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
Chapter 19
茶室内芬香飘渺，陆伊安放下茶盏，没用茶味覆盖口腔里的甜味。
他不喜甜食，能吃下一枚糕点已是极限。
原本来这一趟，是和李老师商议寿宴上的糕点，她年事已高，已经好几年不再亲自上阵，都是手下的徒弟在承接这种差事。
陆伊安亲自来这一趟，便是想说动李老师出山，给老太太做一次席面，量少些也没关系，老太太控糖已经许多年，这次也只是想让她过个瘾。
但现在，陆伊安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
让歌早已猜到陆伊安来这里的目的，但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开始考虑别的选择。
反正来这一趟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李老师会愿意指点她。
却听他忽然开口道：
“我和李老师还算说得上话，等她忙完过来，可以一同与她商量。”
让歌有些意外。
这是因为她而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她本想婉拒一下，面前的男人却又说了一句：“正巧我来茶馆也是拜托李老师出山，但她现在很少劳累，这次又人手不足。如果让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李老师一同准备这份寿礼。”
陆伊安说得周全，既顾及了她，又没有打乱原本的筹备。
让歌仔细考虑了片刻，不得不承认这是对自己最方便也最合适的一种方式。
能在李老师身边学习一下，哪怕只是一天时间，她也受益匪浅。
对让歌来说，费时间精力去做一件事，或者去学一点东西，并不是为了之后能得到什么。
而是在这个过程里，她就已经体验了许多曾经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让歌珍惜每一次的体验，像这样难得的机会，她没有理由再拒绝。
于是她真诚地向他道谢，应下了这份“差事”。
若是让小安知道，多半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
但让歌自己很清楚，陆家和让家的纽带一直是两位老太太，如今只剩陆老太太健在，她无论是出于从小到大的情义，还是为了替祖母维护这份纽带关系，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如今的让家是苟延残喘，又曾树大招风。
陆老太太愿意为她撑一把伞，她便要回以真诚。
“你的茶喝完就赶紧走，赖在这儿做甚。”
楼下厨房里，李元华背着手走进门后的小茶室，抬手吆喝了一句。
他端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又捻起一块桃花点心，送到嘴边。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可他无端端吃得有些没滋味。
李元华就笑了一声，抬手点了点楼上，问：
“那小子一看见她啊，都走不动道了，你们这些娃娃，可真有意思。”
廉深放下吃了一口的点心，慢慢擦干净手，问：
“刚才说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元华冷哼一声，掀开蒸锅的盖子，伸手给糯米团翻了个面，又把盖子盖回去。
她背着手转过身来，指着他骂道：
“还以为你小子一早跑过来，是来看我这老不死的，结果倒好，在我这儿吃吃喝喝大半天了，空着手来还要连吃带拿，还敢提要求！”
廉深被她骂着，也不恼，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李元华就叹了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由着他给自己沏茶。
“你这小子，打小就鬼心思多，我是管不了你。”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那口气消了消，才开口道：
“陆家那小子找过我几次，我都推说身体不行，做不动了。”
廉深听着，手指摩挲在杯沿，眼底波澜无惊。
“今年你又来这一出，怎么的，这陆家我是绕不过去了？”
李元华放下茶杯，看向他，冷哼一声。
“怕是你比任何人都不想再踏入陆家一步。”
廉深拿起茶壶又给她倒茶，动作行云流水，在这气氛里也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李元华实在是懒得说他，费这嘴皮子有什么用，他是一门心思都用在那小丫头片子身上了。
“我就说呢，你那些年老是两头跑，大半夜还赶飞机回来，原来是这么个事。”
她又想起这一茬来，可算是理明白了。
要不是他今天上门直奔主题，要她帮这一次，李元华是真想不起来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
廉深等她念叨够了，舒坦了，才轻声开口道：
“您这一次只管教她，别的琐事一概不用搭理，陆家那边若是不想应下，推了也罢。”
他说得如此轻巧，李元华却不接话。
她抬起眼皮子，瞥了他半晌，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做这么些事情，到底是希望她想起来，还是不希望她再想起来？”
天色渐晚，让歌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的饭点。
