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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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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窟岭,魔尊寝殿里。
 
 纱帐滑软,放在手上像会流动的水,轻荡着离开,垂在青石玉床上。
 
 玉床通透无暇,散发着微弱的青光,床沿上雕刻着熟悉的合欢图,一幅幅栩栩如生,雕工细致入微,人物表情都一丝不苟。
 
 欢愉历历在目,躺这床上如何安心修炼?
 
 “这是你家师父送来的。”坙邪忽然出声:“青石玉可以压制九幽煞气,这是个封印,不正经的是你师父。”
 
 “我没有觉得魔尊大人不正经。”于承星心虚地低下头。
 
 好吧,他承认刚才是想歪了,外界虽然传坙邪不近女色,但外界还传坙邪样貌丑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想了想,于承星又开口:“那,那魔尊大人可否试过上面的姿势?”
 
 “试过又如何,没有试过又如何?”坙邪站在于承星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于承星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难为情地说:“没有试过,我可以教您。”
 
 话说一半更紧张了,衣角都揉搓地不像话:“如果试过了,试到什么程度,那有些高难度的,合欢宗一般弟子都掌握不好。”
 
 “你教我?”坙邪勾起嘴角,拖长了尾音:“但是,某人尚未破身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于承星豁出去了,放下被捏的皱巴巴的衣角。
 
 “不要。”坙邪嫌弃地说:“到时候是我教你还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
 
 “那……魔尊大人愿意教我吗?”于承星微微抬头,面如三月春风抚过得桃花,躲在绿叶后面,包着花蕊不敢绽放。
 
 “不愿意。”坙邪强硬拒绝,并且不耐烦地说:“不要打扰我练功。”
 
 “哦。”于承星环顾四周。
 
 烛火柔弱,黑暗幽深,阴寒的气息时刻准备着吞噬火光,又冷又潮,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空旷毫无人气,连张桌子都看不见,整个寝殿只有这一张玉床。
 
 “我出去睡?”这又不让自己回合欢宗,这里也不像能住人的,于承星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那你还想睡这玉床?”坙邪盘膝坐在玉床上,反问一句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左右都要睡,早睡晚睡都是睡,于承星看着已经入定的坙邪,握拳给自己打气。
 
 玉床应有三米,从后面的角落,悄悄爬上去,等坙邪出定之后,就扑上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这样想着,于承星蹑手蹑脚绕到后面,手刚撑在玉床上,还未使力,一股子凉气就从脊背蹿到大脑。
 
 如至冰窖,似被埋在冰海雪山里,动一动身体都疼。
 
 上了床,冷到极致立刻变成了麻木,身体变得僵直,经脉被冰封,似万物凋零深藏地底,一切没有了生机。
 
 昏沉沉,似脑子浸在冰水里,恍惚惚,似眼前光点乱窜。
 
 浑浑噩噩,竟不能思考,意识消散的最后,听到一个着急的声音。
 
 “你脑子有病?封印九幽煞气的青石玉也敢上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坙邪气极骂到。
 
 “好冷。”身体在逐渐下沉,无边的黑暗张开血盆大口,忽然身体里多了一股暖流,于承星循着本能,爬起来,抓住那可以驱赶阴寒的温暖。
 
 深海般的厚重感,宇宙中的星辰极速旋转,绞杀一切的力量,却如清风般抚过身体,柔和地渗透到经脉之中。
 
 渴求这股只为只为明月留清风的力量,便不管不管扑上去,抱住坙邪的腰,蹭着对方的胸口。
 
 “清醒了,就赶紧下来。”坙邪推开怀中人,却被于承星搂得更紧。
 
 “不要,魔尊大人的怀里好舒服。”于承星闭着眼睛,又蹭了蹭,抱着就不撒手。
 
 “登徒浪子!”魔尊似急了,一把推开于承星。
 
 “对不起。”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于承星知晓魔尊的性格只是别扭,生气也不是真的生气。
 
 于是他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要是做错了,就好好认错,这样坙邪就能消气。
 
 “封印九幽入口的青石玉都敢爬上来,你是爬床爬上瘾了?”坙邪大骂到:“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得经脉尽断而亡。”
 
 “谢谢魔尊大人。”于承星看着坙邪的眼睛微微一笑。
 
 “你们合欢宗什么风气?这种床都敢爬?”坙邪依旧气得牙痒痒。
 
 本来想分辨几句,于承星临时起了变化,放软声音说:“我知道魔尊大人会救我啊。”
 
 “你勾引人不要命吗?”坙邪似乎更气了。
 
 “魔尊大人又不理我,这空空如也的大殿,连个坐的地都没有,你想赶我出去,可我不想出去。”于承星吃定了坙邪不会责罚自己,越发凄楚地诉苦。
 
 “那你为何不走?”坙邪敛色。
 
 “我爱慕魔尊大人,叫我如何舍得离开。”于承看时机差不多了,再度扑到坙邪怀中。
 
 “轻浮!”坙邪一把将于承星拉开,一路拎到门口,推开大门,手一松,于承星落地。
 
 “哐当——”一声,殿门被关上。
 
 揉着摔疼的屁股,悲伤地抬头望着寝殿,那一步出错了,怎么就被丢出来了?
 
