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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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蜷缩在垃圾堆的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
消失的高跟鞋声再次响起在她的耳边，娜塔莎看见一双黑靴停在她的眼前。
女人娇媚的声音回荡在小巷中：“小姑娘，你可让姐姐好找。”
娜塔莎在恐惧中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镰刀收去她的生命。
但没有刀刃破开血肉的声音。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铮鸣，她听见“救世主”的声音：“快跑，别回头。”
她的腿还有些软，于是她就用爬的。她跑出巷子以后，回头想要看一看救世主的样子。短兵相接，刀气相撞，吹起了兜帽，露出下面那张年轻的脸。
卡提莎与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四目相对，她被对手的容貌震惊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收回刀，她舔了舔嫣红的嘴唇，眼睛盯着魏攸，下一秒刀尖向着逃跑的娜塔莎而去。魏攸瞳孔猛地一缩，他在瞬息间开启虫洞，挡在娜塔莎面前，机甲覆盖在背后，卡提莎的刀却还是刺了进去。
这一刀刺在了他的腹部，险险避开了内脏。他一口血涌上喉头，硬生生把血和着闷哼咽了下去。
卡提莎接连两次被人挡下，面色不善。她恶狠狠的盯着魏攸，眼神活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你是谁？为什么一直坏我好事。”
伤口处没有血。魏攸看见了不远处等着的米歇尔，向着米歇尔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娜塔莎。
魏攸提刀与卡提莎战作一团，动静吸引来了卡提莎的手下们。他们想要加入战局，却被卡提莎一脚踢了出去：“都给老娘滚，他是我的。”
魏攸趁她分神的一瞬，攻击腰侧，卡提莎反应过来，向右翻滚躲避，却还是不可避免被削下一块肉来。她拿出止血喷雾对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一顿喷。她蹲伏着，上身愈发的贴近地面，那柄闪着不详红光的刀刀身挨着地面，被反握住。
卡提莎就如同一只蓄势爆发的豹子，瞄准猎物的咽喉，靠着强大的双腿爆发力，没人看清她的动作，一眨眼她就到了魏攸的面前。
153迅速将机甲覆盖上人类脆弱的要害，却被刀如同切菜一般，一下破开。
魏攸大骇，他的刀也再次刺入了卡提莎的伤口。
卡提莎的刀堪堪停在大动脉前，伤口被刺穿，她在瞬间就失去了气力，无法驱使着刀锋再进一步。
魏攸将她贯倒在地，朴刀干脆利落的了结了黑骑士的性命。
她张大了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能死不瞑目。
魏攸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周围的人一眼，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沉浸在黑骑士死了的震惊中，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始作俑者已经开着虫洞离开了现场。
“那可是……黑骑士的成名招欸。”
“那个生切机甲的女人……死了？”
“人呢？凶手跑了！”
他们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找起魏攸。
“我看见他的脸了，那是个圣城的贵族！”
“我也看见了！他往那边跑了！”
“就算找到了，我们能打过他吗？不还是给人送菜吃。”
“那就让他大摇大摆地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人，进退自如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们费城没人了！”
“他受伤了！”
“快去找！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戴达，飞霞区。
达米安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扫过桌上一张又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人头晕。达米安似乎也不能免俗，戴着戒指的手翻过一面，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恰在此时，走进来一个蓝袍。
术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达米安脸上的困倦顿时一扫而空，他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看着这一堆纸，自言自语道：“黑骑士也不过如此。看来尽早物色下一个好用的武器了，选谁呢？不如……就你吧。”
很快，圣城大剧院里出现了一个蓝袍术士。