小安做好了饭菜留在桌上，让歌换了身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将饭菜热了热，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画点心的设计图。
她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情能这么顺利，本来在看到陆伊安的那一刻，她就打消了念头的。
谁知道峰回路转，这位陆家大少爷竟是个好说话的人，还帮了她一把，说服了李元华老师。
接下来这段时间，让歌每周都得抽一天时间去茶馆学习，好为下月初的寿宴做准备。
她的行程自然要告诉小安，电话那头的小安果然不太能理解。
“干嘛非得这么辛苦？让我爸准备一份寿礼就行了呗。”
让歌就笑了笑，回答：“老太太这么挂念我，做小辈的不能计较辛苦不辛苦。”
那边的小安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
让歌知道这些年她变了很多，小时候只是不爱在人前说话，喜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来获取一些安全感。
但这些年，小安私下里也变得话少了很多，只有在操心她的事情的时候会念念叨叨。
让歌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所以她改变不了什么。
遭逢巨变的何止是她和小安呢，让家这棵大树轰然倒塌的那一刻，就像平地一声巨雷，令所有人都茫然无措。
让歌从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一步步努力站起来，找回那些能够抓住的记忆时，姥爷和姥姥早已下葬。
让歌甚至没能在灵堂前以让家接班人的身份吊唁，一切事宜都是安叔苦苦撑着去完成的。
当她终于跪在墓碑前，行了迟来的礼时，让家的天便已经彻底变了。
“小安，这几年辛苦你了。”
让歌一时感概，忍不住说了矫情的话。
果然就被小安嫌弃了一通，叫她少浪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她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让歌就笑着叹了口气。
她的确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家里的祖业要一个个过目，哪怕有安叔和小安在，这些工作量也不会少。
人际交往和应酬更是必不可免，作为出身在这样的环境的人，她逃不开这些责任和义务。
国外留学的这五年就像是偷来的，自由散漫，只奔赴在理想的道路上。
而梦醒之后，她还是如此想念故乡。
挂了电话之后，让歌忙完一些琐事，就捡起了月末的日程来仔细看。
寿宴之前，她还要出席廉士科技的酒会。
这场酒会名义上是简单私密的场合，受邀出席的人也不会太多，但作为整个金融圈乃至商界都十分关注的企业，酒会当天必然是各界名流齐聚，没有一个会是简单角色。
这些人之中，必然会有曾经与让家常来往的人物。
让歌张开唇，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她自然是明白如今的自己再出现在这种场合，会面对怎样的猜疑与打量。
但既然她回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酒会的性质是半商业的，让歌仔细研究了廉士科技的背景资料，对那位神秘的创始人也尽可能查了所有资料。
尽管找到的东西少得可怜，但她还是利用这些资料梳理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作为华侨企业家，廉深目前是备受各界关注的，国内的相关政策在他身上既是限制也是优待，所以想搭上他这条线的人只多不少。
让歌根据这些脉络，大概列了一个有可能会出席的人员名单，根据记忆里那些稀少的印象，整理了排名。
而这些人之中，谁与让家有情义在，谁与让家有过节，她都得好好想清楚。
毕竟这不再是让家或者陆家的主场，她孤军奋战，很容易招惹是非。
等做完这些事情，让歌预约了一家老牌礼服定制的店，打算尽量自己完成这些准备工作。
小安将来会接过安叔的工作，让歌想多少减轻一点她的工作量，毕竟小安总是不愿意别人经手让歌的事，常常把她自己搞得很累。
睡觉之前，让歌又看了会儿手机上的新闻，见娱乐板块上已经没了林语然的身影，也没什么感觉。
直到周四下午，让歌如约到达礼服定制的那家店里，不期然和对方打了个照面时，才暗叹一句“墨菲定律”。
林语然见到让歌自是一副亲和热情的态度，连连招呼她，还叫助理去给她倒杯水。
让歌谢过了那位助理，接过茶杯就放在了小桌上。
礼服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大概是预约的时间凑得很近，林语然还没走，她就到了。
“咱俩可真有缘分，这才几天啊，就偶遇了两次。”
林语然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燕尾裙，无肩设计，燕尾镶着黑色珍珠与亮片，在光照下既美艳又神秘。
她转身看向让歌，大方地问：“这件怎么样？”
让歌点点头，实话回答：“很漂亮，很适合你。”
林语然笑得更明艳了，站在镜子前拨了拨长发，波浪卷发将她衬得光彩照人。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这家店是十分老牌的礼服定制店，款式很多，复古的时新的，基本都能找到。
