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绿茶大师》灰云垂野

6、第6章 白天

　　虽然顾默觉得江迟晚不会这么早醒来，毕竟他快六点才睡下。但为了表示让自己借宿一晚的谢意，吃完早餐后，顾默还是另外买了一份给江迟晚带上。

　　餐厅在三楼，顾默准备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顾默瞥见电梯里只有两个男子站在那里，两人的穿衣风格天差地别，一个的穿着休闲时尚，另一人则衣着正式。

　　之所以顾默多看了那两人一眼，则是因为两人的表情与他们的穿着截然相反，穿着时尚的那个人虽然带着黑色口罩，但露在外面的眼睛中的无奈和嫌弃连外人都看得出来；穿着板正衬衫的人则是垂头丧气，难掩疲惫地靠在另一人的肩头。

　　“喂，别靠着我，要靠就去靠电梯。”

　　“……电梯，不干净。”

　　“就快到了，你站好了坚持一下行不行？再说你定的飞机着陆时间也太早了吧，居然凌晨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喂，别睡啊，睁眼！”

　　看顾默微微侧头，戴口罩的男子降低了音量，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点点头，在电梯停在八楼的时候拽着另一个似乎已经困得不省人事的男子出去了。

　　顾默也没太在意，很快电梯就升到了他的楼层。

　　“滴”的一声，顾默用房卡刷开了方面，旋开门把手往里探头，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江迟晚果然还没醒。

　　顾默进门，才把手中的早餐放下，就听到沙发上有响动。他以为是自己进来吵醒了江迟晚，刚想出声道歉，却又觉得江迟晚发出的声音不像是被吵醒的不悦，反而像是被梦魇住了的呓语。

　　他走近想查看江迟晚的状况。接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顾默看到了江迟晚额头上细小的汗滴，应该不是热出来的，因为江迟晚的眉头皱在一起，表情透露着些许的痛苦。他嘴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几个声音，垂在沙发下面的手无意识地抬起。

　　顾默一怔，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江迟晚握的不紧，睡着的人又能有多大力气呢，抓紧了一下之后就只是松松地圈着顾默的手腕。顾默刚想挣脱，却发现江迟晚抓住他的手腕后，稍稍平静了一些，甚至头还向他这边靠了靠，险些没掉下沙发。

　　顾默用没被禁锢的右手扶了扶他的脑袋，远离了沙发的边缘。刚想挣脱江迟晚的右手，就见一个光球从卧室的方向朝他扑过来，【顾默顾默，你干什么呢？】

　　顾默怕吵醒江迟晚，想让21号小声一点，又突然想到这应该是21号在脑子里对他说话，所以也默默想道，【21号，他抓着我的手。】

　　【让他抓！】21号两眼放光，【你现在既维持顾默的人设，又和剧情人物进行了亲密接触，这次一定能有积分，我终于不是负债状态了！】

　　负债状态？21号之前说过它会拿积分填补评级，难道之前的积分是它借的，为的就是我们不被抹杀？

　　是因为宿主的存活会对系统产生影响，还是因为它单纯地想救我们？

　　顾默不想太早地下结论，只是朝21号点点头，放弃了摆脱江迟晚的打算。他就这么让江迟晚圈着左手，顺势坐在靠窗一侧的地毯上，头靠着沙发的木头扶手，和江迟晚相距不过二十公分。

　　他一边拿出已经充好电的手机，一边在心中想着，这条西裤坐过酒店的地毯了，回家要多洗几遍，消消毒。

　　江迟晚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精神还在怀念刚才的睡眠中感受到的奇异的安定感，身体却不想再让他睡了，发出了警告的信号。

　　他的眼睛干涩得要命，狠狠眨了几下眼睛才感觉没有那么糟糕。动了动右手，却发现自己好像抓着什么东西。

　　下意识地用力一握，却发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短暂的呻吟。

　　顾默的手腕被猝不及防地攥紧了。江迟晚的力气很大，没怎么用力也捏得他手腕处的皮肉连着骨头微微发疼。他刚才正望着地毯出神，试图理顺顾默之前处理某一文件的思路，突然就感受到了手腕处的痛意，不由得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准备看看江迟晚是不是醒了。

　　霎时，清醒的眼睛对上了略带迷茫的双眼。

　　江迟晚从沙发上支起上身，呆呆地与顾默对视。

　　良久，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茫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默看他的样子，眨眨眼，把嘴角的笑意掩下去，把自己的左手抬到江迟晚的眼前——江迟晚还下意识地攥着他的手。

　　江迟晚顿了足足三秒，触电一般地放开顾默的手，不知所措地道歉，“抱歉，那个，我睡糊涂了……”

　　“没事，江先生先去洗漱吧。”

