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鸡感化炮灰》鹿栖归

16、论拯救迷信人

　　她试图在河神头上动土的行为极具威慑力，老村长再没敢对她大吼，犹豫地看了眼竹笼，苦苦哀求道：“女郎你行行好，别再和我们过不去了！”

　　老村长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下，两行老泪簌簌落下，自觉冤枉而委屈，还抱着一丝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

　　这小丫头口出狂言，若非她身后抱着长剑的冷面郎君一看就不好惹，他真恨不得让全村人上去和他们拼命。

　　原本他们抽签选了王屠户家的女儿“嫁河神”，谁知那妮子半夜摸黑跑了！好容易才逮了个迷路的丫头凑数，偏偏又来了这几个砸场子的外乡人！

　　老村长假意哀嚎着，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小丫头的反应，见她似是有些踌躇，立马更卖力地嚎了起来：“吉时已到，这人断断放不得啊！河神动怒，姑娘你们也要遭报应的啊！”

　　见状，又有一中年村民上前诉苦：“是啊！这些年来村子里接二连三地死人，谁都不想死，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村里死人与河神有何关联？宁洛萦闻言皱了下眉，正要再趁势问清楚，有个村姑突然咧嘴嘿嘿一笑：“你们心里有愧！这是报应！”

　　此话一出，村民们的神色愈发难看，老村长脸色一白，想也没想便扭头怒吼：“住口！”

　　“你们杀了翠娘！冤魂来找你们索命了！”
　　那村姑不甘示弱，用力挣脱了钳制她的两个村民，“噔噔噔”跑到村长跟前，弯腰死盯着跪地不起的村长，嘴角不住上扬：“这么多年，你们杀了多少人？可村子里还是死人啊！这是报应！报应！哈哈哈——”

　　果不其然，小河村祭河神的陋习里还有隐情。宁洛萦的思绪渐渐明朗，正听得聚精会神，周聿行却缓缓抽出长剑，淡声道：“放人，你们太吵了。”

　　宁洛萦：“……”
　　这群村民不仅吹拉弹唱还滋儿哇乱叫，殊不知景王殿下最是喜静之人，又憎恶封建迷信之风，此举等同于在他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我都说了，放不得！”老村长勃然大怒，有意无意地回身看一眼村民们，仿若一种无声的暗号。

　　死守在竹笼边的四人率先反应过来，纷纷从怀中摸出匕首，一副要与他们拼命的架势。
　　其余村民立即效仿，抄起钉耙铁铲乃至于唢呐，只等着村长一声令下，就要为村庄的荣誉而战。

　　口说不成，就想以多欺少？

　　瞥见村长小人得志的嘴脸，宁洛萦抬手示意他先别吱声，继而从袖中掏出两张黄底符咒：“本道受县令所邀，特来清泉山除妖降魔。尔等既要百般阻挠，那便自求多福吧。”

　　见她年轻，老村长不屑地嗤道：“小丫头少吹牛了，哪有道士管得了……”

　　宁洛萦漠然横他一眼：“人间有帝王，天上自然有玉帝与王母坐镇，岂会容得河神为祸人间？信不信由你，但尔等须得记住，以活人饲鬼之举必将触怒天神！”

　　在场的村民们压根不知道玉帝是什么，一时愣愣无话。周聿行想起她曾经向他自称西王母，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宁洛萦啊，当真是谎话连篇的妖道，以鬼神之说扰乱人心，可他今日倒也犯不着拆她的台。

　　咂嘴琢磨良久，村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含怯地抬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如何知道河里根本没有河神，而是有水鬼的？这很重要吗？”
　　宁洛萦神秘一笑，将得道高人扮演得淋漓尽致，唬得村长慌忙一缩脖子，村民们更是大惊失色，眼中都多了几分恐惧。

　　过犹不及，宁洛萦并不急于逼他们表态，一脸高深莫测地环顾着众人惊惧的神色。

　　只看这些男女老少都满脸畏惧，又随身带着匕首钉耙，便知他们害怕河里的东西。
　　人怎么会怕神？他们所惧怕的，自然是那翠娘的亡魂前来索命了。

　　自然了，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认为河里根本没有什么鬼，无非是这些心里有鬼的人自己吓唬自己罢了，还为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你们再执迷不悟下去，死后必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孰轻孰重，请自行决断。”
　　宁洛萦缓声说罢便背过身去，仿佛做好了随时撂挑子走人的准备。

　　不过一瞬的工夫，老村长踉跄膝行到她身后，咬牙道：“请高人施救！”

　　等的就是这句话！救女主的丫鬟要紧！宁洛萦装作镇定地微微颔首，随手递给村长两张符纸，又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符纸撕碎扔入河里。

　　符纸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很快便被河流吞没，并未引起丝毫波澜。

　　老村长正看得云里雾里，宁洛萦已然转身拍拍手：“这是我的独门秘技，我称之为……撒币！村长，你撒币吗？”