店里展示的成衣也都是全新的，被客人选定后就会根据身型来改制，版型和配饰也都能定制自己喜欢的。
而每一款卖掉之后就不会再挂上，一个月全换一次，月月不重样。
所以林语然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不找高奢借礼服，直接来买一件新的。
让歌闻言只回答了一句：
“已经提前跟店里定了款式，等设计师改完就好。”
她算是这家店的老客人，哪怕她几年没回国了。
让歌现在不住在老宅，也不方便外人知道她公寓的地址，为了效率便定好之后直接到店里来试衣服。
林语然听了一扬眉，但很快就压下了那点情绪，转而一笑，说：
“那待会儿可得看看你选的款式，肯定好看。”
让歌笑着应了一声，等她去换第二件衣服了，才起身去了电梯门口。
设计师已经在等她，店里的人刷卡解锁了第三层，引着她到了约好的地方。
这一层楼并不对外开放，既是设计师的工作室，也是一些需要私密空间的客人的接待室。
一见到让歌，一头绿色短发的女人就走过来，笑着问：
“可是多少年没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让歌点点头，放下包，回答：“的确是很多年没见了，阿林姐。我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
在寒暄之中，阿林姐已经把改好的礼服拿了出来，带着让歌去试衣间。
手工裁剪的衣服十分服帖，让歌没花多少时间就换好了衣服，将裙摆展开，站在试衣间里转了一圈。
颜色和款式都很适合她，也不容易出错，是很适合酒会这个场合的礼服。
让歌试了之后，没再提什么修改建议，就直接订下。
阿林姐是了解她的，每次改都做得尽善尽美，她几乎不会再提什么要求。
毕竟在最开始，让歌就会把所有需求都讲明白。做设计这一行的，最喜欢的就是这样需求明确又爽快的甲方。
改好的礼服被拿去打包装进盒子里，让歌填了一家以前常去的沙龙的地址寄存，到时直接在那里做了造型再换衣服。
定好这些之后，让歌又刻意在楼上拖了一会儿，跟设计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题很随意，但也都在合适的距离里，直到让歌提了一句这次为的什么场合准备的礼服，阿林姐就“咦”了一声，说：“真是赶巧了，楼下那位也是为的这场酒会。”
林语然还没到红遍全国的地步，阿林姐默认让歌不认识她，只说了句：
“那是个演员，最近挺红的。”
让歌一时不知道自己跟林语然是不是真的有“缘分”，短短这么几天，就要偶遇三次了。
但随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廉士科技的这场酒会，并不是会邀请明星的纯商业性质，这说明林语然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收到了正式的邀请函。
让歌回想了一下敏妍学姐的家境，只依稀记得是做外贸那一方面的，发展得不温不火。
也许是林语然本人的人脉资源吧，让歌不太在意地想着，却不知道自己精确地猜中了事实。
下楼时林语然果然已经离店了，她还给让歌发了消息，说下次有机会再聊。
让歌礼貌回复了，心情却称不上很好。
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接下来她可能还会和这位大明星有不可避免的接触。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而比这更令让歌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她收到了另一套礼服。
是小安带来的，据说是陆老太太身边的人送到让家，交到了安叔的手里。
他不好拒绝，也不好擅自处理，就让小安带到让歌这边。
让歌打开盒子看了眼，是很美的一件酒红色吊带礼服，很衬她的肤色。
这自然不是让歌第一次收到陆家送来的礼物，毕竟陆老太太看着她长大，送过她不知多少东西。
但让歌看着这件礼服，一时有些犯愁。
亲自写邀请函来邀请她出席寿宴，还能当作是长辈的照拂。
但送礼服就有些微妙了。
让歌不好判断陆老太太的用意，只当作长辈的关心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这种关心在让歌看来，并不是一件长远的好事。
她曾经和陆家有着那样的关系，以至于现在收下礼服都会有些烫手。
可也无法拒绝。
收下礼服之后，寿宴上的准备就只剩下寿礼的筹备了。
让歌和李元华老师定下了每周一的学习时间，下午随缘等对方联系。
于是这个周末就没那么多琐事要做，让歌挑了个午后的时间，打车去了那家宠物医院。
她亲自给两只小狗取了名字，责任感和挂念就自然而然生了出来。
换了以前，让歌是有些畏惧这样的责任感的，因为她并不真正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但在给狗狗们取了名字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关在大宅院里的小姑娘了。
她做什么，为什么而负责，都可以由她自己决定。
会管教她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大概是因为周末，宠物医院的前台没人，整个大厅里充斥着猫猫狗狗的叫声，还有人抱了一只兔子来，急匆匆地找医生。
让歌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着这乱糟糟的景象，却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大部分时候，她的心情是很平稳的，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
