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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0章 诱敌之计试主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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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与何有才坐在马车中,外面黎寻之、玄一等人骑马护在她车侧,王乘风带人负责后面的一串七八辆囚车,因是大白天,她吩咐尽量走遇到百姓少的路,以免引起围观,本朝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有那为了看热闹送了命的,还是尽量将发生意外的可能减到最小吧。
何有才刚刚可是听完了大理寺的全程的,他不由担心问道:“殿下,真的会有刺杀吗?”
“不确定,但是若有的话,你待会儿在马车内趴好,别怕。”夏漓安慰他。
何有才皱着脸,颇是担忧,但见长公主安然从容,渐渐也安下心来。
辚辚车马声、禁卫的步伐与盔甲摩擦声在耳中声声回响,却还是觉得过分安静,她闭目在脑中回想一应安排,从昨日太子提起工部这二犯开始,她就已经将今日此行在脑海中推演,人犯二人的反应、宫中禁卫的接应,都在她的计划中,那么,是否真有她所推断的幕后主使呢?会不会真的只是单纯的铁矿利益纠葛,是她草木皆兵了呢?可吕文振的反应……,如果是他故意为之呢?她不知道该盼着如她所料,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突然,夏漓睁开了眼睛,耳中出现了多余的步伐声……,接着,一声响哨后,外面呼声咋起:有逆贼劫囚!
何有才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车门外,嘴唇哆嗦:“真的……来了……”
夏漓抓起马车中的剑,身躯微弯向车外走去,同时对何有才道:“躲好!”。
只要她出了马车,何有才就不会有危险,她不再管何有才的反应,直接推开车门后,一脚回踢将车门关上,站在车头车辕处,扶着车厢,回身向身后观望:一伙有数十个蒙着头脸的人,正手持刀剑冲杀后方王乘风统领的禁卫,这些冲阵之人,俱是身着灰色衣袍,身手明显比禁卫们更利落,刀刀刺向禁卫的要害。
这群人目前只围攻蒙着黑布的囚车,并未有人注意夏漓,禁卫们在王乘风的指挥下,抱团与贼人缠斗,与贼人打成了平手。
这时,又一声响哨,从两旁的围墙后跃出了更多的贼人,夏漓左手大拇指推开手中剑,跳下马车,脚步向前移动,右手微张就要拔剑向前冲,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黎寻之一直骑马护在长公主车马一旁,贼人冲杀来时,他掉转马头,准备随时援手后方的禁卫,却见长公主手中握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他便立刻下马,靠近她身旁,见她身形移动,就要向前冲,一时情急伸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急道:
“危险!长公主曾答应过陛下,绝不再亲身涉险的!”
夏漓被黎寻之紧抓住手,见他如此急切,她止了步,道:“后面禁卫吃力,我去援手一二,不会有危险。”
“不行!”黎寻之掷地有声,坚决不同意,他看了看后方禁卫,确实已经顶不住了,便转头直视一旁护卫的,公主府禁卫首领玄一,硬声道:“不许长公主涉险,是圣命!听清楚了没有!”
玄一躬身应是,却见这位未来驸马立即又回头对长公主道:“如有逆贼过来,殿下便马上离开,不用管后方。”
要她现在就走,她必是不肯,只能无奈的嘱咐这么一句,黎寻之松开抓住她的手,拔剑直接冲向了后方打斗最激烈处,一剑刺向刚才吹哨之人。
夏漓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见黎寻之带人加入了战团,便暂时止步,观望后方,黎寻之身手倒是不错,腾挪之间挥手出剑,将几名贼人直接逼退,往常听人听黎世子文武双全,今日才真正觉得传言不虚。
再看王乘风,边打斗边指挥一众禁卫守住囚车,禁卫有受伤倒下的,囚车到目前为止倒还安然无恙,只是对方攻击老辣,专攻禁卫的薄弱处,王乘风不得不指挥补救,一时险象环生,众禁卫岌岌可危,囚车中的人犯也传出了闷声哭泣与撞击囚栏声……
夏漓皱眉,想上前,却被玄一以脊背挡住了去路,她看不见玄一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坚决,只得再次停步,转头环顾,她的身周,四面都被堇一等人挡住,便道:
“留下内围之人护我就行,外围的其他公主府禁卫,去帮忙。”
玄一见长公主确无向前的意图,向旁挪了一步避开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向外围的禁卫做了几个手势。
夏漓见护她的外围禁卫果然去帮忙了,便也如所有人的愿,停在原处观战,有了她身边的人的加入,战场似乎更是激烈,夏漓面上无波澜,只捏紧了手中剑。
黎寻之飞身一脚踢开刺向旁边禁卫的一剑,同时出剑刺向袭击他的逆贼,百忙中余光见长公主身边禁卫冲向了这边战场,回头看见她仍在禁卫的护持下,并无向这边过来的意向,松了一口气,再次冲向了其他贼人。
战场一时胶着,只有夏漓所在之处平静如初,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处孤岛,终于还是有贼人发现了此处的不同,有人向她攻来。
夏漓本还在计算这批刺客的人数,起码不少于百十人,此处都是民房,道路错综复杂,不熟路的人,没有人带路很难走出去,他们走这条路是因为大理寺到皇城走这边路短且路过的百姓少,这些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聚到此处呢?
