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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只天蓬元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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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潇洒离去,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
结果辛苦的只有我和收拾东西的童子,满地残骸苦不堪言。童子是最近新招的,也可以说是玉帝那边塞给我的,长得玉雪可爱,就是有点老气横秋,一边收拾一边叹气,还喜欢碎碎念。我本可以听得很清楚,但是为了尊重隐私我放弃了这一部分的清明。
这种感觉我很怀念,让我想起我早就过世的母亲,她碎嘴程度和这个童子一样不相上下,都让人充满了想要狠狠干一拳的冲动。
这种感慨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儿他就主动扯了扯我的袖子,却不是问我东西放在哪,而是指了指我身后。“将军。”
我有些疑惑,莫名的不安让我艰难的转头。
首先进入我目光中的是鲜红的绸带。它们像链子一样绑在来者洁白的手腕上,我移动目光往上,月老绝非人尘的气质登时让我这个不入流的殿门亮堂起来。他的眼睛被红绸带紧缚,好像真的看不见一样。头微微一偏。
“请问,”我看到他开口说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天蓬将军在吗?”
我几乎是立刻:“不在。”
童子:“·········”
好吧,我知道我这自欺欺人的样子很蠢。但是倒也不用这么明显的表达出鄙夷。我摸了摸鼻子示意童子先避开,想来月老突然造访估计也没带着什么好事,随后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这时他倒是能看见了,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跟着我顺着我的指引走。
越过只是好看没什么实际作用的长廊,我给他领到我门殿后的秘密基地,里面有我最喜欢的花树和一张石桌几张石凳,我很喜欢来这里发呆,只不过我还没说什么,他很熟稔的自己找了个石凳坐下,好像脸上的红绸子不存在一样抬头看天。
他看天,我也跟着看。天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空,只有染着奇特颜色的真空,云朵在脚下。
“·····”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了句废话:“好看吗。”
月老收起看天的姿势,“这里的夜景一定很不错。”
我想了想,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夜空吧。呃,神仙的心思我不懂。
“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我告诉他,把新倒的茶往他那边推了推,“我这里不经常来人,没怎么准备招待客人的物什,你将就一下。”
“天蓬将军如此待人亲和,倒是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抽了抽,月老平和的拿起我给他倒得茶,非常君子的抿了一口,又给我推回来了。“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
我趁他没说出口之前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总之我这么做了。
“我不在乎。”
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我不想帮忙不想和任何人有牵扯的心情。起码在和毛茸茸猴哥离开天庭之前都不打算。
“···”月老明显被我哽住了,好一会儿再又开口,“····天蓬将军,前几日你在我那剪断的姻缘线···其中就有寒月仙君的,我可是替你保守了秘密···”
“你是我大哥,”我又做了了“stop”的手势,“你先说说,我看着帮忙。”
···
····
于是我又到下界去了,这次是陪着人下来的,我寻思要不我干脆提前被赶下来算了。现在我手上还提了不少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小孩子家气的玩具和一些女人用的胭脂簪子,或者说一些话本和布料,种类繁多都在我身上,虽说对于神仙来说这些东西不足挂齿,但是我真的很无语。
月老在我前头走着,他左手提灯右手拿着糖葫芦,不停的左右望,看起来极为新奇的样子。没人能认出他现在的样子,毕竟风光霁月的仙君伪装成平平无奇的富商少爷,或许也只有看着一双眼睛和之前一样。
说起来他看得见为什么还要遮着眼睛啊,耍帅吗!
此时我们正在人间其中一条很普通也很热闹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的十分密集,这条街成分非常复杂,甚至还有杂耍的戏班子在表演。我看了几眼,无非是一些胸口碎大石、徒手喷火的把戏,没什么新奇的。
是的,没错,月老帮我挡住寒月的质问,前来向我获取的报酬就是——人间恰巧花灯节,他让我陪他下去狠狠玩三天。
我不懂神仙的心思,想了想也没什么坏处,就答应了。为了避免太过于招摇,他特地为我做了一副伪装,并且让我做了我伪装应该做的事,给人拎东西。这真的很怀旧,距离我上一世给家里女人拎包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没想到现在可以重新想起来。
现在还是白天,对于我这种时间观念已经完全被天庭上的时间扭曲的人来说短短三天不过是眨眨眼。倒是我从来没看过天上的神仙会这么在意人间的节日,而且看起来还玩得挺开心的。
“叶先生,”我回过神发现他在叫我,月老正拿着一张彩绘狐面看着我,“我感觉这个会很适合你,你要试试吗?”