非要衡量的话，情绪大概低于常人的平均值吧。
可是每一次站在这家宠物医院里，让歌就觉得天气也像是晴朗了几分。
说起来，今天的天气预报又说了会下雨。
让歌侧头看了眼玻璃门外的街道，她今天带了雨伞，这次是一把浅黄与白色相间的，一打开就像盛开的小雏菊。
“让女士，你来看平平和安安啦？”
上次帮他们办登记的宠物医生走出来，笑着问她。
让歌收回视线，也笑了笑，问：
“这几天它们的状态怎么样？”
“比之前有精神多了，吃了几天泡软的粮，现在胃口也不错，昨天还给它们洗了个澡，过段时间再做个驱虫就行。”
宠物医生带着她走到里面，穿过走廊，来到宠物寄养的区域。
这里空间很大，不同的大笼子里分隔了整齐的小区域，各式各样的狗窝和猫窝在里面，配置了统一的两个碗和厕所。
让歌一眼就认出了平平和安安，两只小狗都是纯白色，之前刚捡到的时候还有些灰扑扑，现在颜色亮了很多，看起来的确很精神。
她一时忍不住俯下身，凑近了看它们，两只狗狗都凑过来望着她，黑汪汪的大眼睛很明亮，让歌不由得伸手碰了碰它们的头顶。
很软的毛发，暖暖的。
有着似曾相识的触感。
让歌摸着两只小狗，恍惚间有些画面一闪而过。
身旁的宠物医生突然开口道：
“对了，你那位朋友最近每天都会来看狗狗们，差不多再过会儿他就要来了吧。”
让歌手里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问：“他每次都一个人来？”
宠物医生有些奇怪，“对啊，他没跟你说过吗？”
让歌的话刚一出口就有些懊恼，但她藏好了情绪，只笑着回答：
“我们也不熟，就是见过几次而已。”
宠物医生就“哦”了一声，莫名听着有些意味深长。
让歌下意识不想去解读含义，继续哄着两只小狗，看它们在自己手里蹭着玩乐，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这个下午，让歌在宠物医院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知道自己的体质易过敏，也不敢太频繁接触两只狗狗，中途还抽空跟宠物医院里的“住民们”都互动了一下，很是过了一次瘾。
等到去洗过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待她的宠物医生有些纳闷地说：
“今天这么晚了他还没来，倒是少见。”
让歌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在宠物档案上签了字，而上面整整一页的签字署名都是“白祁宴”。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笔画真是太多了。
不知道他小时候有没有被罚抄过。
让歌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维，将笔还回去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向玻璃大门。
外面好像下雨了，让歌垂头从手提袋里拿伞出来，没注意门外正好进来一个人。
她刚一抬头，就险些撞上对方，只能紧急往后退一步。
但地板有些滑，让歌一步退回去就没站稳，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给拽了回去。
让歌的东西没她这么幸运，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顺着力道的惯性撞进了对方的胸前，碰得鼻子都有些疼。
让歌顾不上这些，连忙站稳了，便退开距离向对方道歉：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对方只是蹲下了身，捡起了她的雨伞和手提袋，起身递给她。
这一秒，让歌才看清他是谁。
她一时无言，片刻后抬手接回了东西，向他道了谢。
他今天一身黑色风衣，衣领上落了些雨水，像是走了一段路来的。
见她要走，他问了一句：
“来看平平和安安？”
让歌点点头，又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便反问了一句：“白医生今天休息？”
他顿了顿，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回答：
“我最近都是早班。”
难怪这个时间还有空来看狗狗。
让歌想着，一时间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便准备与他道别。
他们虽然已经见过第五次，或者准确来说，是互相碰面了四次，但实际上她对他一无所知。
而且本能地，让歌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影响。
并不算轻微的影响。
让歌想着，抬头看向他，正要开口。
却见他看着自己，眸光沉沉，那眼底有着什么，又在她还未看清的时候，就已经一闪而过，像是从未存在过。
让歌一怔，不知什么地方开始有一点发麻，慢慢扩散开来，蔓延到了指尖。
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触感，由心脏连着食指，又延伸向未知的空白。
让歌不知为何，忽然冲动地开口问他：
“白医生，你晚上有安排吗？”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