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幸》折竹阿

2、你是不是无性恋

　　“喂，”屏幕前的少女懒洋洋地说道，“洛颖，帮我收拾个人。”说罢，她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头发垂下，遮住了脸颊。
　　“呦，你还记得你有个姐啊。”另一边的洛颖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口哨说道。
　　她确实挺意外的。她正坐在便利店和一群狐朋狗友打着游戏，突然就看到了上方的通话显示，看都没看就想划走，结果瞥了一眼之后诧异得不行，连游戏都顾不上就接了。
　　洛不染有些不耐烦了，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帮就挂了。”给洛颖打个电话是图个方便，洛颖不帮她还有其他的人选。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哎别挂啊，谁说不帮了。”洛颖急忙道，“什么时候？”
　　“六点半。”其实她大可以说放学之后，但是没有人记得她什么时候下课，放学，更没有人去接她。还不如直接说明确的时间。
　　“好。”洛颖刚说完，那边就挂了。
　　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弯了弯眉眼，丝毫没有作为大姐大的自觉。
　　一旁的女生笑嘻嘻地推了推她说：“谁啊，这么开心，男朋友？”
　　“不是，我妹，瞎猜什么呢。”她装作恼怒，“好好打你的游戏。”

　　六点半。
　　一位长相甜美可人的女生来到了三楼。她的神色微微有点不耐，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姐姐，”洛不染在初三十班门口甜甜地叫道，“你们班是不是有位叫陈瑶的女生啊。”
　　那女生愣了愣，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你能帮我叫她出来吗？”洛不染笑容不减。
　　“啊……你是她什么人啊。”女生有点谨慎，陈瑶平时在班里横着走，拽上了天，她可不想平白无故跟社会姐扯上关系。
　　洛不染看出女生的顾虑：“她是我姐姐，我们家里出事了，需要叫她跟我一起回去。”说罢，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裙摆，一幅手足无措的小可怜样。
　　女生还是招架不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好吧。我去帮你叫她。”
　　“谢谢姐姐。”她往教室里探着身子，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扫了两眼之后她觉得装得差不多了，准备缩回身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女生。
　　这班里女生多得是，可她偏偏注意到了那一个人。
　　那女生低低地扎着马尾，两边的刘海垂下来。眼睛垂下，颜色很淡，像是最好看没有杂质的琉璃。她就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个T恤，白色的，上面印着字母。似乎有些大了，宽宽松松的。
　　洛不染没想太多，又把头缩了回去。
　　看到她的男生眼睛都直了，好可爱的小萝莉啊。还是小学妹，看起来乖巧又懂事。那脸嫩嫩的，好想掐两把。
　　洛不染察觉到了男生的目光，有些反胃，但是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从小没学会什么，只学会了不要把自己的情绪流于表面，不要让别人看穿你的心思。
　　所以即使不舒服，她最多也只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被别人打了骂了，洛不染表面上笑盈盈的，以后一定会十倍还回去。
　　不然她也不会来找陈瑶了。
　　她等了没多久，那女生便一脸为难的出来了。
　　“抱歉啊同学，陈瑶说她没有妹妹。”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洛不染的神色。
　　但洛不染倒是很平静，她勾唇一笑，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便转过身下楼了。
　　十五分钟后，陈瑶被人从教室里面拖了出去。
　　不止周围的同学蒙了，陈瑶自己也蒙了。
　　她正洋洋得意地在教室里跟她的几个好姐妹炫耀着新包，突然教室里就冲进来了几个男的，直奔她来。
　　陈瑶有些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她必须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摆出大姐大的风格。
　　为首的男生皱着眉头问她：“你是陈瑶？”
　　“怎么了？我还没问你们………”她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那男生微微一侧头，对后面人说：“带走。”
　　然后她就被拖走了。
　　陈瑶真的要气死了，偏偏还挣脱不开。那么多同学还看着呢！她以后在学校还要不要脸了。
　　感受到了陈瑶的挣扎，一个长得痞帅的男生转头对她流里流气地笑了笑，说：“小妹妹，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一点。”
　　“你们到底是谁啊！”陈瑶气急败坏地说。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一路上没人再说话。
　　她就这么被拖到了学校一个昏暗的角落，偏僻到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来的那种。
　　陈瑶被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抬眼，一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鞋映入眼帘。
　　“姐姐，”洛不染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陈瑶又惊又怒，看着少女漂亮的脸就想一巴掌扇上去，但碍于旁边守着的几个男的没敢出手。
　　一旁靠着墙懒懒站着的洛颖打了个哈欠：“怎么搞她？”
　　“着什么急。”洛不染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瑶，问道，“为什么堵我？”
　　陈瑶讽刺一笑：“为什么？你干了什么龌龊事自己不知道？”
　　“？”洛不染有些不解了，“别打哑谜，好好说话。”
　　“操，陈景煜你认识吧？”
　　洛不染皱着眉头想了会儿：“不认识，但是知道。”
　　陈瑶不可思议地说：“你不认识？”她属实有点搞不懂了，按理说洛不染没必要装啊。”
　　“嗯，同班，但是我们两个没说过几句话。”洛不染说。
　　“那……不对啊。陈景煜说你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陈瑶如实说道。
　　洛不染“噗嗤”一声笑了：“我什么时候有了个男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
　　洛颖直接吩咐道：“把那个什么煜带过来。”然后笑着对洛不染说：“你挺能耐啊。”