舞台上的“帕瓦罗蒂”高歌“震怒之日、毁灭之日，天与地皆成灰烬”*，包厢中的术士振声：“大祭司的命令，该给他们瞧瞧真正的天光是什么了。”
贵族好似没有听见，他沉醉于歌剧中，与舞台上的人一起唱到：“当审判者从天而降，严苛的裁判万物！”*
观众席中，绿发的青年似有所感，他回头向上看，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轻轻的唤了一声：“浮金？”
演出完美谢幕，缇玛无意再坐下去，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包厢，追上了已经离开的贵族。
“哥哥你也来听鲁齐亚诺*吗？怎么不和我说，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了。”缇玛亲热的勾上贵族的肩。
浮金的头发并不似缇玛那样碧绿，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瞳是极深的绿色。他狭长如猎鹰般的眼睛出现了一丝弧度，他摸了摸弟弟的头，眼神却在看到弟弟碧绿的眼瞳时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温柔：“下次一定。今天的剧目你很喜欢吗？”
“喜欢！尤其是唱到‘当审判者从天而降……”缇玛滔滔不绝，浮金认真听着。
从后方小跑来一个制服的执法官，他与浮金耳语了几句，浮金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缇玛有所察觉，怯生生的看向散发着狠厉气息的兄长：“浮金？”
浮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父亲回来了，我们也早点回家吧。”
缇玛仍记得那天回家以后，父亲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眼神冰冷。
浮金上前一步将视线悉数挡住，他对缇玛说：“你先回房间去，我和父亲有事要谈。”
楼梯上的议员没有提出异议，他们默契的避开了缇玛，走向另一头的书房。
书房传出的动静整栋房子都听得见。缇玛将门偷偷打开一条缝，看见在他面前一向和蔼的父亲对浮金拳脚相加。
“愚蠢！你将来是要继承议员的，难道还要和你弟弟一样胡闹吗！”议员从书桌上扫下一包白色的晶体粉末，包装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粉末散落一地，“这是谁给你的，说！”
浮金只是撇过头去，并不言语。
议员气的一脚踹上跪在地上的长子的胸膛，浮金不可遏制的向后倒去，议员指着他大声骂道：“谁让你背着我偷偷和他们接触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疯子！这个……这些粉，你知不知道只要沾上一点你就完了！自作聪明！”
议员气冲冲的离开了书房，与震惊的愣在原地的缇玛正好撞上。议员的眼神软和了一瞬，但当看向书房内的长子时，又恢复了冰冷：“从现在起，你给我待在书房里好好反省！”
缇玛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房间里面看去，恰好对上浮金痛苦的眼神。
“哥……”缇玛从没见过浮金这样，他想要去安慰他，但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进去，这只会使火上加油。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杰弗里给他的那一包粉末，与浮金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当晚，杰弗里收到了缇玛的讯息，约他明天见面。
魏攸在离开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安歇尔和娜塔莎。他找了一个隐蔽无人的地方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没想到那把刀竟然能破开的机甲的防御。而现在这把刀正在他的手上。
刚刚他趁人不注意，把刀也一起顺来了。
153扫描了这把刀：“这把刀上有附着术法，或者说是一种诅咒。铸造它的人正是一名术士，这在荣耀战争的时候可是一把名刀——妖刀村正。”
村正是源宇纪元前流传在日本这个国家的传说——带来灾祸之刃。
魏攸的手指轻擦过刀面，流光划过，它吸了魏攸的血，刀身的红变得更深了。
触碰刀身的手无端打了一个冷颤，他将视线从刀上收了回来。
比起刀，他更关心153怎么样。
“你怎么样？有没有损伤？”
153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而且很开心：“虽然机身稍有损坏，但是这种程度还是可以自我修复的，您不用担心。”
魏攸看了眼天色，费尔德雷斯的黑夜是碧绿的星云与玫红的星云交织出的一片绚丽绸缎。
当天边的最后一丝醉霞彻底消失，一场从沙漠深处伊始的风暴正试图吞食这片大地的上的一切。——《伊凡》
风骤然大了起来，魏攸在风暴来临前堪堪回到了贫民窟。沙石四起，但贫民窟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等待着风暴过去。
经过5区的风暴只在落日时和早晨时会出现。
