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辞镜花辞树》玖月馥郁

2、序章

　　许多人何时到最后到抛弃了她，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扬雪疲惫的笑了笑，牵动嘴角的瞬间感到腥热的液体涌出，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她洁白的衣裙上。

　　红色的花朵大片大片的竞相开放，在素色的衣衫上开的妖娆，她从未见过如此鲜红的花，事实上，她很少见过红花，她喜欢花朵，但不偏爱红色。她曾在芳昔天妃的院子中见过红牡丹，那是一种极其艳丽且显尽富贵之态的花，偏偏，她看不惯。

　　此刻，自己衣裙上的花早已被风干，却又有新的花承继着生出，血迹不断的叠加，在扬雪看来，竟是从未有过的美好。

　　她就要死了吧。

　　扬雪想着，突然笑了起来。死了吧，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正好。她再也不用承受这无止境的折磨。深爱或痛恨，死后就再与她无关了，她就真正解脱了。

　　扬雪抬起头，看见天空仍就那么蓝，云仍旧那么潇洒，至世界并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发生什么变化，仍旧会按照既定轨道坚韧的前行，突然就觉得，自己那么想是很对的。

　　脚步声自远极近传来，在距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倾尔飞奔，扬雪只觉肩头一紧，然后整个身体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扬雪，扬雪！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一身的伤……还有你的手……这几万年你都去哪里了？我和折颜并你哥哥嫂嫂找你都快找疯了！”

　　扬雪抬起头看了看那人，果然是萧别。

　　扬雪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说：“我就要死了。”

　　萧别皱了皱眉，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强塞入扬雪口中逼迫她吞下。

　　“这是集魂丹，折颜给我的。扬雪，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折颜。”

　　扬雪听着，仍就在笑，好像这已成为她唯一的表情。她轻轻的推开萧别，用自己完好的左臂支撑起身体。

　　“如果是这样，我会沉睡吧。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或许是永远，直到时间的尽头，我不会再醒来。”

　　“不会的！”萧别抓住她的肩，“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折颜……”

　　“最好不要。”扬雪打断萧别，笑容变得微苦，“我若是醒来，便只能恨了。恨这四海八荒的万物，这天上地下的众生。我会痛恨这一切，我只能去痛恨，只有强烈的恨意才能使我活下去。”

　　扬雪说完这话，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笑，“萧别，答应我，我睡去后别把我送回藤坡，也别把我送到折颜那里去，哥哥会难过，而折颜……我欠他太多。”

　　既是要死之人，既是被伤尽绝望，她也不想再去报复些什么。

　　她就此沉眠，再无牵无挂，何必要再扯上别人悲伤。

　　“我答应你。”萧别道，声音很低很沉，却异常好听。

　　扬雪笑笑。

　　既然那么多人和事到最后都抛弃了她，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

　　世界又如何？生命又如何？都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