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选择躺平》弥弥徐徐

4、第 4 章

　　暮色低垂，树林荫郁

　　定北军将士们正在排队打饭，今年收成好，每个人可以分到两个馒头，一小碟荤菜，一碗稀粥，到了荒年，条件就要艰苦许多。

　　谢楠在军中有自己单独的帐篷，她用完晚膳从帐篷里出来巡查军营的时候看到一个名叫苏和的白瘦士兵蹲在地上在用馒头喂一直枯瘦颓废的老黄狗，老黄狗费力的咀嚼着绵软的馒头，一副死期将近的模样。

　　谢楠很疑惑，军中的伙食并不是很好，她与将士们同吃，只是刚刚填饱肚子而已，苏和为何要拿馒头喂一只狗?于是抬脚上前走到苏和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苏和立即起身抱拳行礼，畏畏缩缩的说“卑职见过安定将军，将军，这只狗以前是一个独居的老人养着的，不久前那老人去世，村民们给老人办了葬礼，这只狗却无处可去，成了丧家之犬，卑职见它如此模样，心下不忍，便将自己的食物分给它一点。”

　　“你倒是个好心的，你今年多大了？”

　　“回将军，卑职今年十八岁，已经入伍三年了。”

　　“三年，那你快要当上百长了吧？”定北军按军工划分将士等级，最低为百长，管一百人，其次为千长，管一千人，再往上就是谢楠与谢言这种可以统管全军的将军了，不过谢楠入伍时间不久，还不能全部掌握军中事务，便由千长师父白寿酌情帮助处理军中事务。

　　苏和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的，再斩杀两个流寇，卑职就可以当上百长了。”燕北地处偏远，人烟稀少，虽有定北军坐镇，然民风彪悍，难以驯化，流寇沙匪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谢楠一边与苏和聊天一边从容的走进白寿的帐篷中，商量明日剿灭沙匪的计划。

　　翌日，张狂的烈日放肆的照耀着遍地的黄沙，将本就干枯的沙漠蒸发的愈加干涩，谢楠一行二十人正埋伏在黄沙下伏击途径此处的沙匪数十人。

　　谢楠的身体被黄沙掩埋，全身只有鼻子接触到了空气，从身体各处源源不断流出的汗水被饥渴的黄沙迅速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当数十名沙匪途径谢楠埋伏之地时，谢楠一行二十人飞身破沙而起，提刀将沙匪斩落下马，沙匪迅速反应，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与定北军殊死搏斗起来。

　　须臾谢楠一行人已经将大半沙匪斩杀，只剩三人还在负隅顽抗，其中一个沙匪趁着其他人搏斗的时间纵马飞奔向村民居住之地。

　　谢楠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应付眼前的两人身上，苏和请命追杀逃脱的沙匪，谢楠命她速去速回，保证不要伤害村民。

　　半个时辰之后，苏和带着一具尸体回到埋伏处与谢楠汇合，谢楠带领将士回营休整。

　　此次剿灭沙匪的行动中，苏和勇往直前，斩杀逃窜的沙匪一人，守护了燕北百姓的安宁，升为百长。

　　月明星稀，夜色如水

　　晚饭后，将士们围在火堆边上热切的聊白天斩杀沙匪的事情，谢楠一人在不远处的火堆边上看着天边上挂着的遥不可及的一轮明月，思念她的月亮神。京中与燕北相距千里，谢楠的信才送出去不过三日，她明明知道她的月亮神都没有收到她的信，却已经在期待月亮神的回信了。

　　她看着那一轮皎洁无瑕，尽情向大地投射银丝的明月，不能不想起她的月亮神，毕竟她的月亮神是以天下苍生为志的人啊！

　　笑意不自觉的爬上谢楠的嘴角，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处境，只要一想到京中雨师沫在等着自己回去，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谢楠心里就会涌入一股暖流。

　　“你们看到苏和亲自带回来的那具尸体了吗？那尸体穿着披风，围的严严实实的，把披风扒了，却不像个沙匪。”人群中一个将士用她自以为很低的声音故弄玄虚的说到。

　　“你快闭嘴吧！嘴里没个把门的，哪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一个精明的将士立即训斥了那个人。

　　被训斥的将士不满的低下头嘟了嘟嘴，说到“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苏和看起来瘦的跟个扫把似的，能把我怎么样？”

　　“你啊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不知道?那个苏和看起来平易近人，暗地里谁知道呢？赶紧闭上嘴吧你!”