　　洛不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洛颖的人办事效率高，没过多一会儿就把陈景煜带了过来。
　　挺体面一小伙子，直接被扔到了土坑上，四周尘土飞扬，还咳嗽了两声。
　　他第一眼看见了陈瑶，还以为是陈瑶把她带到这来的，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洛不染直接道：“听说我有了个男朋友。”
　　陈景煜闻声转头，看见洛不染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何止用“精彩”来形容。
　　他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洛不染勾起唇角，拍拍手叫好：“这演技，怎么不给你颁个奖。下一年的影帝非你莫属。”
　　陈景煜见她那清楚明了的样，也不再装了。他冷冷地说：“你都知道多少？”
　　洛不染干脆利落地说：“虽然你那小女朋友没告诉我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我大概能猜出来。”
　　“你呢，跟她玩腻了，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分手。移情别恋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你就盯上了我。说你单方面暗恋我不够有面子，你就干脆直接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的小女朋友恼羞成怒，打听到我的信息之后就来堵我了。”洛不染耸耸肩，“真可惜，你盯上谁不好，盯上我。”
　　她笑得一脸天真：“我还要谢谢你的小女朋友，要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我多了个男朋友。”
　　陈景煜忍不住了。
　　虽然他一向自持风度不能打女生，但是这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他站起身来，一拳挥了过去。
　　洛不染倒没想到他这么有胆子，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一旁的洛颖顿时目光沉了下来。这么多人在这呢，当着她的面打自己的妹妹，不想活了？
　　她叼着刚刚点上的烟，干脆利落一个字：“打。”
　　周围围着的一群男生顿时上了手。
　　要是女生还能忌惮点，一个男的还主动找打，不得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没一会儿，陈景煜那张长得还算可以的脸鼻青脸肿，丝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刚刚那个跟陈瑶说话的痞气男生伸脚像对垃圾一样踢了踢陈景煜，问道：“洛姐，怎么搞？”
　　洛颖这会儿心情好了，学着洛不染刚刚的语气说道：“林奕，着什么急。听我妹的。”
　　洛不染瞟了她一眼。
　　洛颖立刻闭嘴。
　　洛不染蹲下身子，淡淡地问道：“有刀吗？”
　　林奕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开玩笑，虽然他们是混社会的，但随身带刀算什么事啊。
　　洛不染见没人说话，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巧的美工刀。
　　她利落地抽出刀身，笑眯眯地对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哦不，主要是对着陈瑶说：“不是喜欢在一起吗？那好了，我成全你。”
　　陈瑶满脸狐疑，下一秒--
　　她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划到了她的额头上。
　　“啊！”陈瑶吓得尖叫一声。
　　洛不染似是无意地说：“别动。动的话更疼。”
　　她不敢动了。刚刚围观陈景煜被打的画面已经把她吓傻了。
　　洛不染一点也不留情面，血很快流了下来。
　　陈瑶一摸，糊了满手血。
　　她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疯了，这人简直是疯了！
　　洛不染在她脸上足足划了七八道才停下，道道用力。陈瑶捂着脸，血还不止，看上去十分可怖。
　　一旁的陈景煜快要窒息了，他那能想到这人是个疯子！
　　现在看着那张笑盈盈的脸缓缓转向他，他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他疯狂地蹬腿，拼命往后退，希望能离洛不染远一点，然而无济于事。
　　两个人冲上来按住了他，以至于洛不染顺利地划了上去。
　　洛颖在旁边啧啧惊叹。洛家人都是没心的，骨头都是冷硬至极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同情，什么是助人为乐，他们只会在旁边拍手称快，不上去一起就是好事了。
　　等慢吞吞地干完，洛不染又问陈瑶：“你那天打了我几巴掌？”
　　陈瑶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脸抖着身子。
　　“五巴掌。”洛不染自问自答道。她看着自己白净纤细的小手，撇了撇嘴：“你那天找别人帮忙了，我也找一下，不过分吧？”
　　她根本没有打算征求陈瑶的意见，随意地指了一下人群中的一个男生：“你来帮我一下呗。”
　　那男生也是个颜控，再加上洛不染是洛颖的妹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啪啪五声，干脆利落，声音清澈又响亮。
　　陈瑶脸上的口子本来就大，现在这么一打更大了。她直接疼昏了过去，脸上不是刀痕就是巴掌印，看上去惨的不行。
　　“好了，够了。”洛不染从陈瑶身上跨了过去，就像跨过一堆垃圾。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走吧。”
　　末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轻飘飘地瞥了陈景煜一眼：“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陈景煜急忙摇头，生怕她又不高兴，再给他来几道。
　　洛颖这时候才又开口：“这一招，够六。”
　　这女的不是不想跟他男朋友分手吗，又青红皂白是非不分。那干脆都毁容，生生世世绑在一起，连疤痕都是情侣款的。破锅配烂盖，天生一对。
　　洛不染继续向前走着。
　　洛颖又忍不住开口了：“话说那男的长得也挺不错的，划的时候不觉得可惜啊？”
　　洛不染抿抿唇，笑了笑，似乎这是一句多么可笑的话。
　　洛颖继续道：“哎，我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喜欢过什么人，你是不是无性恋啊？”
　　洛不染停下脚步，盯着洛颖，盯得她觉得头皮发麻才悠悠开口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洛颖撇撇嘴，又在扯淡。
　　“你要是想要那疤痕，我回头也给你整个，看看划在你脸上我觉得可不可惜。”洛不染皮笑肉不笑地说。
　　洛颖撇了一半的嘴收回来了，嘴也不贫了，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地走路，眼睛紧盯着前方，好像前面的路灯突然产生了多大的吸引力。
　　洛不染这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