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怀念的》思啵

1、潦草

　　1月26号，晚上10点半。
　　倪佧刚下班，换好自己的衣服，去地下车库里推自行车。这对倪佧来说已经算下班早的了，平时都要到凌晨一两点，她从衣服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随后又把打了的话删除，直接点开语音说到:“小京，到家了吧，帮我放点热水，开一下电热毯，我快回来了。”她来到车库外面，一脚登上自行车的脚踏板，然后顺势跨上。
　　下了一天的雨停了，空气满是潮湿。红绿灯，倪佧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看着人来车往，她有点心不在焉的。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摸出来一看，是她弟倪江京发来的微信:“到家了，给你搞好了姐。”随后又补了一句:“姐辛苦了。”倪佧低声笑了一下，倪加京已经上高二了，但是还蛮听他姐的话的，最近老倪和他老婆出差，只能寄宿在她租的房子里。倪佧又从包里拿出耳机，点了几首歌，将耳机插在耳朵里，这时红绿灯过了，她骑上自行车继续回家。
　　晚上十一点十分 ，倪佧照常到了家。倪加京还在写作业，她把钥匙放回包里扔到床上，又撸起了袖子，直直的站在床头柜边上杵了好久才想起来要干什么。她嫌脚上的拖鞋不舒服，又去换了一双拖鞋，随后进了厨房。倪佧芳龄24，还是会做饭的。不过大晚上的她也不想搞的太麻烦，就煮了一袋超市买的促销饺子。
　　煮的差不多了，她把饺子捞出来给倪加京盛了一碗，自己只留了五个。她把碗放在桌上，对对面书房喊了句:“烧了饺子，饿了来吃。”就马上进了房间。大冬天的，她也不想洗漱，今天领导莫名其妙的叫她改了好几个稿件，累的不成样，踩着下班点就走的。每天早上很早就要送倪加京上学回来还要上班，倪佧想想就闭上了眼睛，睁不开，也不想睁开。她摸索着把房间的灯关了，瞬间寂静安分了很多，没一会儿睡着了。
　　倪佧是凌晨4点多醒的，外面跟三更半夜没什么区别，但她睡不着了，她爬起来靠在床上 ，一双好看纤细的白手滑着手机屏幕，点进去又退出来，退出来又点进去，来来回回微信 、□□ 、微博，凌晨的手机肯定没什么消息。但她不死心，又给她的闺蜜季许笙发了一句“在吗，江湖急救快来快来。”本来也没什么事，也觉得她不会为自己爬起来回信息。可是意外的是，过了五六分钟对面回了一句“咋了，抽风了？”
　　…………
　　本来就是发着玩玩逗逗她，现在尴尬了。
　　“没事儿，晚安，拜拜，亲爱的。” 结束了这段对话。随后对面发了一个问号，倪佧没有再回。没一会儿，季许笙一个电话打过来，倪佧顶着被骚扰的风险点开了“接听”。
　　“喂？”对面季许笙带着戏腔开始骚气攻击。 “喂，我。”倪佧沉住气回应道，“□□在装骚搞死你。”
　　“诶呦，多伤感情呀，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不会是情感上的纠纷吧？需不需要我这个恋爱大师来帮帮你？”季许笙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自信。
　　“没有事情。”
　　…………沉默了数十秒。
　　“啊没事亲爱的，你没事儿，我有事儿，明天有个酒局同事聚会，你酒量那么好，跟我一块儿去呗。”季许笙央求，“他们那边不管男的女的都是酒鬼，我喝不过。你帮帮我嘛，顺便不省人事后把我送回家。”说着，倪佧觉得自己越来越亏，问:“那我有什么好处吗？”“当然有啊！必须有啊！”季许笙神秘一笑，不怀好意，“我带你见祁念。”
　　“滚。”
　　…………“嘟嘟——”一阵忙音。
　　烦死了，为什么人人都要提起邱念。他们俩之间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为什么人人都要说？倪佧一直没能理解，她挂了电话，突然有点后悔，后悔的点就是:她好像拒绝了季许笙，但她想去喝酒……
　　对，就是纯纯地想喝酒。倪佧又点开微信，选择季许笙的聊天，告诉她自己同意明天陪她去喝酒了。
　　对方发来了一串感谢的表情包。倪佧放下手机起床洗漱。倪佧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她的实习期就要到了，但是她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能留在公司里，虽然也不是特别想，那也是一笔收入，她平时主要靠网上接稿卖画赚钱，却也不是经常有人找她画。生活凑合过，有时候也会有点小资金，也就陪季许笙逛逛街，买买自己爱看的小说。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倪加京起床了。倪佧洗漱完后走出房间，来到厨房给两人下了面条。倪加京刚出来，面条就已经端上了餐桌。他糊糊涂涂地吃着面，面条时不时从碗里面掉出来，相比之下，倪佧吃相就好很多，倪加京吃完了，她只嗦了四五口面就放下了筷子。倪佧很喜欢发呆，直到倪加京穿好鞋子叫她，她才回过神来，带着他下楼去。
