，而且是面对着御风的剑。

　　御风也吃了一惊，被来人趁机逃走。

　　他躲过去了。芙叹气。

　　什么？离转身。真的，那个人，不见了。

　　御风的脸色变了，看来……

　　芙并不奇怪有人要杀她，只是她想不出，是什么人竟敢独闯万剑山庄。

　　还有御风奇怪的规矩。

　　居然在凑热闹的时候惹来这么多的麻烦，看来自己真的不该来。

　　但是没有等到结局，又不甘心。

　　芙信步走着，不知不觉中，四周，人亦淡去。

　　千叶像是幽灵般的出现在芙的面前。芙停下来看他，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动手。

　　多加小心哦！千叶呵呵笑了几声，那神情分明是，他知道了什么。芙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会来提醒自己。

　　你什么意思？

　　最近死了这么多人，我不应该提醒你多加小心吗？千叶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我确信我告诉你咯！

　　千叶忌惮芙的二十八星宿，说完就尽快退去。

　　芙感到一阵阵发冷，她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却尽力不再想下去。

　　你说你怀疑万剑山庄里有人要对你不利？奇野一笑置之，他想，芙一定是想多了。

　　我是相信你才告诉你这件事的，芙叹气，你，就是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劝你回万剑山庄。

　　什么……

　　要想知道谁要杀你，你只有回去。奇野也不看芙，右手拿着短刃，凌空一斩。

　　四

　　比剑盛事，还是如期举行了。

　　焱飒破例没有陪茗潇，他亲自为松儿擦拭着梵。

　　松儿，多加小心。

　　哥，我担心，他们……松儿掩饰不住焦虑，他们……

　　你可以的，焱飒一翻手里的剑，挡回了松儿的话。去吧。

　　不，我是说，他们……连续的死亡，躲过御风和芙夹击的人物，她真的担心比剑时会有更多的麻烦。

　　不要想这些，有我们在。焱飒的手指弹在剑上，铮的一声脆响。

　　虞朔城的城主竟没有出现，芙站在茗潇的身边，她看见了奇野，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她晃了晃手里的短刃。

　　他是……茗潇似乎知道，他在看芙。

　　他说，他叫奇野……

　　芙还想说她对奇野的怀疑，又不知从何说起，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茗潇小声取笑，你喜欢他吧？

　　什么？

　　你喜欢他吧？

　　你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芙推了茗潇，亦笑。

　　万花千叶忽然出现，看着芙和离说笑的样子，万花笑。

　　万剑山庄喜事在即，可喜可贺啊……

　　御风点点头，焱飒和茗潇成婚之日，到时……

　　不止是焱飒和茗潇，万花转向离，你和芙的婚事怎么样了呢？

　　芙的脸色白了。

　　朱雀位，出！

　　万花知道，她现在的力道，不过是警告自己，于是飞身躲过。

　　呵呵，小姐好大的火气。

　　千叶则低笑着凑在离的耳边。喂，你就要成婚了，有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漂不漂亮？哈哈……

　　你的话够多了。离推开千叶。

　　芙没有再看离，她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一下。是的，如果她真的爱他，她会毫无顾忌的留下来。

　　但她偏偏是不爱。

　　早已没有了当初要凑热闹的兴致，比剑对她而言，已然是索然无味了。

　　松儿还没有出现。芙也不想关心别人的输赢，她环视四周，平日漫不经心的奇野竟也看的津津有味。

　　也许这少年从没有见过这么隆重的比剑。芙只能这么想。

　　红光一闪，松儿竟掠身上去，衣袂轻扬，花开般的灿烂。

　　芙疲倦的神智顿时清醒，此刻，她不能不再关心了。

　　没有人不认得梵，众人立即知道，此时参与比剑的女子，就是万剑山庄的二小姐。

　　松儿的剑式有如疾风，剑身所指，风卷残花的犀利。

　　几个回合下来，一时间竟无人敢于应战。奇野却一招踏雪无痕，纵身掠了上去。

　　芙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身后一阵劲风，袭向她的后背。

　　事出突然，她甚至来不及还手便被制住，那人点了她的穴道，挟起她迅速遁去。

　　茗潇看着芙赌气离开，她不放心芙。

　　焱飒，你陪我去找她。

　　焱飒皱眉，只怕，我们找不到她了。他转头，千叶竟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身边，不见了万花。