要么本来就潜伏在附近,要么就得有人带路。不管是算到他们要走这条路,还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人都还算有本事,此处,虽来时不易,逃窜时倒是更容易。
夏漓在心中冷笑,拔出剑,对着与金一缠斗,转身背对着她的刺客的后心处就是一剑。
金一并未停留,直接对上了另一名刺客,夏漓也并未多看金一,只提剑在众侍卫的保护圈内,一有机会便对着未有准备的刺客刺一冷剑。
她面色冷凝,即便面对如此险局,也并不慌乱,与众禁卫配合默契,让冲着她而来的刺客有来无回,让时时注意她这边动静的黎寻之、王乘风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乘风还好,毕竟与夏漓一起剿过山匪、上过北元的战场,见她行止从容,对刺客痛下杀手,身边暂无虞,便凝神对付眼前的贼人。
黎寻之却更比之前悬心,虽然眼见她身手似乎不错,但这些刺客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手对上禁卫竟不落下风,甚至更胜一筹,他一边冲杀刺客一边向她身边聚去。
夏漓将手中剑当飞刀,用力掷向了堇四后背的刺客,手中便没有武器,她微弯身够向了藏于靴中的匕首,说是迟,那时快,只听数声破空声朝她而来,她拔出匕首的同时,就着弯腰的姿势,向马车后侧翻过去。
黎寻之见从民房房顶竟然有人持弓射向了长公主,心脏紧缩,手中发狠,刺穿与他对阵之人后,顾不得拔出剑,向她躲避弓箭的马车纵过去,终于在她站稳的同时,他也挡在了她身前,面向来箭方向。
夏漓刚刚背靠马车站稳,眼前便被一堵人墙挡住了视线,抬头一看,居然是刚刚还在远处的黎寻之,同时马车上又响起了入箭声,她面色一紧,伸手拉住他后背的衣服向后退了一步。
一众护卫见长公主遇险,不要命的都对刺客下了死手,见黎寻之挡住了长公主,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再有顾虑,大开大合的向刺客冲杀过去。
王乘风见长公主脱险,心中道:就是现在,他抽出信号箭,向空中射去。
不过一瞬间,就听见这条路的四周传来了成批制的厚重脚步声,王乘风不再等待,一跃跳上一辆囚车车顶,吼道:“列阵!”
刚刚还各自为战的禁卫,一令之下,各归各位,迅成建制,手握兵器,同声吼道:“杀!”
刺客们见场中禁卫突然全部后撤不再与他们对打,且不再顾及囚车,刀枪剑戟尖端全部成阵型对准了他们,均有片刻的愣神。
就是这片刻的愣神,王乘风挥手,列成阵势与埋伏在周遭的大批禁卫将刺客围了起来,剩下的便是对刺客的屠杀。
夏漓不再站在黎寻之身后,踱步走出了马车的范围,与身边禁卫一起围观后方的屠杀,射向她的弓箭处也传来了喊杀声,她偏头看向那个方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今日是特意为了诱出你们,你们以为她不会作万全的准备?
