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THE LAST ...
-
THE LAST
二月十三日
“费佳，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库洛洛COS三好男人，系上围裙做好早饭，等我吃完后，说道。
我抬起头：“所以，你要第二次地杀我？”
“不，”他的神情是全无杀意的柔和，眸光盈然若水，“我只是想要第三次地杀你罢了。”
“第三……？”还没说完，库洛洛的手心里便具现化出一柄小巧的蝴蝶刀——星芒蝶翼，一开一合间刀柄刀身仿若翩飞之蝶，刺入胸腔的瞬间才意识到这是早有预谋的一击必杀。
桌上还沾着油污的碗筷全部被震到地上。
真可惜。我昏昏沉沉地想道。
“真可惜，”他的表情仍然是空洞的温柔，扇子般的长睫轻柔地在柔白的脸颊上留下阴影，“我已经给你两句话的时间让你防备了。”
“想不起来么？那我告诉你。”
“第一次杀你是在你成为改造人之前，你已经通过‘失落的世界’回忆起来了，”他的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无机质的光，声音轻如鸿毛却让人毛骨悚然：“第二次杀你，是在你利用能量重生之前，”他蹲了下来，面对面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我，“而现在，是第三次……”狠狠一推，整把刀的刀身都被吞没，“……也是最后一次。”
我猛地抱住他，用尽全力，不让他挣脱，“……哥哥……”
“很痛么？”他低着头审视着我的伤口，“很快就好了。”他具现化出《盗贼的秘籍》，快速地翻到想要的一页，“‘亡灵的净化’，这是我特地为你搜集来的能力。”
巨大的白色羽翼从我头上展开，明亮的白光照耀在身上痛得像刀刮，全身都在融化，血肉模糊。
我张开嘴，猛地埋入他的胸口，探入血肉，撕出近乎一半的心脏，他的眼睛猛然睁大，带着始料未及的神情愕然看着我，我在令我疼痛得痛不欲生的圣光下微笑：“哥哥，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你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没猜到】，真是让人惊奇。
你赢了，我也没输。
我满口血沫地嚼着那一小半的心脏，满口的血肉，带着铁锈般的刺口的味道，不算太好：“——我死了，但你也不会好过。”
口中的血肉是我剩下拥有的属于库洛洛的最后的事物，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库洛洛半跪着快速治理着胸前的伤口，我吞下那最后的小半边心脏，看着他忽隐忽现的面容【已经看不清了吗？看来时间不多了，“亡灵的净化”，这个能力很好用】，耳朵里轰然一片，巨响如山倒，我知道，那是我的世界瞬间崩塌的声响。
……我的一生，终于走到【最后一格】了，就像下棋一般，输得一塌糊涂。三次都是死在同一个人手里。
“库洛洛，”我没有叫他“哥哥”，“我爱你。”
“费佳，”他的声音很轻，轻得我几乎听不见，以为是幻听，“……我也是。”
“骗人。”“亡灵的净化”所发出的光芒，已经渐渐熄灭了，我知道，我是真的要死了，“你骗得我死过一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费佳，”库洛洛仍然保持着极端的优雅，“我说的是……”
耳朵里轰鸣一片，脑袋里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他接下来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真的？抑或是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费佳，我会保护你，【我们】会一起出去。”我坚信不疑地看着他，全身心的信任，使得我盲目地听从他的所有话语。
…………
一枚子弹穿过我的心脏直抵身后用刀抵着我颈动脉的人，我惊愕的看着他，沉黑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控制得很好，简直就像一台最完美的人形兵器，“对不起，费佳。我只能牺牲你，才能出去。”
骗人。
他真是个最懂得利用人的内心想法的骗术高手，简称大骗子。
这是我第一次死亡时的想法。
…………
“哥哥！”我看着他身上遍布的伤口，他用一只面包堵住了我的嘴：“先吃。”
“唔、唔唔！”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一口面包嚼完：“你为了拿一只面包去了八区！简直是找死！”我堪称狂怒地看着他。
“费佳。”轻柔一唤以及落在眉间的一个吻，就让我丢盔弃甲。
“没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他的表情是连眼睛都感染了的全然的微笑，而不是虚伪的假笑。纯净而柔和的脸，让我觉得很温暖。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是真心对我笑的吧。
…………
对别人来说，一天的开始可能是从窗帘里透进来的阳光，又或是清晨的第一杯醒脑的凉水，抑或是一桌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而我的一天的开始是一张电击椅。
盛夏里最温和的时段是初夏。还挂着点儿末春的尾巴，匀着点儿春天特有的清凉尾韵的薄味儿。熨熨的凉意覆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带来纤微的舒爽感，充满了凉意的同时也颇有几分腻腻的热，像鼻息相通的轻柔吹拂。
外面的天气很好，我能看见外面的孩子快乐的脸，而我在这里，却很难过。
看着教官默不作声地把电量调到最高，我的反应，也只能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类于发狂的尖叫使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感觉不是自己的。
库洛洛和我都是被选来的孩子，是一个重要人物在流星街培养的敢死队保镖的候选者。每天都有人想出去，而每天的清晨都会被懒洋洋的教官赶过去收拾被电击得焦黑的尸体，□□的焦味让我想起了食物。
“流星街外面是什么样子？”我把尸体装进麻袋里，丢给库洛洛，然后问他：“太小的事，我记不清。”但如果是你，应该可以想起来的吧。
“那里，跟这里变化不大，也是弱肉强食，”他淡淡地说道：“不过物质要丰富很多。说是‘人权’，但是如果你成为了‘猎人’，还是杀人不犯法的，跟这里也没什么大不同。”
库洛洛和我都有姓氏，而其他人没有，据说“鲁西鲁”是很高贵的姓氏。但那没有用，至少在这里没有用，我猜，我和库洛洛应该是那个家族的“弃子”。
“鲁西鲁”这个姓氏能卖多少钱？能卖一个面包么？我嗤笑着想，心中的不屑像蚂蚁的吞噬舔咬，露出畸形的憎恶。
我听话的重点跟他说话的重点完全不同：“物质很丰富？什么都有？”
“用语言比较难形容，”他笑道，“费佳如果喜欢，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那至少要半年后了。”
“我会等！”
我会等，等那些人付出代价的一天。
可是，真的有那一天吗？
…………
那一幕不断地在我眼前重现：
库洛洛手里拿着枪，神情淡然地说道：“对不起，费佳。”
“我只有牺牲你，才能……”
接下来的我根本不想看下去。
…………
库洛洛，你的骗术，依然臻于完美了呢。
我不知道库洛洛失去了一半心脏是否还能活，不过他神通广大，总能够找到医治的办法的。
真可惜，本来还想拉着他一起死的呢。
…………
“费佳，我爱你。”
我回想着他的脸，在幻听里回应道，“我也是。”
这个谎言，我收了。
但我的答案，也只能是“我也是”。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能做。
用尽全力最后想要记住库洛洛的脸，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眉眼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隐在黑暗里的脸，没有表情又或是看不清表情，面对着我；我可以想到，那张脸，微笑起来的时候是极端的温柔的纯净。
就像很多年前，他回过头来，对我轻轻地许诺道：“费佳，没有下次。”
脸上的微笑灼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在一切还没有开始之前时最初的宁和与纯净。
当一切白光一切尘埃真正散去和落定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走到尽头了。
（ END ）
作者有话说第7章 THE LA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