　　江迟晚踉踉跄跄地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顾默靠在沙发旁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对刚才发生一幕的不可置信。

　　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变得强烈了，从窗帘底部漏出来的光金灿灿的，在地毯上铺了一地。顾默是背对着江迟晚的，江迟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清投射在地毯上的影子把他侧脸的线条和挺直的鼻梁尽数勾画。

　　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言不语，坐在地上任由他圈着自己的手，陪了江迟晚不知道多久。

　　江迟晚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感受。

　　从洗漱间回来路过玄关的时候，他见玄关的桌子上摆着一份早餐，询问了顾默之后发现是顾默给自己带的早餐，而这已经是六个小时前的事了。

　　看顾默还在不停的活动手腕和颈部，江迟晚在洗漱间排练的道歉的话一句更是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顾默，一边狼狈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暗中查看顾默的反应。

　　顾默正和21号讨论他刚刚察觉到的一件事。

　　【江迟晚是梁煜修那边的男配角啊，为什么我和他的这种互动会加积分？】

　　21号正在调制自己球体上发出的光，闻言道：【和剧情人物互动都有分的，有的宿主因为不愿走剧情，所以干脆攻略了剧情人物，这样积分给的会越来越多，可以抵消掉剧情评级。】

　　【但你之前说，为了让这个世界正常运转下去，我们需要走剧情？】

　　21号身上变换着的光停滞了一瞬间，【这是因为，那个，积分也可以……】

　　它扭扭捏捏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江迟晚正好收拾完了东西，他隔着大半个房间，尴尬地不敢看顾默的眼睛，“那个，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是赔礼道歉。”

　　顾默早就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闻言当然是答应。

　　二人出了酒店，本来江迟晚是想请顾默吃高档的餐厅，但顾默太饿了，再说他也不是真正的富家子弟，对食物的档次和品位并不挑剔。

　　一路上顾默都没有对哪家店产生特别的兴趣，只是在离酒店不远的一家火锅店前驻足了片刻，最后还是走开了。

　　江迟晚猜想他是怕这身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溅上东西，所以也没说什么，几步追上顾默，向他提议去自己相熟的一家粤菜馆，那里口味清淡，也不容易粘上味道。

　　顾默同意了。

　　当两人在粤菜馆落座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的人少了很多。

　　江迟晚全程让顾默点餐，顾默只是随意指了几样普通的菜品，然后跟服务员说请他快些上菜。江迟晚时不时地瞟向顾默，心中因为自己睡梦中的举动可能骚扰到了顾默而感到不安。

　　“再加几个菜吧，”他对顾默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这些菜不够吃吗？”顾默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诧异。

　　虽然江迟晚的身材是很高大，但他考虑到江迟晚一天到现在没吃东西，已经尽量多点了。他的食量不算大，也不至于两个人五个菜还吃不饱吧？

　　“不是，我是说，”江迟晚愣了愣，心知顾默会错了意，“我是说，作为补偿……”

　　“什么补偿？”顾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面上有些窘迫的神情，还是因为之前和他呆了六个小时，顾默面对江迟晚已经可以自如地聊天了。

　　他甚至开玩笑道，“我才应该补偿你，陪我这么久。”

　　让剧情走的异常顺利。

　　是吗，他很寂寞吗……江迟晚愣了愣，想起昨天推测出的顾默的身份，不由得心生不忍。

　　昨天顾默说过自己是从事娱乐圈行业的。

　　江迟晚虽然主业是写长篇的历史小说和一些历史向的儿童科普读物，但其实也会参与一些历史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的编剧工作，加上好友秦渡就是有名的导演，他对娱乐圈中的这种事也有着多多少少的了解。

　　原本本质上应该是不带感情的交易关系，怎么到顾默这里，好像不太对……

　　但这也不管他的事，毕竟顾默和他非亲非故，也没有向他倾诉任何事情。江迟晚这么想着，递过了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以后你有困难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这是他未尽的话，没说出口是因为不想让顾默有不好的联想，但江迟晚是真心想帮助这个甘愿坐在地上陪他近半天时间的人。

　　更别说不知为何，昨晚在他的陪伴下，他工作的效率出乎意料地高。只有几个细节需要回家查验资料，再润色一下就可以发给秦渡了。

　　顾默下意识地也想从钱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却突然想到自己昨晚的借口是无家可归，现在突然告诉江迟晚自己真实的身份，这其中的矛盾怎么也说不过去。

　　最重要的是，万一“顾氏集团的顾默深夜无家可归，只能露宿街头并求人收留”这件事传出去，对他们集团整体的股价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只是打开钱包，把江迟晚的名片夹了进去。

　　一顿饭结束。顾默看看时间，刚好能对得上剧情。于是他谢绝了江迟晚开车送他的建议，在街上打了一辆出租，开往剧情中举办宴会的那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