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三角青

9、9

　　陆随之先是一愣，然后目光闪躲：“喜，喜欢啊……怎么了。”
　　假的。
　　秦樗心想。
　　他在说谎。
　　“睡觉吧，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不要疲劳驾驶。”
　　秦樗说完这句话就回到自己的床上盖上了被子，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随之的心跳已经乱了。
　　秦樗问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整个脑子直接空了，他觉得秦樗这个时候问了这句话很像趁虚而入，毕竟自己刚在对方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还因此得到了那样温柔的抚慰，就好像……欠了秦樗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确实是欠了一个好大的人情。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面对秦樗的问题，他居然犹豫了一瞬间。
　　心里的松动是特别明显的，不过陆随之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只不过是因为秦樗刚刚少有的温柔让他动容了。
　　只是感动而已。
　　毕竟人家陪他奔波了这一场呢！
　　——
　　陆随之还是照例没睡着，秦樗还是睡得很香。
　　这点儿让陆随之特别羡慕，秦樗的睡眠质量简直好的离谱。
　　他从认床以来唯一一次在外面不通过自己的床单被套和枕头睡着，好像是昨天夜里在秦樗的车上。
　　床上都睡不着车上怎么会睡得早？
　　陆随之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认床的范围并不包括车吧。
　　也有可能是那样的暴雨，一个足够可靠的人就在他旁边。
　　让人安心。
　　“你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啊。”秦樗抱胸看着陆随之：“就这样上路开车是想把我送走？”
　　“我努力了。”陆随之打了个哈欠，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很难受。
　　“你这个毛病当年是怎么睡的地下室通铺啊？”
　　“就是因为睡通铺啊……”陆随之叹了口气：“走吧，我在你车上能睡着。”
　　秦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车上的陆随之果然睡着了，睡得不太安稳，眉毛紧紧拧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秦樗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眉间，陆随之瞬间就松懈了那股紧张劲儿。
　　路过服务区的时候秦樗下车抽了根烟，他烟瘾不算很大，今天却格外想抽。
　　看着洗手间的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秦樗下意识咬了咬烟头。
　　——
　　H城依然阴雨连绵，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陆随之把车开到了秦樗家楼下。
　　“你要不要……”秦樗本来想说你要不要上去坐坐，但看着陆随之疲倦的脸，又觉得这个人可能需要赶紧回到认准了的那张床好好睡一觉，于是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
　　“我打个车回去就行。”陆随之打了个哈欠：“六哥，真的很谢谢你，回头我一定……”
　　“一定什么？”秦樗看着他。
　　好好报答你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陆随之说不出口。
　　“……不知道，”陆随之说：“反正我欠你个人情。”
　　“行。”秦樗点点头：“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陆随之如释重负，又道了声谢后转身走了。
　　秦樗带着一身的疲倦回了家，鞋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身边有人。
　　秦樗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后背刷就凉了，刚泛上来的困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谁？”他低声问。
　　应该不会有小偷蠢到偷了东西还能安安心心在主人床上睡觉吧？
　　“秦少……”
　　这个称呼让秦樗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他脱离富二代的身份太久了，这种称呼会让他十分尴尬，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上个世纪，成为地主家的傻儿子……
　　真他妈让人难受啊。
　　二十一世纪了，老妈还是秉承封建思想不放手，连往他床上送女人这种事儿都干出来了，下一步是什么？
　　“我妈给你多少钱？”秦樗捏了捏眉心：“我给你添个零，你赶紧走，我要睡觉。”
　　这种傻逼的狗血台词居然真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了，秦樗想死。
　　大概是走神走的太厉害，什么时候被抱住了都不知道。
　　他妈的拥抱为什么能是这个感觉？软的跟水似的，一点韧度都没有，像条蛇一样缠上来了……为什么胸不是平的？
　　秦樗没抱过女人，甚至连男人都没怎么抱过，他记忆里最近的一个拥抱是陆随之，宽阔的后背，结实的肌肉，剃须水的清香，乌黑柔顺的短发……
　　反正不是腻人的脂粉味儿。
　　老妈是觉得只要是个女的怎么样都可以吗？都不挑一下吗？
　　那个女人被他打包丢出去的时候穿的好像挺少的，不过秦樗并不关心她的事情，回到房间后他先是把一整个床上用品全部换下来丢掉了，然后躺在席梦思上，盖着没有被套的被子枕着没有枕套的枕头睡着了。
　　他做梦了。
　　梦到了陆随之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大部分人哭到那个程度都不会很好看，但陆随之不一样，他只流泪，表情却一点都不扭曲，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一根隐形的弦，控制着面部表情，让他无时不刻保持体面。
　　不知道这算不算陆总的特异功能。
　　哦对，陆总还欠他一个小人情。
　　要点儿什么好呢……
　　——
　　“你跟我回趟家吧。”秦樗说。
　　“什么？”陆随之手里的动作一滞。
　　“不然我妈老往我床上送女人。”秦樗皱起眉。
　　原来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啊，不愧是富二代。
　　陆随之这样想着。
　　他还以为这种桥段只会出现在狗血电视剧里呢。
　　“同不同意啊。”秦樗有点不耐烦地用手扣了扣桌子：“你上次说欠我一个人情的。”
　　“嗯？当然同意啊。”
　　陆随之笑了笑：“六哥你不怕我得寸进尺吗。”
　　又来了，陆随之又变回那个傻狗了。
　　哪怕是哭成那个样子，也比现在强一百倍，因为至少眼泪是真的。
　　“不怕，”秦樗说：“你不怕就行。”
　　陆随之只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