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冬逝》川离子

7、奥数

　　福源孤儿院门前的月季花从未枯萎过，每个月都有几朵娇艳的探出绿叶观察着来往的人群，但只有顾子冬知道，花开了一季又一季，这时立在枝头的那几朵，早已不是赵睿走时的那花儿。
　　赵睿走后，每天上下学就他一个了。由生气到不习惯，再到习惯，他都来不及适应，因为他每天都要思考如何逃过张宏那几个混混眼线。被抓到了就得挨一顿打，老师家长都管不住，其中四个已经是少管所常客了，毕竟没成年，也没犯严重刑法，多多少少就是教育几天，要是经常找老师家长告状那就会被他们定时关顾，打的更狠。
　　放学后顾子冬冲进最拥挤的人群中，又东张西望发现没人盯着他就找了个隐蔽的墙角，看一下回家的路上是否有几个混混的踪迹。他才敢放心的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再离院还有一公里时杂草里钻出四个人，围住了顾子冬，张宏挽了下手腕衣袖撸了起来，朝顾子冬走近，都还没开口顾子冬肚子就挨了一拳。张宏还想继续打，旁边一个混混拉住张宏的手说“大哥，别闹出命了，你看他这白嫩的脸蛋，多不经打，听说上次他被我们打到医院差点醒不过来了，我们这次玩轻点。”
　　张宏疑问的看着这个说话的混混，就他点子多。张宏一把抓住顾子冬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他们从没仔细看过顾子冬，就随便一眼是穿的颜色杂乱缝补的衣服，活脱脱一个乞丐。没想到这帽子下的脸庞这么白净，那乌溜溜的眼珠忽闪忽闪的，齿白唇红，像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张宏顿了顿，扯着头发一把推开顾子冬。
　　张宏转身对旁边几个兄弟说：“今天心情不好，我怕几拳揍死他，你们给个教训就行了，别闹出命了，不好收拾，我前面抽几口烟，完了叫我。”张宏慢吞吞的向前走去。就听到背后说了句“哥们，上烟，我就看不得一个男人长得娇滴滴的，今天我们教一下他怎么做爷们儿”
　　顾子冬知道自己一个对付不了三个，他不吭不响的任由他们折磨，只希望等他们也打够放松警惕了再拿起石块砸破一个人的喉咙，他也是赚了的。只是那几个人还没尽兴，他也没等到反抗的时机。妈妈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就跑过来了。混混看到有人朝这边来了撒腿就跑，正有人追去时，院长说：“先送冬冬去医院。”
　　院长脱下顾子冬湿淋淋的衣服，又脱下自己外套包裹着瘦弱轻盈的顾子冬。她总感觉这个给她希望的孩子命途多舛，她看着顾子冬手臂手腕上的一个个血腥的烟疤，哽咽不住，顾子冬像没有痛感一样，擦干妈妈的眼角，捋了下两鬓的头发。低沉道“妈，没事，不痛，过几天就好了的”
　　这次伤的确实不严重，只是身上可能要留一点疤。院长本想让顾子冬融入正常人群体，多交一些朋友，对他以后的选择可能也好一些。但她不能时时刻刻保证顾子冬的安全。出院家里修养了几天正好也赶上了学校期末考试，院长等他考完就办理退学手续，以后在孤儿院学习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顾子冬提前去学校上了两天课，复习了两天，一直到考试完也没遇到尾随欺辱他的人。
　　院长就在办理退学手续时，校长找了她关于顾子冬的问题深刻探讨了一下。不负所望，顾子冬又是年级第一，还是燕城顶尖的优秀生。校长也理解做为妈妈为孩子的安全考虑，但也不能不百分百保证家长不受欺负。
　　经过校长和院长的商量，顾子冬办理了请假手续，决定让顾子冬在院里自学，不懂的可以问孤儿院老师，按时来学校参加其中期末考试。也有责任代表学校参加竞赛。院长想，这样也好，什么时候想要再去上学也方便。她本就一流大学毕业的，教育资源也有一点，她私人给顾子冬请了个资深家教，两天来院里一次。
　　几年一晃而过，顾子冬已经高中了，这次他代表燕城去京参加奥数比赛。兴奋了一周，终于等到了今天，终于出发了。车一路向北他感觉空气都是甜的，车窗外的风都在使劲向他拥抱，这碧海蓝天极致的温柔，都在期许他能如愿，如愿见到他分别多年的睿宝，也如愿能在奥数比赛中名列前茅，为校争光。