　　“我、我撒币，撒撒撒！”老村长闻言疯了似的学她撕碎符纸撒入河中，没有片刻迟疑，嘴里哆哆嗦嗦地嘀咕着“去死”和“别回来了”。

　　大白天的，至于慌怕成这样？很显然，翠娘之死，定与这位村长脱不了干系。

　　宁洛萦平静地望着村长猩红的眼睛，慢慢将目光移向其余怯怯看着“撒币”仪式的村民们——以此类推，他们当中，肯定还有帮凶！又或许，所有人都是帮凶。

　　伴随着老村长的低语声，符纸碎片随波而去，很快消失不见。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打量着看似平静如常的河面，心中都对这怪异的驱邪之法将信将疑。

　　宁洛萦偏头看了眼横剑自卫的侍卫们，自然而然地注意到周聿行始终似有所思地凝视着河面，正想上前询问，身侧陡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小河中央，缓缓现出一抹极深的黑色，渐渐向外扩散，将本就浑浊的河水染上一缕如丝的漆黑，宛如怪兽悄然睁开了眼眸。

　　古怪的“噗噗”拍水声与村民们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老村长想都没想便来了个跪拜大礼，引得村民们“扑通”跪了一地，慌忙对着小河不断磕头。

　　“ 你们这些外乡人多管闲事！妖言惑众！这下好了，触怒了河神，可该如何是好？！”
　　“河神大人息怒啊！我们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千错万错，都是这妖女的错！您要找就去找她吧！可千万别来找我啊！”

　　他们以头抢地、跪拜求饶，像是癫狂的虔诚信仰，又像是发自肺腑的忏悔，纵然眼前不过一条平平无奇的河流，也能轻易击碎他们的心理防线。

　　尽管河水莫名变黑在意料之外，宁洛萦仍觉得这些话可笑至极，索性在河岸边悠然踱步：“河神大人？即便有吧，他不分青红皂白伤人性命，那就绝不会是神祇，撑死了就是个妖怪！”

　　眼看着河里的水花越来越大，像是河神即将破水而出，而她仍在不知死活地挑衅，老村长登时暴起：“你放肆！快！快将祭品献给河神爷啊！”

　　说罢，村长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急吼吼地回过头去，却瞬间怔在当场。

　　不知何时，竹笼已然四分五裂，里头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祭品的影子？

　　河神都要发飙了，祭品竟还跑了！村民们见状俱是惊恐万分，再抬头扫视四周，只能瞧见躲在侍卫们身后相拥而泣的两个女子。

　　迎着众人震怒的眼神，宁洛萦对他们甩来的眼刀报以一笑：“很抱歉，没有人会坐以待毙。”

　　她绝不能放任这些村民伤害女主的丫鬟，毕竟狗血小说第一定律：不要招惹主角和他们身边的重要角色，否则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沦为炮灰。

　　至于第二定律嘛……

　　老村长再也跪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抬起拐杖朝她一指：“拿下这个妖女！献给河神爷！”

　　闻言，磕头磕到眼花的村民们重燃希望，接连摇摇晃晃地起身围了上来，满脸诡异扭曲的笑意。

　　他们的眼神不似在看人，更似在看一道盘中餐。宁洛萦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河面之上，微拢眉心思索一息：“你们供奉的河神……”

　　见她身陷险境，叶聆溪顾不得安抚惊魂未定的小桃，探出半截身子高喊一声：“宁姑娘小心！”

　　宁洛萦回头看她一眼，眼中毫无惧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聆溪，你千万护好自己。”

　　在女主面前刷好感度倒在其次，她只觉得女主若在大梁出了差池，男主准得发疯。

　　倘若两国提前开战，如今大梁内忧未除，朝臣皇子正打得不可开交，一旦对上辰国，胜算能有千分之一吗？

　　答案明显是无，主角光环不可战胜。横竖不能看着女主出事，哪怕这些村民真要扔她下去喂鱼，她也有全身而退的底气——她会狗刨式游泳！

　　“你……”叶聆溪目光微垂，再看向她毅然挡在所有人身前的背影，几乎要感动到落下眼泪，萍水相逢之人能为她做到这般境地，如何不让她动容？

　　宁洛萦专注于防备随时会暴走的村民，并未再回头，自然没看见女主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边退边思索此间种种异常，直到左肩撞上一物，才停步偏头望去，正对上周聿行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旋即便见他移开视线道：“我看谁敢动？”

　　河里的异象愈演愈烈，“哗哗”水声惊得村民们肝胆欲裂，他们没工夫畏惧他手中的剑，只知道疯疯癫癫地大步上前，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身边的“妖女”不放。

　　“你退后。”周聿行沉声说罢，提剑向前一步，挡住了形同疯魔的村民，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宁洛萦一怔，忙伸手去拽他的衣袖：“你先等等！”
　　景王殿下冷静点！眼前的可是整个县衙倾巢而出都得挨他们一顿胖揍的团结之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