　　围着火堆聊天的将士们没有在聊起这个话题，远处假寐的谢楠却对此事起了疑心。

　　于是，当天晚上将士们都休息了，只有时不时经过帐篷的巡逻兵之后，谢楠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帐篷，这些尸体会在死后第二日集中焚烧。

　　谢楠拉起了那具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尸体的面罩，借着月光看清了尸体的面容，约摸二十五岁，面容素净，发丝整整齐齐的梳理起来，并不符合沙匪常年被风吹日晒的形象，此事之后，只怕别有真相。

　　黑暗的夜色吞噬了一切，给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一个恣意摇摆的机会，只是这机会太过短暂，光明终会降临，黑暗中越放肆的肮脏欲望在太阳升起时，将会消失的越快。

　　谢楠躺在床上，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一整夜都没有和眼，第二日天不亮就跑到马厩里飞身上马，一刻不停的赶往昨日沙匪逃窜到的村子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降临，希望和光明尽情的跳跃，黑暗也终于失去了滋养它的温床。

　　谢楠回到军中时，负责焚化尸体的士兵正在铺柴，谢楠的目光掠到远处帐篷后鬼鬼祟祟的细瘦身影之后，从容下来，命令士兵没有她的命令不许焚化昨日的沙匪尸体，随即迈步走向白寿的帐篷。

　　将士们用过午饭之后，被集合在演武场上，众人皆严阵以待，远处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白寿与谢楠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台下众人，面容严峻。数万人聚在一处，场面却针落可闻，可见其训练有素。

　　是谢楠率先高声打破了寂静“定北军将士们，经我查明，昨日斩杀流窜沙匪的百长苏和，为了冒领军功，斩杀了附近村子里的一位外出的年轻村民。”

　　顷刻间，将士们眼观鼻，鼻观心，围绕在苏和身边的将士们向苏和投去了憎恶和鄙夷的目光。

　　苏和的心脏随着谢楠嘴里吐出来的字越跳越响，几乎快要炸裂，正午恣意的阳光也没能阻止她的冷汗从身体各处流出，身边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像利剑一般，将她的心脏反复割裂。

　　“来人，百长苏和，滥杀无辜，其罪当诛，将苏和押下去处死。”

　　押着苏和的士兵经过高台时，苏和似发疯的野狗一般对着谢楠狂吠“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却要为了全家的生计拼命立功，一步一步往上爬，凭什么你要我死我就必须死?”

　　谢楠抬手命押送谢楠的士兵停下，蹲下身冷漠的看向苏和“呵，你不服我，你为何要去伤害无辜的百姓?倘若你不服我，你大可堂堂正正向我发起挑战，若我输了，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我只会敬你敢作敢当，心直口快。如今你犯下滔天大罪，却怪怨天道不公，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出身。我只信人在做，天在看，心怀百姓者，不论身处何地都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做出有损百姓之事；心怀不轨者，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会为了蝇头小利，不顾国家利益。”

　　“定北军将士们，你们听好了，我谢楠将终我一生，效忠雨师国，效忠雨师国百姓。倘若来日家国有难，我谢楠定与敌军拼死抵抗，只要我活着，就没有铁蹄能踏进雨师国，踏碎雨师国百姓的安定生活，踏碎雨师国的锦绣未来。”

　　人潮中传来一阵阵激荡人心的震天响声“效忠雨师国，效忠雨师国百姓!”

　　苏和彻底脱力，面色惨白的瘫倒在地，眼角滑落的泪珠也许是因为悔恨，也许是因为愤懑。可已经没有在乎她的情绪了，当她为了百长之位滥杀无辜百姓时，她就失去了作为一名军人最最重要的东西-爱民之心，她就不配待在以保家卫国为夙愿的定北军将士中。

　　经此一事，军中再无人不信服谢楠。谢楠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看到动物挨饿都心疼的人，为什么却能无辜的百姓痛下杀手?也许这就是人性的缺点，在面对与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事物时，会尽己所能，疼爱怜惜，当面对挡了自己路的人时，无论是谁，无论好坏，都务必除之。

　　谢楠没有时间多想逃窜的沙匪还没有抓住，她还没有彻底控制定北军，她的月亮神还没有达成夙愿……

　　大地再度被黑暗笼罩，可是月亮却悄悄爬上了树梢，毫不吝啬的用自己银色的光辉照亮夜行人回家的路。

　　谢楠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是啊，怕什么，月亮会一直陪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