哦,忘记说了。为了避免太过于招摇,我们都约定好互相叫对方临时起的假名,比如我的就是叶姓,叶沉。他则是单姓一个君。
我沉默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拿着的面具。认命地走过去。
刚一过去,我就听到小摊贩在极力推销自己的货物,“我们家的面具可是一杠一、保准雷公电母来了也不会掉一点颜色!”
“······”雷公电母来了会不会掉色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这么说雷公电母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按理来说这种话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太夸张太扯了。但是月、不是,是君先生,他反而表现出来极大的兴味,听商贩滔滔不绝一顿口嗨,竟然毫不犹豫掏钱买了这个面具。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上就多了一块挡视线的东西。
“适合就是好东西!”
君先生听起来很愉快,语调不像是在天上那样平和,像极了一个普通玩世不恭的少爷。
还是花钱大手大脚那种限定大少爷。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我脸上这块面具还是看我现在的窘态,思来想去还是配合比较好吧,不然下次不帮忙了怎么办,就点点头:“你眼光好。”
在商贩赞叹主仆情深的声音中,君先生像是受到了什么很完美的称赞一样逮着我继续往人流的深处走。这条街并不长,但是在身上东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漫长。
让我惊讶的是,他没打算继续带着我买东买西,而是扭头钻进了一家名为“来福客栈”的客馆吩咐店小二给我分摊一部分的压力,以及给我们两人各自安排一个房间。他说完之后还豪气十足的一袋银两递过去。
店小二本来开心的面容染上愁苦,“客官啊,不是小的不乐意···最近人太多了,也只剩下一间房了、您看看能不能和这位大人、?”
君先生看起来还想说什么,我眼疾手快的赶紧打住他的欲言又止,迅速加入他们的话题,“一间就好,麻烦了。”
店小二便开开心心地拿钱走了,只留下一个不开心的君先生。
“······”
我不懂他不开心什么,我猜他可能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共处一室。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要做好入乡随俗的心理准备。
我没有丝毫愧疚的带着东西率先走上楼去店小二安排给我俩的房间,走了有一段距离我才感觉身后有人跟上来的感觉。
还真是个洁癖。
所幸房间东西和摆设都很整洁,需要的东西也差不多齐全,君先生的脸色看起来好不少,我却不高兴了,因为这个房间是单人间,只有一张床。
难道我这花季美少女要和一个有洁癖的臭男的一起睡了?亚达。
“我可以不用睡觉。”
我想了想,这么和君先生说。但是他马上就摇头了,“我们可以一起睡,不必如此。”
“·····”你不是有洁癖吗、!我吞下了想要说的话,不想表现的太和原来的天蓬不一样没继续说下去,在他看来两个男人一起同床共枕是没毛病的。更何况还是比较简陋的情况下。
“你要好好休息。晚上才是花灯节的重头戏。”君先生看起来非常担心我是不是不情愿。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下次寒月仙君······”
我木着脸摆摆手。“公子意愿,小的当万死不辞!”
君先生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他垂下眼睛,有一瞬间我以为他的伪装掉了,但定睛一看还在,但是独属于月老的气质冒了出来,我听到他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确实很久违了。”
···
·····
月老为什么会拉着我来花灯节游玩我不清楚,但如果他想从这个方法来折磨我的神经那他确实是成功了。夜幕即将降临前,君先生把我留在了客栈自己先出去说是准备什么东西了,没让我跟着,我也偷得清闲。还没天黑呢。楼底下已经热热闹闹的了,小孩子的嬉戏声吵得我没办法集中精神,我想闭眼都会脑子自动模拟出画面来,简直不得安生。由远而近的还有鞭炮声。
我选择摆烂,打开窗口向下望了一眼。原来是正在花魁游行,长长的队伍旁还有人撒着花,凡人注重仪式感,这点倒是很赏心悦目。
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干脆开着窗户就看着游行了。
各色美丽的女子妩媚多姿,我很喜欢看美女,到现在也是很喜欢看美女。一下子就看的有些花了眼,也没注意到马车的帘子撩开,里面的人望了我一眼。
本来我不会注意到的,奈何那个看着我的目光时间太长了。我注意不到都难。
感觉是什么大麻烦,我缓缓的准备关上窗户。眼睛随意一瞥,突然感觉心被狠狠一敲,像是被迎头一锤砸晕了脑袋,僵住动弹不得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随便瞥的一眼,看到这马车旁拴着的动物,那是一个看起来像猴子的、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的“东西”。
我不好说,我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