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三角青

26、26

　　“六叔，吃饭了。”秦远舟扒在床边轻声叫道。
　　“嗯……”秦樗翻了个身。
　　秦远舟不敢吵醒他，自己回到了餐桌静静等着。
　　等了二十来分钟，秦樗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我再去热一下！”秦远舟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端着盘子去热菜了。
　　秦樗看着这小孩的背影，感慨万千。
　　捡来的小崽子都比陆随之有良心。
　　他自问一直以来对陆随之都挺不错的，昨天之前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花钱也从不吝啬，虽然在感情这事儿上骗了陆随之，但那也是基于陆随之先骗了他。
　　结果人家给他送的礼物还他妈是二手的。
　　这事儿把秦樗恶心坏了，三十四年从未觉得这么恶心过。
　　“吃完饭带你出去。”秦樗说：“买几身衣服，再逛逛这个城市。”
　　秦远舟很乖巧地嗯了一声。
　　现在也就只有这孩子能让他分散点儿心思了，但秦樗还是打算抽个时间去报个案。
　　——
　　七八岁的孩子个子窜的都快，秦樗想象着秦远舟长大的速度，从小到大买了一堆衣服。
　　“六，六叔……”
　　“给你买就拿着。”秦樗皱眉：“长大以后要还给我的，小票收好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秦远舟用力点了点头。
　　带小孩的感觉挺奇妙的，尤其是他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带着个小孩逛街，买衣服的时候已经被导购员默认成父子了。
　　秦远舟把袋子全部放到一个手拎着，牢牢攥住了他的衣角。
　　这孩子需要我，秦樗想。
　　出了店儿周围的人就多了起来，秦樗能明显感觉到秦远舟开始紧张，扭着头左顾右盼的，攥着他衣角的手掐的青白。
　　秦樗思考了一下，示意秦远舟把袋子递给他，然后单手把小朋友抱了起来，让秦远舟坐在他手臂上。
　　“重。”秦远舟小声说。
　　“没事。”秦樗一手抱孩子一手拎袋子往前走：“抱着我点儿，别摔了。”
　　秦远舟本来还在犹豫的手马上搂上了秦樗的脖子。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秦樗想，不管多早熟都还只是孩子。
　　他给小孩儿买了个甜筒，秦远舟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肩头吃，生怕弄脏了他的衣服。
　　——
　　“我都快在H城定居了。”裴亮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高低得你请。”
　　“嗯。”陆随之手插在兜里：“这是小事。”
　　他迫切需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里。
　　中央大街依然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陆随之只不过想找个没和秦樗一起吃过的馆子，走了老半天居然都没找到。
　　他有点不耐烦了，掏出手机直接查查有没有什么新开的店，裴亮就扯了扯他的袖子。
　　“老陆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秦樗那个孙子？”
　　陆随之很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拍开裴亮的手，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望了过去。
　　一周没见，秦樗已经从风尘仆仆的状态里跳了出来，虽然黑了点儿瘦了点儿，身上的贵气还是扑面而来。
　　秦樗说的那些话还跟刀子似的嵌在心脏里，陆随之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秦樗怀里抱了个孩子。
　　“你别盯着他看啊。”裴亮又扯了扯他：“太明显了一会儿就要被发现了。”
　　被发现？
　　陆随之笑了，拨开人流走了过去。
　　我怕他？
　　“下午好啊六哥。”
　　陆随之笑的特别灿烂，像秦樗第一次跟他搭话的那个晚上一样，眼睛闪闪发光。
　　秦樗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陆随之也料到他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发作。
　　不对，也可能人家根本不屑跟自己发作。
　　“下午好。”秦樗颠了颠怀里的小孩儿：“远舟，叫陆叔叔。”
　　秦远舟扭过头喊了一声。
　　陆随之总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到底哪儿眼熟。
　　“这是？”陆随之继续笑。
　　“我儿子。”秦樗一咧嘴。
　　陆随之的笑容僵住了。
　　秦远舟这孩子确实聪明，虽然没搞清楚情况，但是秦樗这么一说他马上抱着秦樗的脖子叫了声爸爸。
　　愤怒一瞬间窜上心头，陆随之又想打人了。
　　冷静，冷静，你怎么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裴亮这时才满头大汗的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瞪了秦樗一眼：“随之，走。别跟他废话。”
　　“我之前一直觉得虽然你的私生活乱了点儿，起码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陆随之突然说：“现在看起来好像我又错了，带着孩子搞同性恋，秦樗，你真不是个东西。”
　　秦樗莞尔，眼底却冒出丝丝冷意：“谢谢您，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您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概是反应过来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很不好，陆随之闭了嘴。
　　秦樗抱着秦远舟走远后裴亮才开口：“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陆随之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我说你什么情况。”裴亮拧着眉：“那一看就不是他孩子啊，说是你孩子还差不多，眼睛跟你一样一样的……你怎么降智了？”
　　陆随之愣住了：“什么？为什么？”
　　裴亮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你不是说秦樗是个天生的gay吗，他妈往他床上送女人都不要的那种，后来还找你去帮忙，如果他有孩子他妈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那孩子看起来起码有四五岁了吧？而且一点也不像他。”
　　“……”陆随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好像搞砸了。
　　——
　　“六叔，你不开心吗？”
　　“嗯？没有。”秦樗换了个手抱孩子：“去过游乐园吗？”
　　“我可以去吗！”秦远舟音调都高了不少。
　　“当然可以。”秦樗笑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秦远舟这样说着。
　　“好啊。”秦樗看向远方：“……好啊。”
　　——
　　“他对这孩子还挺上心。”裴亮乐呵呵地说。
　　“……那是。”陆随之往下压了压帽檐，看着抱着小孩玩旋转木马的秦樗：“他对谁都好……”
　　对任何人都能客客气气满脸笑意的秦樗，现在只会对一个人冷脸了。
　　就是他自己。
　　陆随之捂住了胸口。
　　他本来下定决心了，无论是对罗裕还是秦樗，看清自己的心后他打定主意要放下这两个人。
　　他知道秦樗那天说得话或多或少都有赌气的成分，就像他一样，执着的认为自己还喜欢罗裕，急于在罗裕面前证明自己。
　　甚至还出手打了秦樗。
　　……可是秦樗曾经那么好。
　　那么好的秦樗，曾经也是属于他的。
　　他又想起秦樗那句“老子睡过的人比你睡过的觉都多。”
　　这句明显是气话，因为如果要这么算的话，秦樗起码得从八岁就开始约炮……
　　还有那个一直没摘的玻璃珠子。
　　明明事后冷静下来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每次秦樗一出现他就失去了理智？
　　秦樗用袖子给那孩子擦了汗。
　　靠！
　　傻逼！
　　秦樗就是傻逼！
　　“明明是你非要跟过来。”裴亮笑了：“现在黑脸的还是你。”
　　“不看了。”陆随之一挥手：“看屁看，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