　　倪佧钻进驾驶座里，倪加京则坐在后面，她把车发动了，车子驶出小区，时间不到六点半。倪佧车技不错，但她上班一般不开车，出出进进停车库都要出钱，她也就懒得开车，或者说买车只是为了送倪加京上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没差几岁，但是没有共同话题，还是倪加京打破了死寂:“姐，你谈男朋友没有？”他把头探到驾驶座，笑着问。“小孩子不要管，就算没谈你姐我还是很年轻，早着。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行了，行了，我不问了，别说了。”倪加京惺惺把头收回去，趴着看着车窗外。
　　送完倪加京回来，倪佧不知道要干什么，无聊的很，就拿出平板随便画画东西练练笔。不知不觉，她画出了一个男人，身姿挺拔，腿很长，脸算清秀少年风，富有阳刚之气，倪佧意识到，她又画了记忆中的祁念，那个少年。完了，倪佧又开始伤感了，她关掉平板，那张画也没有保存。她刚打开手机，微信里面就跳出来一条信息。
　　是祁念。
　　他上次来消息还是六年前上学的时候借书。
　　他找她干啥？借钱？倪佧缓缓点开界面，祁念:“打扰了，可以借5000块钱吗？（群发）。”
　　…………她沉默了，这男人，真借钱？群发？
　　什么时候堂堂祁念也要借钱了，不过倪佧也不打算不借，她点开红包界面，鬼使神差地给他发了5000块钱，发完后，对方没有马上回。
　　他缺钱的话应该很忙吧……
　　倪佧又想说什么，点开键盘打字，“你 — 借 — 来 — 干...”眼看就要打好了，突然，手机显示对方刚刚收了红包。键盘上的话显然有点多管闲事，但那是她辛辛苦苦转的血汗钱，问问怎么了？于是她点了发送那句话。倪佧倒是还想知道。一小时后……没回。这是拿了钱就跑？也没说什么时候欢啊？我的五千块钱啊！我能不能报警？倪佧心想。好吧，男人都不喜欢回消息，她自己安慰道，发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5000块钱，就待在他钱包里吧，顺便让他有点畏罪感。
　　接近十二点，倪佧点了份外卖。等待的时间里，她去拿了个快递。她之前写过很多小说，好不容易出版一本没销量，就自掏腰包买了三本，今天到了。好像蛮傻的，没事，就送季许笙好了，她可是倪佧的头号粉丝。拿好后，外卖也到了，倪佧解开塑料袋，拿出里面的炒米粉吃起来，左手刷着手机闲看看。
　　忽然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倪佧莫名其妙，看了来电地址是本地，才慢悠悠地接了电话。
　　“喂？倪佧是吗？”听到这声音，倪佧身体一颤:“对。”
　　“我是祁念。”
　　半晌，倪佧回答道:“嗯。”
　　“对不起啊，我群发的消息本来没打算发给你的，但是我不认识你微信号了，所以不小心发了，我现在钱刚用了，这样吧，我去找你，给你现金行吗？”电话里传来一串话，有点怕倪佧的语气。
　　“啊没事啊，你就当我借你的以后微信有钱了再还吧。”倪佧装平静。
　　“可是……”对方顿了顿，“算了，你住哪？我等会来找你。”
　　“你不想借我钱？我的钱跟别人不一样吗？”
　　沉寂…………
　　“嗯。”
　　他不想借她钱。
　　“那行吧。就这样，再见。”
　　“嘟嘟————”挂了。
　　就挺奇怪的。倪佧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还现金，还今天，他这么肯定他会找到吗？带着胡思乱想，倪佧又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久又睡了。
　　十七点二十分左右，倪佧被闹钟吵醒，要去陪季许笙喝酒去了，她走进卫生间少做整理，补了个淡妆，有穿了一身大牌衣服出发了。
　　倪佧发动车子，据可靠消息（季许笙）称地点在她小区附近的一家海鲜大排档。她把车停在路边停车处给季许笙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接自己。半分钟后季许笙从大排档里出来，带着倪佧进去了。
　　进去，地上挺多香烟，蛮脏。但倪佧也没有表现得太嫌弃。她来到餐桌后坐定后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人，祁念。倪佧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祁念有可能会来，所以季许笙死活要她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朋友，倪佧。”季许笙介绍，倪佧象征性打了招呼，寒嘘完后就开始埋头吃饭，期间也没有主动讲话，一般都是一个问题抛过来，她认真回答。季许笙给她倒酒，
　　倪佧低声说:“我开车来的，不喝。”季许笙停下了手，回应:“那也喝，等会让祁念送我们回去。”
　　“他自己不喝酒吗？凭什么他送我们？”
　　“你烦死了，叫你喝就喝，祁念今天不喝他说过了，反正你意思意思就行，昂。”
　　倪佧看了一眼祁念，他杯子里的是可乐，那就喝点吧，毕竟她就是为了喝酒来的。
　　九点五十多，酒局总算结束了。季许笙自然是醉的一塌糊涂，天旋地转。倪佧只好去找祁念。她拉着季许笙出了大排档，祁念在外面。
　　他在抽烟，空气中有淡淡的烟草味。祁念注意到两个女人，掐了烟走向她们。
　　“小季和我说过了，我开你的车送你们。”祁念说着，一直看着倪佧，倪佧喜欢不推脱的人，自己显然也不是那种别扭人，一言不发地牵着季许笙，带着祁念来到她停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