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娃娃》穷人

1、第 1 章

　　一个秋天的周末。
　　晴空万里，朵朵白云，阳光普照，凉风徐徐。
　　这是一个很好的周末，但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如此。至少对季承来说，这是他很痛苦的一天，而且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让一个人痛苦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没有钱。
　　季承离开自动取款机，他沮丧地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想着刚刚在屏幕上显示的数字：“47.56元”。唉。。。连最低余额的五十块都没有达到，这样的话他只能到柜台上去取了。啊。。。要一个花季少年在银行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出：“我取四十七块五毛。”然后看着银行职员忍着笑意取钱，再在周围的人低声嘲笑的情况下走出去？！
　　啊啊啊！如果要做这种丢脸的事，他宁愿饿死！
　　是的，他，季承，一个年方二十的花季少年，这个月的生活费如今只剩下手里的现金——三块七毛了。而离下个月领生活费还有十七天，唉。。。这下该怎么办？季承无精打采地沿着马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慢吞吞地数着手里就算再数一千次也不会变多的几张纸钞和几个硬币。
　　好吧，他承认自己这个月的确有些缺乏计划性，买了太多不该买的东西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钱了。季承心情低落地打算把仅剩几个钱放回口袋。
　　可是，这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从他身边跑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季承手一抖，其中一个硬币就快快乐乐地投奔“自由”——向着宽敞的马路滚去。
　　“等等！”季承着急地大叫，“你要去哪儿？！”他一边大喊，一边向着那个硬币跑过去。
　　季承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一元的硬币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银色的轿车正快速地驶了过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司机果断地处理了目前的这一局面。随着 “吱！”的一声，银色的车子在马路上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同时车头向右侧偏去，随后停在了大路中间。
　　而因为惯性，正在奔跑中的季承一时没停住，然后猛地撞上了引擎盖，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他面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引擎盖上。
　　这一事件让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很快周围的人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怎么样？怎么样？他死了吗？谁打个电话叫救护车！”“没有流血，应该没死吧！”“不对，搞得不好是内出血，你看他一动不动的。”“刚刚的声音好吓人！这孩子怎么能突然横穿马路呢！也不看看有没有车，多危险啊！”“我就经常告诉我们家孩子过马路要小心的，看吧！这多重要啊！”
　　而司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地下车查看：“喂，你怎么样啊？”他看到这个少年是在车停稳了之后才撞上来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才对。
　　季承微微地抬头，喃喃地说：“好痛。。。”
　　“痛？！哪里痛？”司机急忙追问。
　　心好痛。。。他刚刚看到那个硬币掉进下水道口去了。。。这下好了，又少了一块钱。一块钱呐！可以买两个馒头的！他可以勉强撑一天的食物就这样飞走了！
　　司机见他没有回答，便当下决定：“我送你去医院！”在季寿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司机已经把他抱上车，在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之后快速地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后，验血、照光、量血压等等，就没差让季承去妇产科照个B超了。忙了很久之后，医生才笑眯眯地说：“小朋友，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是看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了，所以你需要留下来住院一两天先观察一下。”
　　“住、住院？！”听到这句话，季承整个人紧张地一缩，“不，不，我没事，真的，我不用住院！”
　　要说季承最不喜欢的地方，医院可以排入前五名。针管、药片，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不同一般的环境，这一切都让季寿不自在。
　　最关键的是，他最最害怕的东西——鬼，据说最喜欢在这种地方出现。
　　好，是的，他知道这个理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做为一名受过正规科学教育的跨时代新人是不应该相信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生物”的。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他还是对那种“生物”不免疫啊！
　　所以，只要他还撑得下去，他就绝对不来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费用，我会付的。”司机以为季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住院，所以温和地说。
　　不！不是的！啊，好吧！费用也是一个问题，但这不是关键所在。可是如果他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一定会被嘲笑的！不行！绝对不行！
　　“我真的没事，真的！”季承慌里慌张地找借口，“我只是轻轻地撞在了引擎盖上，没什么问题的！”
　　医生和司机互相看了一眼，一般遇上交通事故的人谁不是赖着事主不放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擦伤，都会装出一副快翘掉的样子好博取同情，得到更多的赔偿。虽说这次事故主要责任是季承，而且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像季承这样的受害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后，医生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你回去休息也行！不过，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来复查才行！还有，你的血糖有些偏低，三餐必须按时吃。不可以挑食，小朋友！对了！以后可千万不要突然横穿马路了，要遵守交通规则哦！要做个好孩子！”