　　那人挟着芙，掠进一座雄伟华丽的城池，将她抛在地上。

　　那个晚上，是你吗？芙在他的功夫中辨出，他便是那晚躲过自己和御风夹击的人。

　　你的记性不错嘛，他低笑。

　　那你……

　　想看我的真面目，是吗？来人毫不在意。我可不像你，总是把脸遮起来。

　　来人摘去面纱的时候，芙大吃了一惊。那人竟是……万花。

　　你是……不，你用了易容术，对吗？

　　万花对她摇摇手指，不，我才没有用易容术，你看到的，就是我。

　　可你的武功，怎么会……

　　万花仰天大笑，得意万分，我的底细连千叶都不知道，何况是你。现在，你可以死了。他用剑抵着芙的胸口。

　　你刚刚就可以杀了我。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万花的剑停住了，这里是虞朔城。你要是死在这里……他故意止住了不说下去。

　　芙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是万剑山庄的客人，若她真的死在虞朔城，万剑山庄与虞朔城势必刀兵相见，彼时万花坐收渔人之利，麻烦就大了。

　　我一直在考虑怎么解决万剑山庄和虞朔城，你出现的正是时候，我在万剑山庄刺杀你就是为了让你觉得万剑山庄并不安全，逼你离开，不过……万花恨声吐了几句又转为笑脸，不过茗潇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不要给离添麻烦，只有自己离开。

　　那你为什么不在东涯道挟持我？

　　因为跟着你的那个人，如果你和他联手，我占不到任何便宜。

　　奇野竟能使万花有所忌惮，他究竟是什么人？

　　最后一个问题，芙尽全力都冲不破穴道，她反倒镇定了。那些人，也是你杀的吗？

　　是……的……，因为他们，很可能妨碍我成为霸主。

　　一道银芒划过，万花手里的剑竟被生生截断。

　　五

　　奇野依旧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把玩着手里的短刃。

　　你怎么赶来的？万花和芙几乎是异口同声。

　　奇野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万花轻蔑的看着奇野，那我，先解决了你。

　　芙冷冷的看着万花和奇野交手，没有人知道，芙的口中，一直含着一只毒钩，只要找准时机，她便会射出。

　　万花，你以为我会乖乖死在你手里吗？芙含着毒钩，冷笑。

　　不过她不是有些意外，偌大的一个虞朔城，竟然连一个卫士都没有，任由这里打得这么热闹。

　　芙，，现在没事了。

　　是茗潇。她和焱飒也赶到了，她俯身解开了芙的穴道。

　　你们……万花吃了一惊，现在，大事不妙了。

　　焱飒的昭，茗潇的夏，青锋出鞘，双剑合璧。

　　芙的手动了动，她想射出二十八宿，奇野伸手拦她，不必，交给他们就好，我们还是在一边看吧，很好玩哦。

　　奇野将短刃收进一只象牙鞘里，他取出一只玉剑，炫耀的在芙眼前一晃。

　　剑比天下的信物，碧玉剑。

　　芙失声惊呼，你把松儿怎么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我能把她怎么样？奇野翼挥碧玉剑，做了一个出剑的姿势。

　　万花被焱飒和茗潇流水行云般的剑法夹击，渐无还手之力。

　　御风曾向她解释过，焱飒和茗潇的剑法，需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方能驾驭，象征不离不弃。