铁板一个卡着一个，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沙。火堆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排风装置嗡嗡运作着。
魏攸坐在火堆边汲取着温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他听见米歇尔问娜塔莎：“你去哪了？为什么卡提莎要杀你？”
娜塔莎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惊恐尤未消散：“我本来想去找给你东西的那个人的，但是我在邦德旅馆旁边听见……”
邦德旅馆紧挨着约翰老爹的府邸，周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娜塔莎借个小个子，偷偷溜进去也没有人发现。
“现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圣城的货已经快要供给不足了，你们必须要加快速度。”卡提莎借过黑袍人递过来的透明药剂，“这是新品？不错，照着这个先来十万份。”
“花期还没到，我们不能提前催熟，那样效果会大幅下降。”黑袍人说。
卡提莎皱起了眉头：“只要数量够多，你们想要的效果一样可以有不是吗？”
黑袍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愚蠢，你当时量变引起质变吗！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控制那些人！”
“那是你们的目的，我们是商人，赚钱才是我们的既得利益。”
“短视！你们迟早会为你们的鼠目寸光而付出代价的！”
谈话不欢而散，娜塔莎捂紧了嘴，想要离开，却不想脚下的沙袋狠狠的绊倒了她。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那些人的目光看向这边，她被发现了。
魏攸听完，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米歇尔则安慰姐姐道：“娜塔莎，如果你不愿意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以后都不去了？”娜塔莎闻言抬起头。
米歇尔挣扎了一下，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娜塔莎破涕为笑，紧紧的拥住了米歇尔。
魏攸看着姐弟两，打心底里是羡慕的。
曾经他也想过，自己是个孤儿，有个姐姐或者哥哥可以和他相依为命，让他体会到那种属于血脉相连的家人的爱。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想法逐渐随着对亲情的渴望消失不见了。如今才又浅浅的露出了一个头。
风暴很快就过去了，姐弟俩把铁板扒开一个口看着外面的夜景。费尔德雷斯的沙漠在夜晚是沉默的，那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死寂，连带着那片璀璨的夜空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意味。
魏攸并不对看夜景这种浪漫的事感兴趣，大多数时候，他对生活抱有的都是一种将就的态度。
153说：“费尔德雷斯的天空上是马赫星云和火焰星云，非常美丽。这样的景象只在费尔德雷斯才能看见，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魏攸躺倒，琢磨着娜塔莎听见的那番话。
突然姐弟俩同时叫了起来：“彩云姐姐！”
彩云？听见熟悉的名字他愣了一愣。由于没东西吃，又处于伤口恢复阶段，他现在非常饿。如果可以的话，他觉得他可以舔着脸从彩云那里得到一顿晚餐。
他掰开俩小孩凑在一起的头，从窗口向外看去。
女人带着透明边框的眼镜，长相甜美，带了些憨态。她，彩云，举起手刚想要和小孩们打招呼，却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于是说出口的招呼临时拐了一个弯：“嗨，娜塔莎，米歇尔，你们……还有魏先生，晚上好。”
魏攸看见她很高兴，立马笑容灿烂：“嗨，彩云，你还记得我。晚上好，可惜我们都还没有吃晚饭。”
彩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热情招呼道：“那来我家吃吧，今天我做了牛腩汤。”
所谓牛腩汤也不过是用水将牛腩味道的调味粉泡开，尝个味而已。费尔德雷斯气候恶劣，环境复杂，没有任何农作物能够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沙地中存活，所以费城现在最流行的居然是多年前就已经淘汰了的压缩太空餐，还是从别的星球的进口。
但娜塔莎姐弟俩很开心，闻言欢呼起来，利落的扑灭火堆，跑到彩云身边去卖乖。魏攸跟在他们后面，完全不感觉尴尬。
彩云带着他们往里走了走，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姐姐”从屋子里传出来。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跑出来，抱住了彩云。他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喜悦：“姐姐，你回来啦！满满、布奇、迪迪都很听话，我们已经自学到第三本书的十五章啦！”他眼睛是满满的“求表扬”。