 而殿门内的坙邪,慌乱到已经无法掩饰。
 
 魔岭窟一入夜,凉如水。
 
 月光如霜,从地上爬到栏杆上,越升越高,照亮了殿顶屋脊上的恶兽。
 
 恨情草挂壁绕梁,红色小花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掐掉有毒的暗红色花瓣,里面的黄色花蕊,吃起来甜丝丝的,满口芳香,停不下来。
 
 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魔尊大人。
 
 坙邪一脸震惊,看了一眼满地被揉碎的红屑,好似松了一口气,又挑眉,没好气地说:“大半夜,鬼都要被你吓死。”
 
 “啊?”于承星正疑惑,眼前出现了一面水镜。
 
 那镜中之人,被月光照得惨白的双手上,红艳艳似血一片,嘴角也沾到了恨情草花朵的汁水。
 
 看起来不像在吃花,像是刚啃了人,还是把脑浆都啃出来那种。
 
 于承星低下头,小声说:“好吃,就忘了。”
 
 “你们合欢宗穷到扒人门前草吃了?”坙邪摇摇头,非常嫌弃。
 
 “其实,我饿了。”于承星摸着肚子抬头:“我修炼的功法在九幽没法炼化死气,在魔界也没法炼化魔气。”
 
 “……你什么功法,怎么不去做修士?”坙邪皱眉,眼中有一丝不解。
 
 “灵气也要从草木之中汲取,再以月之精气调和。”于承星回答。
 
 “怎么如此古怪?”坙邪问。
 
 “这纯灵无垢之体,修成之后并无性别,师父只传了我一人。”
 
 “那你何不继续修炼下去,非得来找我双修做甚?”坙邪此时眼中都是不解。
 
 “因为我爱慕魔尊大人啊。”于承星娇羞地低下头,不敢抬头。
 
 “你……”坙邪欲言又止,终于似放弃一般,缓缓说:“进来吧。”
 
 又扔给他一套衣服,于承星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鲛纱混鸾羽的绸衣。
 
 白衣胜雪,用金线绣着仙鹤,淡蓝色的滚边,斜襟琵琶袖,略显柔美。
 
 贴肤细滑,乍看以为普通,仔细端详,方知是九尾狐白狐的颈毛,纺成的丝线,经过九九八一道淬炼付符,仅就这件外袍每个十多年制不成衣。
 
 白衣仙鹤高贵,不似人间,越发衬托得于承星高不可攀。
 
 只是那行走之间,衣袍似有浮光流动,把腰身勾勒得越发迷人。
 
 “谢谢魔尊大人。”上一套衣服是跟彩玉师姐借的,于承星根本穿不惯那种袒胸露乳的衣服。
 
 这件衣服包裹得严实,甚好。
 
 “嗯。”坙邪点点头,便又将寝殿的门关上,徒留于承星傻呆呆地站在外面。
 
 被风吹起来的红色花瓣,洒落在他的头顶,似也在嘲笑他。
 
 好嘛,这又是那里把人惹了?
 
 席地而坐,寒凉彻骨,薄云缭乱,月若隐,思念之情骤然而起。
 
 这么久没有回合欢宗,也不知师父他们好不好。
 
 将就了一夜,睡得腰酸背痛,就算平时一个人躲在深山中,那也是暖玉为床,天蚕丝为被,就连床褥都是鸾鸟羽毛。
 
 师父他们何曾让他睡过走廊地板。
 
 越发想念合欢宗,于承星暗自打气,一定要尽快将坙邪给睡了!
 
 起身抬头,就望见那殿门大开着,似在迎接他。
 
 走入殿中,那青石玉床旁,赫然放着一架拔步大床,青白玉架梁,紫晶沙石铺地,床前回廊皆刻云纹,菊花,梅花等风雅之物。
 
 金玉窗下放着红玫仙木的梳妆台,一面月华晶石打磨成的镜子,桌上抽屉里都空着。
 
 里面那张大床是青鹤暖玉,上面铺着五彩斑斓的凤凰翎羽。
 
 用鸾鸟羽毛已是奢侈,用凤凰翎羽简直想都不敢想。
 
 还有那被子竟是一张成年的白虎皮。
 
 白虎成年至少也有人类的分神期修为,用这等灵兽的皮作被,于承星瞠目结舌。
 
 “你要回去,等我几日,我也要去找你师父。”坙邪忽然出现,又递给于承星一瓶九霄玉露。
 
 又说:“我这里只有这个,你放心吃吧,不会让你饿着。”
 
 于承星拿在手中的白瓷瓶在发烫,这把这等东西放饭吃,那是要遭所有人嫉妒的。
 
 养颜固体,滋养经脉,祛除杂质,只需一瓶就可以百日筑基。
 
 “那个,我……”于承星受宠若惊:“床是给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