周围刺客已被包围,黎寻之便没阻止她走向一旁,他只见周围护着她的禁卫因她的走动,也调整了队形,将她的四周护得滴水不漏。
她凛冽的面容,眼神坚毅的看着前方血肉横飞的战场,未有半点生畏。
眼前的她,与皇觉寺负手指挥救灾的身影重合。
黎寻之只觉仿似置身于万万人之中,只看得见她一人的身影。
战斗至尾声,王乘风来到夏漓的面前,躬身揖手禀道:“殿下,臣幸不辱命,已将刺客全部拿下。”
“王校尉指挥得当,如今所率之部下行军颇有边军的风采。”夏漓夸赞道。
王乘风严肃道:“自与边军一同作战后,臣领悟颇多,臣在边关时向李将军请教了不少,回京后也有幸得到禁军大统领指教,方有今日一战,仍有很多不足,臣会继续努力,不辜负陛下与长公主的栽培。”
夏漓笑道:“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学海无涯,继续努力也没错。今日就辛苦王师傅了,先将一干人犯与刺客活口全部押回内狱。”
“不辛苦,臣的职责份内事。”王乘风再次行礼后,去做下面的安排。
王乘风离开,夏漓看着已经被抬到一边的伤员们,皱眉道:“何有才!”
“唉,殿下,奴在!”一直在马车里提心吊胆,使劲捂住自己嘴,怕自己叫出来的何有才,在听到外面动静小下来时,已经战战兢兢的从马车上滑下了地,此时听长公主叫他,忙一溜眼的跑到她面前听宣。
夏漓吩咐道:“延寿堂就在附近,你与禁卫将伤兵们,抬到那儿去就近救治,如延寿堂药物有缺,你便拿我的令牌去太医院取。”陈小飞在延寿堂,有他在,她也放心让伤兵去接受救治。
“是,奴这就去。”何有才领命而去。
看着何有才风风火火的指挥禁军们将已经稍作处理的兵员抬走,夏漓心中微松,此次虽做了万全的准备,仍勉不了禁卫们的伤亡,她心中不好受。
黎寻之观长公主行事,仍与皇觉寺一样,面面俱到,不由眸中带笑。见她看着阵亡的禁卫,面上无变化,身形却透着哀伤,他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道:“殿下,上马车吧,事情已了,该回宫复命了。”
此时王乘风也来禀报,已处理完毕,可以出发,夏漓便点头,转身踩着马凳进了马车。
黎寻之捡回了自己的剑,收剑回鞘后,正打算上马,王乘风叫住了他:“黎世子,臣有个不情之请。”
黎寻之回头:“王校尉请说。”
“长公主殿下如今已成了刺客的目标,这回宫的一路上,臣担心仍有人铤而走险,想请黎世子与长公主同乘马车,回护一二。”
王乘风请求道,如今他们这些人中,只有黎寻之的身份可更近一步的护住长公主。
黎寻之稍作沉吟,便点头答应:“好。”
他明白王乘风的意思,刚刚的弓弩全部对准了她的,且刚刚的对战,抓住的活口并无大鱼,还得进一步审理。
况且他知道内情,如今幕后之人恐怕已经知道她的作为,想必会对她恨之入骨。此处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他上了马车,至少能就近挡住一波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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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听到了王乘风与黎寻之的对话,知道他们都关心她的安危,所以对出现在她马车里,正襟危坐的黎寻之,并未让他下去。
黎寻之见她并不开口赶他下去,松了一口气,要是她开口赶他,他也只能厚颜留下。孤男寡女同处于马车这么狭小的地方,换成其他人他绝对不会同意,可……是她……。他只觉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心中懊恼,他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紧张。
夏漓并没发现黎寻之的不自在,只觉得他一如既往的冷面,手握宝剑,身如坐钟。害的她也只能挺直脊背在自己的马车中肃然而坐。
她无奈开口:“黎世子,你能放松一点么,你这么坐着,我要是塌下腰,是不是显得不像良家妇女?”
