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夏末GL》安良

2、中 错过

　　一擦肩，再回头时，就是错过。

　　错过

　　二。

　　同在一个班级里，却不喜欢交谈。只是坐着，偶尔一个眼神游离的交汇，可以让彼此兴奋好久。她喜欢给她写一些小纸条，在老师喋喋不休时悄悄扔过去。有时她想象，在很久以后的将来她们背靠背坐着，在迷离的阳光下展开那一张张蜷缩在一起的纸条，就展开了年少时的岁月。可惜想象终归是想象，未来还太远，而她们连手指尖的现在也抓不住。

　　李子意那时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孩子，成绩很差，经常性的逃学，耳钉，无一不展示着属于她的张扬。这些都让她沉迷不已。李子意不断更换男友，可每个交往的男孩她都会介绍给她认识。她有时也会与他们一起逃学出去，走在李子意身侧，沉默的看日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李子意的侧脸很漂亮，细而长的丹凤眼，眯起来时像是在偷笑，又像是一只慵懒的，偷了腥的猫儿。细碎的流海垂下来，把她的脸分成一块一块，每一块都带着破碎的，阳光的影子。
　　她静静的看着。只是看她的侧脸，象坐在戏院里的观众，事不关己却又万分投入。

　　时间像手中的细沙，不经意间以散落了七七八八。她开始注意到一些事情。比如，每个和李子意交往的男孩都拥有的共通点。细长的手指上有烟草忧郁的味道，右耳上两个小巧精致的耳钉。以及，疏离、暧昧，带着邪气的笑容。
　　在这些男孩的影子里，她看到另一个男子。
　　细瘦修长的手指、弥漫开的淡淡的烟草味、狡黠而温暖的笑、有着两个耳洞的右耳。她问她。她把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笑着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带着几分情色意味，滑过隐约在口中的舌尖。她答。“没有什么男人，男人都腐烂在他们该呆着的地方。”
　　她很想问她，“那个地方在你的心里，是吗。”可惜，终于是问不出口的。就像她们之间的那层薄纸，总也捅不透。
　　“你爱他，你爱他。”无声的呐喊着，她抱住李子意。泪水滚下来，打湿了衣襟。
　　“不要再等了，不要再等了，你还有我……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李子意不回答，依旧是微笑着的，吻干了她的泪水。李子意长而浓黑的发被风吹散，打在她脸上，留下一阵酸麻。

　　大风奋力地奔跑，想要带走每一句誓言。

　　初中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到李子意的家里去。很大的一幢房，样样都很齐全，只是唯一缺少人气。李子意的房间在最外间，打开窗就会有风涌进来，洗刷一切痕迹。面对着床的墙壁上，有巨大的镜子。李子意说：“这样，我躺在床上，看到镜子里的我，才会有另一个人在陪我入睡的错觉。”于是，她坐到床上去，把脸对着大镜。“我把脸留在镜子里，这样，你晚上睡觉时会不会看到我？”她的话，成功的把李子意逗笑了。放纵的大笑着，脸颊变得红艳，带着温暖的暧昧。
　　　李子意也坐到床上去，坐到她身边。她对他说：“你来给我剪头发。它们太长了。”手指伸到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她。可是尖锐的刀尖刺入了她的手指，红色的液体滴落到床单上，像女子初夜样留下痕迹。痛苦，奇妙的美好以及不可思议。

　　她想搬去同李子意同住并因此于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对着流泪的母亲，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摔门而去。

　　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独自在街上游荡。不想回家，不想面对，不想看到一切与这世界有关的东西。可是毫无办法，除非她是瞎子。她并不是。她眼里清楚地映出这世间的种种样子，每一个部分。包括李子意。
　　李子意与男孩站在一起站在街角的阴影里。亲吻、拥抱。她看着他们紧靠在一起的身体，泪忽然就流下来。李子意的长发在风中飘着，前额的流海处有一个缺口，那是她剪下的。她听到从自己身体内部发出的声音。像鬼怪的凄厉尖叫。她麻木的转身，继续在街上游荡，然后，她回家。

　　很长时间。她不再与李子意说话，与母亲道歉，并像任何一个乖孩子一样，专心学习，准备随之将来的中考。

　　面对她的举动，李子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眼里写满了嘲讽。或许李子意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可她什么也不说，像只高傲的孔雀，不肯低下头来，哪怕是为了她最为重视的人。

　　她们像两条射线。
　　从同一个顶点出发，沿着两条不同的轨道走出去。一点一点的，越走越远。

　　很多让人憾恨一生的错过都是无意的。而这一次，是错过，却并非无意。更像是一个精准的巧合，亦或是一场完美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