　　嗤——

　　双剑齐出，血光迸现。

　　小心！芙看到万花的手一动，精通暗器如她，知道万花必然要使诈。

　　万花的暗器被奇野的短刃射落在地，芙走向万花，你喜欢用暗器是吗？那你要和我比一下吗？

　　万花笑，这是你自找的。

　　刚刚奇野射落他的暗器的时候，带动起的力道撞得他的胸口发疼，正愁没有机会翻盘，现在，芙却自己提出要与他比试暗器。

　　他没有让她知道，自己对暗器操纵的功夫自是不佳，却早已练就了一身躲避暗器的功力。他自信可以躲过二十八个不同方向的暗器。

　　她输定了。

　　芙正色运气内力，她两手的之间，骤然出现骇人的寒光。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万花挡掉了二十八个方向的攻击，他想说，你输了。

　　芙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媚艳的笑容，映着那紫水晶的面具越发诡异。

　　她笑什么？莫非……

　　血在万花的胸口滴滴溅出，浸过一只幽紫的毒钩。

　　其实所谓的二十八星宿不是二十八枚暗器，而是二十九枚，用你话说，你可以死了。

　　黑暗缓缓的逼上来，万花不甘地看她。

　　却也只有不甘。

　　六

　　烟雨阁，落蝶轩，凌波坊。

　　绕过回廊雕栏，芙走出这典雅的山庄，回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轻轻一笑。

　　御风曾留她参加焱飒和茗潇的婚礼，她拒绝了。

　　自己离开西域太久了，该回家了。

　　古渡，夕阳。

　　芦狄飞雪，风动涛波，浮鸥唱晚。

　　那里，早已经有人在等她。竟是松儿和奇野。

　　来送我吗？多谢，芙的回答是短暂的，她等着船，有芦花停在她的眉间，迎风轻颤。

　　松儿执起芙的手，芙，一路保重。

　　芙点头，却募的看见一道碧光闪过，在水面隐没。

　　碧玉剑！

　　你……你……芙吃惊的看着奇野，她想不到奇野竟会丢了碧玉剑。

　　我现在觉得它不好玩了，奇野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有意要气她。

　　芙和松儿明显感觉到一阵沉沉的杀气，梵出鞘的同时，玄武位，集结。

　　她们疑惑奇野为什么不出手。

　　风尘起处，芙看着军队集成整齐的阵型，铠甲和兵器泛起一层森然的冷光。

　　奇野微扬了扬手，芙顿时赶到了一种逼人的气势，虽然称不上是君临天下，却也是凛然不可方物。

　　然后全部的铁甲士兵俯身作礼。

　　恭迎城主！

　　你，是虞朔城的城主？！芙不能相信，雄踞一方的虞朔城城主，竟然，只是一个少年？

　　不相信的话，下次到虞朔城见我。奇野笑。

　　芙忽然想起那晚在虞朔城的事。她问奇野，那晚，万花，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对吗？

　　是的，我看到他带走你就想到他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就一直跟在他后面，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将你带到我的虞朔城。

　　可是，你那时候不是和松儿比剑吗？怎么会？

　　是他要我通知我哥和茗潇去帮你的，松儿亦笑。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和我比剑的时候正是个好机会哦！

　　我告诉她这件事她竟然连碧玉剑都不要了，倒是便宜了我。奇野转身望着碧玉剑沉下去的地方，笑容依旧漫不经心。

　　小舟分波而来，芙将一只锦盒交与松儿，托她转交与焱飒茗潇，然后弃岸登舟。

　　她不能参加焱飒和茗潇的婚礼，这贺礼她早已备好，只是离开那天她忘记留下。

　　她见识了万剑山庄的剑法，除了离，不过她并不感到遗憾。

　　水面茫茫，她也许还会回到这里，也许永远不会。

　　芙解下腰间的丝囊，里面，满是风干的梨花瓣。

　　白色的花瓣飘落水上，顺水而去，顺风而逝。

　　芙索性将丝囊也抛入水中，转向迎面的风。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