黎寻之在静寂的马车中,本来越来越觉得拘谨,连余光都不敢瞄向上首的她,突听她来这么一句,心中一哽又一松,觉得好笑,便放松身形,也敢转头看她了。
夏漓见他终于缓下身形,吁了一口气,坐在了自己的后脚跟上,心中腹诽这人比她皇兄还难侍候。
马车中二人虽然没有说话,总算气氛不再凝滞,夏漓拿出自己放在车上的画册,翻了起来,如今大白天,马车中的光线还不错,与其与他大眼瞪小眼,不如找个事做,不用那么尴尬。
黎寻之见她翻起了画册,画册上似乎是一些风景图,她神态自然,并未因他的存在而有异样,他便更自在了一些。
只不好一直盯着她看,他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车窗,心中遗憾,自己没有雷子嘉那么健谈,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找不到什么话题与她聊,她一定也不喜欢自己的寡言吧,每次见她与他人在一起时,总是有说有笑,可他做不到…….,所以对着他,她便也沉默……
脑中想着她刚刚站在战场中,冷然的模样,还有现在安静在一旁翻书的神态,黎寻之却突然回想到上一次他骑在马上,护送太子去国子监的路上,看到她与韦相家的嫡孙,一边有说有笑一边啃糖人的可爱模样,她与韦世游也能有话说……,他也想与她一起在街边吃吃糖人,或者做些什么都好……。
如果他一直沉默,那他的想法就只能是想想,他是男子,总得主动一点,他克制住不自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起伏,转头对她道:
“殿下,你想逛街么?”
夏漓顿住,抬头看着他,见他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在等一个答案,她只觉这人莫不是刚刚打架,碰到了脑子吧:
“……我说黎大世子,没头没脑的,我想逛个什么街?”现在她们要把犯人送进内狱去,逛个哪们子街?
似乎这个提议不受她青睐,黎寻之唾弃自己,道:“臣随口说说的。”
“……”夏漓无语:“那你挺有想法的。”
到了内狱门口,黎寻之便下了马车,夏漓在马车上看着王乘风安排把人都押进了狱中,她留下王乘风与内狱的人交接,让马车继续向内宫驶去,黎寻之则上马护在一侧。
到了内宫门前,夏漓下车,与黎寻之一起去承明宫。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明媚的响起……
“……”夏漓无语的抬头望了望天,偏头瞧了瞧黎寻之,见他眼中似乎有笑意,她郁闷道: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这都过了午膳好久了,她饿了,有什么好笑的!
黎寻之眸带笑意:“殿下,你现在想逛街么?”
夏漓深吸一口气:“这会儿你觉得我还能走得到街上去么?”还没走到,就饿死了。
“对不住,都是臣没想到为殿下准备些吃食。”黎寻之内疚,他没注意到时辰,这会儿早过了午膳的时辰,他没想到她会饿……。
“不关你事,我自己要不是肚子响了,也没觉得饿。”
他停下脚步:“殿下再此等等,臣去找些吃食过来。”
这儿离御膳房更远,反倒回头骑马去内狱能最快的寻些食物。
看着他真就要回头去给她拿吃的,夏漓忙道:“别了,咱不吃牢饭,到承明宫去吃。”
他听她这么一说,不觉流露出笑意:“殿下,饿了就吃东西,不用这么讲究。”
“你也没吃东西,有你来回跑去给我找吃食的功夫,我都走到承明宫了,费这事儿作什么。”她们都离开内狱好远了,回什么头?
见她不等自己,加快了步伐往承明宫方向而去,他只得打消了回内狱的念头,抬步跟上她。
快到承明宫的时候,倒是看到路边等着的人。
雷子嘉见长公主与寻之一同过来,忙迎了上去:“长公主殿下,您回来了!”“寻之,怎么样,你们都没受伤吧。”
“我听说你们遇刺,等我赶到的时候,听说你们已经回了宫,我便在此处等你们。殿下,您没受伤吧。”雷子嘉边揖手行礼,边嘴巴不停,一直说着话。
“没受伤,挺好的。”夏漓无奈停下。
雷子嘉打量二人,确实没有受伤的样子,便放下了心:“殿下,你说说,我一天到晚的满城查刺客的踪迹,硬是没查到,您出一趟宫,刺客就送上门,这是什么道理。”
“大概是刺客比较喜欢我的道理。”夏漓绕开雷子嘉继续赶路,听着耳边嗡嗡声,回答他。
“……这话说的,殿下难道是银子,连刺客都喜欢您…….”见寻之瞪他,雷子嘉被盯的断了话茬。
“……”夏漓饿的没力气,不想搭理雷子嘉。
雷子嘉一边走,一边观察夏漓与黎寻之,见她脸色不大好,寻之也不说话。心中犯嘀咕,这莫不是吵架了?不对,长公主不是跟人吵架的性子,这莫不是寻之又怼姑娘了?