　　谁是小朋友啊！谁是孩子啊！我已经二十岁，是个大人了！季承愤愤地想着，气呼呼地走出办公室。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司机看着季承温和地说：“那么，我先送你。。。”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一听到由自己肚子里发出的这个声音，季承满脸通红。而司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温柔地笑开了：“我都忘了已经中午了，正好我也饿了，去随便吃点儿什么吧？”
　　当季承坐在一家高级餐厅的时候，他实在有些不太能理解对方话中的“去随便吃点儿什么”的含义。如果这就是对方所谓的“随便”，这也太“不随便”了吧！
　　他看了看周围训练有素的侍者，又看了看四下的装饰和其他那些衣着光鲜的客人。季承明白，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来“吃点儿什么”的。
　　季承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穿着打折时买的李宁T恤，外套和牛仔裤都洗得很旧了，运动鞋也有些脏。这样的自己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他悄悄地把脚缩起来，希望那些侍者看到自己的衣服的时候不会态度冷淡。
　　然而，他所担心的并没有发生。
　　训练有素的侍者一看到这两个人，很快就明白谁才是今天付钱的老大了。更何况，这个人是时常来光顾的老客人。
　　点好了菜以后，侍者就离开了。铺着雪白绣花桌布的桌边就只剩下我们的当事人和受害人了。不知名的司机先生这时才有机会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明昭，明天的明，昭然若揭的昭。”说着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季承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白氏集团总经理助理”这个头衔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说实在话，在A市没有人不知道白氏集团的。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白氏集团总经理的助理！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好像对于季承这种反应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的骄傲自大，笑眯眯地问。
　　“嗯？！哦！我，我叫季承，季节的季，承认的承，是C大大二的学生。”季寿有些紧张，他忙把名片放进自己外套口袋。他偷偷打量面前这位“大人物”，清秀斯文，戴着金丝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明昭温儒俊秀的长像让他觉得对方不像是个商场上狡猾的生意人，反而有点像邻家大哥哥。
　　“哦，你是大二的学生啊！我还以为你才上高中呢！”明昭有些吃惊地说。
　　一听到这句话，季承就火大了。长得一张娃娃脸是他最深的痛，啊！对了，还有身高也是他的内心伤口之一。
　　已经二十岁的季承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纤细，像个还在发育前的初中生。至于身高嘛，他虽然一直坚持说自己有170CM，但是实际上只有165CM而已。
　　当然，这一点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说。别看他个头小小，看上去像个纤细少年。而实际上，季承其实是个性格急燥的人，打起架绝不认输的类型。
　　季承凶凶地皱起眉，可一想到对方是今天请他吃饭的金主，而且还是个有着很高社会地位的人，所以决定先忍下来。他把头扭向另一边，气呼呼地一声不吭，打算狠狠地吃明昭一顿就走人！
　　明昭挑高眉，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表情迅速从局促不安变到火冒三丈，然后又变成忍气吞声的季承。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在他的面前还能表情变化如此丰富的脸了，还是尚未步入社会的单纯孩子比较有趣！
　　菜上来了，季承埋头只顾着吃，一来他的确饿了，二来他是不想和明昭说话。而且他还想到了一点，多吃一些就能多存些能量，这样后面的日子就不会太痛苦了。明昭吃了点东西就停下来了，比起满桌的美食，面前这个腮帮子鼓鼓的小松鼠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真担心季承会不会噎到，不过看对方像是难民一样的吃像实在让他感兴趣。
　　终于，季承吃饱了，不但吃饱了而且是吃撑了。他舒舒服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一脸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在T恤下明显隆起一个弧度的肚子，还很不雅地打了一个嗝。
　　明昭笑眯眯地看着他，温和地说：“如何？好吃吗？”“嗯。。。很好吃！”季承满足地半眯着眼。“那就好。”明昭说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哦，我要回学校了。”季承勉强坐好回答，他这才觉察到在场的另一个人，对于自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却太过自在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
　　明昭把季承送回学校的大门口，他透过车窗叫住季承：“小季，你等一下。”季承疑惑地靠近车窗，看到明昭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拿出数张百元大钞，然后带着歉意说：“小季，对于今天的事真是很抱歉，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
　　季承看了看那些钱，又看了看明昭，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然后心里火冒三丈。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敲诈勒索犯？！我季承虽然没有什么钱，可是也不用这样对待他吧！再说了，自己也清楚今天的事是突然横穿公路的自己不对，况且自己也没有被撞到，更多的是被吓到而已。
　　士可杀，不可辱！
　　想到这里，季承生气地大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说完转身就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