彩云如他所愿，摸了摸他头，称赞道：“真棒！诺亚辛苦啦。”
诺亚摇了摇头，注意到了彩云身后的客人，他惊喜的叫了出来：“米歇尔、娜塔莎！”接着又看到了没带帽子的魏攸，疑惑的眼神里夹杂着敌意：“圣城人？”
彩云看了一眼魏攸解释道：“不是哦，这是姐姐的朋友，叫魏哥哥。”
“魏……魏哥哥。”诺亚的敌意消散了一些，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魏攸厚着脸皮应了一声，诺亚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听见彩云的声音，诺亚口中的“满满、布奇、迪迪”都跑了出来。他们一拥而上，围着彩云七嘴八舌吵作一团，吵得魏攸头都大了。娜塔莎和米歇尔明显和他们是熟识，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看见魏攸微微皱起的眉头，彩云止住了孩子们的倾诉：“啊，好饿啊，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啊？”
孩子们听见都跟着彩云进去了，魏攸一个人走在后面，又想起了想有个兄弟姐妹的事。
他突然觉得多生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至少小孩子的时候就能吵死人。而且……魏攸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叹了一口气。而且有很大可能不是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而是“兄弟阋墙”。
他从残渣中找到一块还算完整的太空饼干啃了起来。
饼干是他吃过最硬的东西。他从小也算半个少爷，娇生惯养的连速食都没吃过，更别说压缩太空餐。
干涩的味道让口中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他就着淡的和白开水的冲剂牛腩汤面不改色的吃了个干净。吃完也算半饱，他开始续上之前打断的思绪。
都是黑袍子的术士，和约翰老爹合作的人大概率和戴达抓人的是同一个组织的。这个组织在戴达抓普通人，又在费城贩卖东西，这个东西还可以控制圣城。想要控制圣城最快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控制他们的议会。已知圣城议会有三个术士家族，那么这三位的立场还不明显么？他们里应外合创造出了一条销售通道，来控制议会的其他三个普通人。控制的手段并不是威胁，而是贩卖的东西本身就具有限制思维的作用，那么戴达抓的那些普通人就是小白鼠了，这东西的制造源头在戴达。看来这个叫朝光的组织很可能是想复刻他们的先祖一波。但这个并不是现在首要关心的。
米歇尔手里卖的东西是从约翰老爹的手下那拿到的，卖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说明这种东西就算在费城也是违禁品，那么很大可能这玩意儿就是毒品。看来术士们的目标是圣城，而约翰老爹的目的是靠着东西兵不血刃，除了谢长兀的权，顺便大赚一笔。
那谢长兀不知道这件事吗？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必然已经知道了术士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约翰老爹和术士的交易，应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那他就沉的连气都快没了。
秉持着作为佣兵的职业道德，他觉得应该告诉他的金主一声。
这么想着，他拿出来魏文的终端，找到谢长兀的电话。
铃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对面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是睡梦中被吵醒了。
魏攸也不是没听过林一鸣早上被吵醒的声音，但是总觉得和现在的感觉不太一样。
谢长兀喂了两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今天他好不容易睡了个早，结果被人吵醒现在非常不爽，结果吵醒他的人还不说话，更加不爽了。
他烦躁的抓了把卷翘的短发：“魏攸，说话。”
魏攸思路跑到了外太空去了，这会被拉了回来，他清了清嗓子：“晚上好啊，老板。睡得好吗？吃饭了吗？”
谢长兀眉头紧紧皱起，脸黑的赛李逵：“有事直接说。”
魏攸听出他心情不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对面听完半天也没个声。魏攸试探着说：“老板，他们干这个有段时间了，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卡提莎是圣城人杀的，这时候要是爆出来约翰老爹和圣城议会有勾结，岂不是人心涣散，不攻自破。”
谢长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半是戏谑的说：“本来花钱买你的武力，结果还附赠了一个风息，总觉得赚到了。”
魏攸说：“是啊老板，给我加钱吧。不过，风息是谁？”
“……”沉默了一会，对面说，“你同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