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偶像梦幻祭/宵巽】失重》贺里贺里

2、下篇

　　“我很害怕。”

　　他嗫嚅着想要后退，回头却被推下深渊。

　　（一）
　　还是同样空荡的街道，礼濑真宵一路疾行着，赤裸着的脚被石子还是什么硌出血。

　　可他顾不上这些。

　　“你回来了。”

　　推开门，青发的恶魔仍然乖乖呆在笼中，石头做的项圈也没有一丝破损。

　　一切都好。

　　如果没有地上几副血肉模糊的横尸的话。

　　“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恶魔抚过已经开始结痂的手臂，样子看上去要比之前好上很多。

　　对了，礼濑真宵想起恶魔身上是有着诅咒的，普通人对他的伤害不仅杀不死他，还会造成反噬，生命力成为其供养。

　　“你也要杀死我吗？”

　　除了他之外的普通人根本拿这种邪恶可怕的怪物没有办法。

　　他没有回应恶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打开笼门，一脚迈了进去。

　　（二）
　　和少年惯来粗暴的动作不同，他说话时的姿态简直可以称得上谦卑。

　　“万分抱歉！被我这样的家伙……失礼了！”
　　冰冷的手按着他的肩压在地上，利刃穿过腹部，毫不留情地绞了一圈。

　　这是恶魔都难以忍受的痛楚，让他想起了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在空中被少年的箭射落，重重地坠地时大概也这么痛。

　　普通人没有办法伤害恶魔，作为圣子的礼濑真宵却可以。

　　又或者说是因为有这种能力才成为圣子。

　　“听说真宵连只蚂蚁都不愿意伤害。”

　　少年的动作停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您会被处死的。”
　　然后逃跑似的离开。

　　（三）
　　恶魔是不会被处死的。

　　礼濑真宵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因为普通人根本杀不死他，更因为杀死他后仍然会出现新的恶魔。

　　这是世界的法则，一个国家只会诞生一只恶魔，只有当过去的恶魔死去，才会有新的恶魔从人类之中蜕变苏醒。
　　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把这只恶魔永远地囚禁起来。
　　把肮脏邪恶的东西锁起来，再不让他出现在阳光下，那么就好像这种东西消失一样了。

　　礼濑真宵蹲在屋子背后的院子角落，一棵树垂下来的阴影完美地笼罩住了他，但还是相当烦躁地将裹住身体的黑袍又紧了紧。

　　他伸出手指，费力地去抠地上的泥土，没一会儿连指甲都变黑了。

　　手指有点痛，不过没事。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突然盖上的更深的阴影。

　　（四）
　　风早巽一觉醒来时，少年又出现在了旁边。

　　裹着可以称得上破旧的黑袍，倚靠着墙闭目养神，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牵引着他脖颈项圈的锁链不放。

　　好像变成了第一天来到这里时的情景。
　　如果忽略少年那被拔光的手指甲的话。

　　那只手样子有点吓人，血甚至渗到了锁链上，他这个恶魔看了都忍不住一惊。

　　可即使是这样，少年抓着锁链的力道也是一点没变。

　　另一只手也是如此吗？

　　他下意识从笼子栅栏的缝隙间朝少年探出一只手。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察觉到，少年面无表情地将锁链一扯，将他脑袋撞得生疼。

　　（五）
　　“……你想干什么？”
　　礼濑真宵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教皇曾经告诉过他，恶魔都是狡猾的东西。

　　“真宵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捂这么严实？”

　　就为了这事？

　　他伸手将黑袍又往下拉了拉，直接越过头发遮住了双眼。

　　这个用力的动作让手指又痛起来，不过和把自己遮掩住的安心感相比，却是很微不足道了。

　　只要把自己的脸，和让人厌恶的头发遮住——

　　“诶，我明明很喜欢看见漂亮的真宵的。”

　　你在对我这种来自臭水沟的渣滓说什么啊！

　　想是这么想，礼濑真宵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

　　“真宵的眼睛像天空一样美丽，还有头发，是恶魔也难以拒绝的紫罗兰呢。”

　　“我很喜欢真宵。”

　　（六）
　　又逃走了。

　　风早巽没有说谎，不过看见对方这幅样子很好玩也是真的。

　　无聊的时候逗逗这种可爱的孩子就是很有趣嘛！

　　他哼着过去身为人类时学会的曲调，轻松惬意地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快乐得就仿佛他不是一个关在笼中的恶魔。

　　屋子连个窗子都没有，笼子里更是阴暗又潮湿。

　　恶魔不会被普通人杀死，但是裸露着的脊背靠在冰冷的栅栏上时难免会触到没有愈合的伤口。

　　这种不好受的滋味在他漫长的恶魔岁月里已经很陌生了。

　　也许在很久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他也受过这样的伤，甚至可能为此哭泣过。
　　但是现在已经记忆模糊了。

　　再也没什么能伤害到我了。

　　他对自己笑道，擦干净不存在的眼泪，飞到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

　　于是那一天，他以恶魔之躯与少年相遇，然后被一箭刺穿了身体。
　　那一瞬间他就变得像人类时一样脆弱，力量在钻心的痛时从指间流失。

　　分不清是恐惧多一点，还是欣喜多一点。

　　然后——

　　（七）
　　屋子后院是一个好地方。

　　既方便看管恶魔，又远离人群，不会让自己的存在惊扰到谁。

　　礼濑真宵一如既往地蹲在原地，看着昨天挖出来的小坑，把怀里藏着的东西放了进去。

　　是一只死掉的黑乌鸦。

　　如果不是老围着自己转，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吧。

　　他咬着唇用手将昨天弄出来的泥土往乌鸦身上堆，小心翼翼地掩埋起来。

　　不洁的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教皇的声音仿佛出现在耳边。

　　他忍不住在冷风中哆嗦了一下，然后在动作完成的瞬间脱了力，瘫倒在地。

　　总之快点回去看管恶魔吧。

　　这是他这个生而被诅咒之人唯一的价值了。

　　少年借着树身摇摇晃晃起了身，朝屋子前门方向走去。

　　行动间袍子不小心脱落，露出他那头晃眼的紫色。

　　第一次忘记了躲闪阳光，他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走着。

　　身上的伤口在每一步中被牵拉着。

　　以后会有人将我掩入土中吗？

　　他伸出手掌去试探刺眼的光。

　　总感觉很奇怪——

　　（八）
　　一切就仿佛在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