雷子嘉颇为忧愁的对夏漓道:“殿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寻之气您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要是寻之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黎寻之:“……”
夏漓脸色更不好了:“…..雷世子,我虽然是凶残了些,但还没到要人性命的地步,你求情求早了些。”
这似乎是更生气了,雷子嘉忐忑:“殿下,您当然是当世最和善的人,怎么会因为寻之说话不中听就要人性命,……呵呵,……嘿嘿。”
“雷子嘉,闭嘴!”黎寻之忍无可忍,他要再不制止,这雷子嘉不知还得说出什么来。
雷子嘉被黎寻之喝得一个哆嗦,夏漓兴灾乐祸的对他道:
“雷世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啊,我至少还没被人当面喝过‘闭嘴’。”
雷子嘉:“……”他有些不明白,长公主这是说寻之没得罪她的意思吧?
见雷子嘉懵逼的眼神,夏漓以眼神示意他:没错,是你得罪了黎寻之,你没看到他在瞪你吗?
雷子嘉转头看旁边黎寻之对着他不善的眼神,乖顺的闭了嘴。
夏漓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可是更饿了……。
好不容易到了承明宫正殿,见皇帝和太子都在,想必是在等她们的消息。
夏漓进门坐下后,便大致讲了讲其中过程,再道等王乘风等会儿再来禀案犯的情况。
皇帝对此事倒没多大的反应,只道:“没想到,所有预料都成了现实,如今人即已转入内狱,刺客也现身,便继续查吧,太子,后续的事宜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放心,儿臣必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太子应道。
夏漓在皇帝与太子说话时,对承明宫大太监何玉做了个吃饭的手势,何玉便去将点心给她拿了过来。
皇帝见她吃点心,皱眉:“容云没给你饭吃?怎么就饿成这样子了。”
“没有,离开大理寺的时候还没到午膳时辰。”她边吃点心,边答道。
皇帝见黎寻之的案上也被放了点心,他却没动,心中有气,你倒是不饿,怎么就让朝阳饿着了!
太子见皇帝看向黎寻之的眼神不善,忙道:“陛下,今日之事太过惊险,偶有没照顾到膳食也是有的,不如让御膳房现做些吃食送过来。”
“不用了,等做好了我都已经饱了。”夏漓阻止太子,然后转头对皇帝告状:
“我让何有才给我寻吃的了,大理寺居然连点心都没有,陛下,我觉得大理寺的官员真惨,连口吃的都没有。”
容云是吧?第一次见面就敢当面给她下马威,记录不记录是吧?最可恶的是还敢调侃她的婚事!她得让他好好记住,惹着有后台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那朕便罚容云两个月俸禄,让他长长记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容云还是太年轻了,给大理寺的办案经费都哪去了,连公主的膳食都侍候不到。”皇帝怒道,敢亏着他妹子的肚子,他看容云确实欠收拾。
“……”太子无语,容大人这就被罚了?当年容大人查科考舞弊案时,您以前还说容大人是王朝的楷模,值得所有年轻学子学习呢,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九卿之一。但是,只罚两个月俸禄,这么轻的惩罚,让他求情都开不了口。
夏漓很满意,她拍马道:“陛下英明!”
太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对面的小姑姑,容大人也不知是怎么得罪她了,这么在陛下面前给他上眼药。不过,你这么及时的告发容云,不是在给寻之解围吧?
太子看看身旁的黎寻之:寻之他低垂的眼睫下划过的是笑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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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乘风过来复命,交待了一干犯人的安置,这些人犯倒是好运气,此次都全身面退,只有几人在打斗时被波及,受了些外伤,并不致命。
众人依次向皇帝告退,一起出了承明宫。
雷子嘉在宫门外等他们,见他们出来,便迎上来,迫不及待的向黎寻之问道:“怎么样,陛下怎么说?这次的刺客是不是和上次太子殿下遇着的是一伙?“
黎寻之回他:“看出招的路数确实像,要证实还得去内狱再提审。”
走到岔路口,王乘风先行告退,等他退走,夏漓便也准备与太子三人分道扬镳,还没等她开口告辞,便听雷子嘉对她道:
“长公主殿下,下回您再有要提审的人,或者要抓刺客,叫上臣呗,臣的身手也很棒。”
雷子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颇不服气,寻之两次和长公主一起出去办差,都能遇上大事,他怎么就没这个运气呢?
