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六尺七寸

7、天籁

　　魔术快斗第六集里，让快斗拼尽全力，几乎走投无路都要保留的，不是钟声，而是和青子初遇时的美好记忆。
　　工藤新一说，既然那个小偷，是擅长假扮成他人的易容高手，那他很有可能会连一般人都不会特地去记的事情都记得起来。
　　这话没错，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真心相爱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就记住对方某些细微的习惯和爱好，甚至和对方有关的只言片语。
　　宋潇记得清澜每天要刷三次牙，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从来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把油渍弄到衣物上。清澜不喜欢穿太紧身或者太花哨的衣服，常穿的颜色很素净，她有一条绿色的不规则薄纱裙，那颜色绿得很像九寨沟的水，让人心里静静的，清新又舒爽。
　　忘了说，清澜唱歌特别好听，清凌凌的，不是爱显摆的百灵鸟，反倒像一只脆嫩嫩的小黄莺，藏在树丛里，待到人少的时候，才探头清啼几声，那声音能伸到你心里，在你眼前描出一幅春。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恋人耳中闻天籁。
　　宋潇会弹吉他，高考结束后，她做兼职的时候看到吉他培训的广告，培训费不多，包教包会，她觉得时间也凑巧，钱也花得不多，就去报名学习了。那时候报名费还差一点，她就把自己的长发卖了。那个剪发的阿姨非常厉害，宋潇说要留到齐肩的长度，那阿姨也不说什么，前面倒是保存的挺像样，但是头顶和脑后快给她薅秃。剪完之后，宋潇看着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可是又接不上去，她赖着多要了几十块钱，找了个理发店，修成了男生的短发。
　　正是有这样曲折的经历，在一开始学吉他的时候，哪怕手指生痛，很多同学都放弃了她也坚持了下来。
　　其实生活中好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来得不容易反而容易珍惜，来得太容易了，轻易就会放弃。
　　大学的时候，有时候，她也会在寝室练习。
　　清澜第一次听她弹的曲子，是《永隔一江水》，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还问了宋潇，得到答案的时候，心里总觉得不太得劲，还去搜了歌词：
　　风雨带走黑夜
　　青草滴露水
　　大家一起来称赞
　　生活多么美
　　我的生活和希望
　　总是相违背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波浪追逐波浪
　　寒鸭一对对
　　姑娘人人有伙伴
　　谁和我相偎
　　等待等待再等待
　　我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等待等待再等待
　　我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黑夜过去到黎明
　　想飞鸟声音
　　我没有另外个人
　　只等你来临
　　……
　　后来她看电影《1980年代的爱情》，也听到了这首歌，这部电影是悲剧，那时候清澜想，如果一开始她听到的不是这首歌，会不会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可是她又想起她曾经看过的电影，《甜蜜蜜》，那么甜的一首歌，却还是悲剧。
　　或许一切早就注定好了。
　　清澜和宋潇真正开始在一起以后，清澜曾问过宋潇最喜欢什么曲子，宋潇拿出吉他给她弹了一段。
　　“这是什么曲子？听起来感觉还是有点悲伤。”
　　“这是铁血丹心，这个曲子有点难，我弹得不好，但是这个曲子是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一点都不悲伤哦。”
　　“射雕英雄传最后结局也不是那么美好啊？”
　　“可是我觉得很美好啊，两个人千里迢迢，有缘相会，破除千难万阻，相守数年，生儿育女。最后为了共同的抱负，苦守襄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确实，不过我更想要那种平平淡淡，白首偕老的爱情。”
　　“不要担心啦，咱们现在生于盛世，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不说那些了，你学吉他，是想组乐队吗？”
　　宋潇狡黠一笑，“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不过现在想组一个了。”
　　“啊，那你找到其他的成员了吗？”
　　“找到了。”
　　“这么快啊，有哪些人啊？”
　　“只有一个人，我觉得很合适，不过还没问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谁啊？”清澜见宋潇卖关子，有些好奇了。
　　“小傻瓜，就是你呀。”
　　“啊？”
　　“啊什么啊？你答不答应啊？”
　　“你为什么会想和我组乐队啊？我什么都不会。”
　　“你唱歌好听啊，我就是想和你组乐队，只想和你组乐队，你答应好不好？”
　　清澜有些羞涩，微微低下头，声如蚊呐，“好。”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你没听到才怪，你就是故意的。”清澜轻轻地踢了踢宋潇的小腿。
　　“嘶-”
　　“不会吧，真的弄疼你了吗？”
　　“逗你的，我把乐队名字都想好了，不是有个乐队叫做好妹妹吗？我们就叫坏姐姐吧，两个人一起做坏姐姐。”
　　“我才不是坏姐姐。”
　　“对对对，你不是坏姐姐，是我这个坏姐姐拐了你这个好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做坏姐姐吧，行不行？”
　　“看你表现。”
　　“那我还真有准备，我给你写了一首歌。”
　　“啊？”
　　“不过我这个歌很没水平，我唱给你听。”
　　宋潇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上面既有曲谱也有歌词，应该是准备好久了。
　　邂逅
　　遇见你之前我像一只海鸥
　　向往不羁无人约束的自由
　　遇见你以后我像一片沙洲
　　渴望你的短暂踏足和停留
　　这一场邂逅
　　我期待已久
　　在拥挤的人流
　　对上你的眼眸
　　这一场邂逅
　　我激动颤抖
　　牵着你的手
　　一起去漂流
　　遇见你之前我像一只木舟
　　随风漂泊直到渐渐变老朽
　　遇见你后我像水边的渡口
　　期望你在我身旁停泊更久
　　这一场邂逅
　　有没有因由
　　我不想追究
　　只要一起走
　　这一场邂逅
　　我一丝不苟
　　想与你白首
　　牵手到最后
　　城市已纸醉金迷物欲横流
　　多有幸同清泉般的你邂逅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得陈旧
　　你的出现如沙漠中的绿洲
　　我真的希望不是海市蜃楼
　　因为你已将我的心全夺走
　　这一场邂逅
　　我无所保留
　　这样够不够
　　解你的烦忧
　　这一场邂逅
　　是否很荒谬
　　我跟着心走
　　不想再回头
　　一曲终了，宋潇定定看着清澜，眼睛亮晶晶的，“表现怎么样？”
　　“不怎么样。”清澜转过头，话硬邦邦的，其实她的内心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从小到大，对她这样珍而重之的人，少之又少，这份心意，她会永远记得。这首歌，在别人听来不算什么，在她听来，却是一辈子都会回味珍藏的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