　　顾子冬出发时就在妈妈办公室偷偷找到了领养赵睿的详细资料，他誊抄了下来。就等比赛结束见他了，他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赵睿欺骗了他、抛弃了他，但在家自学时他就知道了他走是对的，他那么聪明，呆在大城市才有前途，在燕城他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如何有能力保护赵睿给赵睿安全感。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可以看到那个卷毛弟弟了。
　　他要把这几年没说出去的话都告诉他。告诉他现在他的哥哥多么优秀，还没高中毕业就保送了京城A大校，学费全免，每年还有奖学金。还跟孤儿院里的老师学了中国舞，已经考到了十级，等等很很多，他都想不完了。直到后面的同学拍了他的肩膀说“顾子冬你能不能把车窗关上，我都冷死了。”顾子冬立刻关紧车窗，反应过来后尴尬的捋了捋额前碎发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到了京城休息了一天，顾子冬这一天邀同学去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逛很久。给妈妈和顾子冬还有孤儿院里的兄弟姐妹买了很多礼物，比如夜市上给妈妈了对圆润光亮的珍珠耳环，给赵睿买了根钢笔，还买了件希望以后在京城了两个还能像以前一样当兄弟，多联系 ，逛着又看到了个可爱又精致的陶瓷风铃，忍不住又给赵睿买了，毕竟小时候都没给他买过玩具。最后提着一袋东西回酒店，沉沉的睡着了。
　　晨间，几缕调皮的阳光倾斜而下，落在了窗户上，细风抖落了树叶上的露水。顾子冬依然是起床最早的那个，他带着豆浆、粥和馒头咸菜敲开了房门，一个个都被香味拉出老被窝。这是信心满满的一天，他们每个人都下定决心，要为燕城为学校争光，更想证明大山里的孩子并不比京城里的学生学习差。
　　其实考试也没多长时间，一考完还没向老师汇报详细情况。就匆忙穿着他的蓝色卫衣，提上准备好的礼物，奔向赵睿的居住地址。到了后他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又看了看眼前，这里竟然是豪华别墅，还有花园和泳池。不过刚准备进去就被门卫拦住了，顾子冬焦急的看着门卫说：“我找赵睿，我是他哥哥，他是住这里吗？”门卫盯着顾子冬上下打量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子冬”
　　“稍等一会儿”说完门卫就打给司令打了个电话。出来时他给了顾子冬一个新地址。并说“赵睿几年前就搬出去了，现在和他爷爷住这边，我已经告知了，你直接过去就好。”
　　又经过一番折腾，绕了一大段路，又是一栋门口，这次他没精力感叹这房子的高端大气了，直接去敲门了，开门的是一个年逾六旬鬓角花白的军人，古铜色的脸上皱纹四起，眼周臃肿，但那眼神浑厚坚定，对视一眼后，顾子冬双脚自觉产生退避意思。一想到赵睿他硬抬起头不卑不亢的问了句“爷爷，赵睿是住这里吗”
　　司令嗯了一声点了下头，做了个手势请顾子冬进去说。顾子冬跟在后面，大门到房间有一段石子路，路两边有凉亭假山花圃，经过几十米的走廊才到客厅。客厅看起来并不奢华，都是木制家具，看起来特简艺又舒适，又给人一种清冷肃静的感觉。
　　顾子冬在司令坐下后也跟着坐了，他周围巡视了一会，一直没有看到赵睿。皱起眉头略有焦躁的问：“爷爷我是赵睿的哥哥顾子冬，我们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今天我刚好代表燕城来京参加奥数比赛，就顺道过来看看赵睿，没提前告知打扰到您老人家了，”这时阿姨给顾子冬和司令身前端过一杯茶。
　　司令喝了一小口茶看了眼顾子冬，平静的说“今天他住学校，放假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