夏漓见他期盼的眼神,偏要拒绝道:“我自己的身手也很棒,上山擒虎,下海捉鳖,不要太厉害,用不上你。”
雷子嘉忍笑:“别呀,殿下,我给您递个刀,扔个鱼叉,打下手也行的。”
夏漓疑惑的看着雷子嘉问他:“雷世子,听说你与太子一起长大,情同兄弟?”
“是的,殿下,臣与太子殿下,还有寻之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也没差!”雷子嘉骄傲道。
夏漓便转向太子道:“太子殿下!”
“小姑姑,您有何吩咐?”太子心里有预感,雷子嘉又要惨。
“你要与雷世子多学学,您看看他,向长辈撒娇多么流畅,你姑姑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你替小姑姑好好照顾一下他吧,告辞,不送。”
“……不是,长公主殿下,我没有撒娇啊啊啊!!”雷子嘉反应过来后,对着夏漓离开的背影喊道。
“噗…,哈哈哈,子嘉,你说你老去惹孤小姑姑作什么?”
“……那不是因为长公主好说话么?”
见太子笑话他,寻之也忍俊不禁,雷子嘉腹诽,还不是怪太子殿下您,他就是想和长公主殿下一起立个大功,回回都是寻之,太可气了,明明他的身手也很不错的。
太子边走边对雷子嘉道:“子嘉,你是不是对孤的小姑姑有什么误解?”
雷子嘉懵:“什么误解?”
太子叹了口气道:“长公主她哪里好说话了?她可是从不吃亏的人,你看咱们和她熟识的人,哪一个人在她手上讨着了便宜的?连孤都被她怼过多少回了?”刚刚惹着她的容云,她还找着帮手扣了容云俸禄呐。
雷子嘉想了想,还真没有:“殿下,你要不这么说,臣还真没发觉长公主这么厉害,即怼了咱们,咱还能完全不生气。”
“不只如此,你看除了几个熟识的人,她的公主府可是从没让其他人进过,其实啊,她不只不好说话,也并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太子回想夏漓回京这几个月,深居简出,见的最多的人应该只有陛下了,除了皇后,她已经是王朝地位最高的女子,却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三五成群,结社交际。皇后还时不时的在宫中举办各色活动呢,她也从不参加。
“殿下,臣不太懂,臣觉得长公主挺好说话的,也没什么架子,比京城那些有点地位,就恨不得把架子摆上天的人好多了。”太子究竟想说什么,雷子嘉更懵了。
“那是她愿意与你说话,遇着她不待见的,连她的面都见不着,给她府上递贴子,上门送礼拜见的人可不少,你看她理会了吗?孤挺佩服小姑姑这点的,她曾说过,规矩礼仪是这世上的秩序,但太过于讲究规矩礼仪,人与人之间便有了距离,所以对不想理的人,得好好讲规矩礼仪,反之,就不需要。”
太子边说边看了看黎寻之,见他若有所思,便不再开口。
黎寻之回想他与长公主的数次见面,她确实如太子殿下所说,并不是个讲究规矩礼仪的人,太子殿下是在说,是他太过讲究规矩礼仪了吗?所以她对他好像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她接受他成为她的夫婿的感觉。
他见过雷子嘉与他夫人,还有太子殿下与霍姑娘相处时的情形……,他与长公主之间总是差些什么,是因为他太寡言了吗?还是她……不喜欢自己?她从没在他面前笑得与在韦世游身边一样……。
今天他抓住了她的手,黎寻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她也将他拉进了马车的阴影中,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那时他差点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克制住转身回头的冲动……
他不敢再多想,三人一起回东宫的路上,他便请命道:
“殿下,陛下让您查铁矿与刺客之案,今日之事也侧面证明了两案可能真的有联系,所以臣想晚点便去提审工部的犯官与刺客等人。”打铁趁热,趁着长公主将这二人的心理防线击倒时,正好再审审,好早点找出案子的真凭实据。
太子叹道:“嗯,一事不烦二主,后续事宜还是你继续处理,子嘉协助,对了,孤看韦世游也不错,你让他也一起帮帮忙吧。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你也会累的寻之。
刚刚小姑姑没用午膳,你肯定也没有,待会儿去东宫用些吃食再办差吧。”
“是。”黎寻之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