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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两处沉吟各自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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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外头有位公公找您。”储秀宫的宫女翠禾恭谨地说道。
“嗯,知道了。”柳怜嫣恬然笑道。来得可真快,看来真真是个风流皇帝。
出门却并未瞧见小永子,而是另一陌生太监。看上去年长得多,想必是宫中老人了。想来也是,小永子的身份当然得保密才是。
“不知这位公公有何事……”柳怜嫣柔声询问。
“姑娘前两日是否丢了一块绢帕,上面绣纹尚未完成?”崔公公语气恭顺地问道。
“是呀。可是公公寻到了此帕?真真是太感激了,还如此劳烦公公亲自送来。”柳怜嫣喜不自胜地说道,眼中溢满感激之色。
“瞧姑娘说的,奴才哪有这样的福气寻得姑娘的帕子,是奴才的主子游园时拾得,瞧着绢上绣纹,听这儿的一位公公说像极了储秀宫的柳姑娘,奴才的主子便遣奴才来问问,若果真是柳姑娘的物什,便由奴才领姑娘去取回吧。”崔公公言语流畅的说道。
“如此,有劳公公了。”柳怜嫣从容应道。
随着崔公公来到裕和园,柳怜嫣踟蹰着放慢脚步,脸色稍有疑虑。
“不知柳姑娘……”崔公公探问道。
“公公,裕和园是皇上与嫔妃游赏的地方,小女子区区一名秀女,怎可觐越。怕是只能劳烦公公代小女子谢过您主子,帮小女子取来了,”柳怜嫣面带歉意地说道,为了更加肯定自己的揣测。
“柳姑娘不必担心,有奴才的主子在,定能保得姑娘周全。”说罢也不待柳怜嫣再开口,便领先而去。柳怜嫣亦只好亦步一趋的跟着。
不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凉亭中,亭中有一男子坐于石凳之上,年纪约二十出头,着一身宝蓝色蟒纹团绕锦袍,头戴浅碧色玉簪冠,身量颀长挺拔,衬得他英气勃发。手持绢帕细细凝视着,似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主子,这便是绣帕的主人,柳姑娘。”崔公公答毕,见男子右手微扬,便恭谨地退开了。亭中此时便只余下这名男子与柳怜嫣。
柳怜嫣微觉尴尬,目光只流连于地面,略微福身温婉道:“谢公子拾绢之恩。”
那男子抬手虚扶一把,宽慰道:“不必如此拘谨,我只是见这绢上绣纹只有女子的半张俏脸,虽说只是一半,便猜想定是个倾城女子。所以才如此冒昧想要一睹姑娘风采。”
“公子言过了,小女子姿色平平,只是这刺绣的功夫不差,才让公子误会了。”柳怜嫣谦逊地答道。
“美不美总要瞧过了才知晓,你也别把头总埋着,你又不是下人,别这么恭顺。”男子抬手欲要抬起柳怜嫣的下巴,可一想又觉唐突至极,复又放回身侧。
柳怜嫣闻言遂缓缓抬头。瞧见跟前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肤色白皙,有一种来源于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只是他高挺的鼻梁为何透着孤傲的气息,竟与心中所思之人有几分相似。他的眼似平静的海面,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之感,但仿佛又宁静得有些古怪。柳怜嫣只匆匆瞧了眼跟前之人,复又惊恐跪下,惶惶道:“王爷恕罪,小女子不知是王爷拾得小女子绢帕,方才口唤公子,是一时不知如何称呼王爷……”
男子只在她抬头的一瞬恍然见得她的容貌,那么出尘脱俗的美。不施粉黛的脸蛋白皙中微带粉红,眸似璀璨寒星坠入清水之中,纯洁澄澈。鼻梁虽挺拔却娇小可爱。绛唇如孩童般鲜嫩,红润。本已为她容颜恍惚,却被她突然下跪之举惊醒。“呃?王爷?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男子好奇地问道。
“先皇生前酷爱玉石,连各位王爷也分别用玚、璋、珅、玙取名,当今圣上名中带瑾,长公主名中带琬。且均在出生之时赐予了王爷腰间的玉佩。所以小女子推测……”柳怜嫣畏畏地回道。
“呵呵,看来你挺聪明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瞒你,我便是安源王玄璋。”男子眼中闪现一丝狡黠之色,瞬间即逝,爽朗道,“我又不是皇兄,你不必如此惧我。快起来吧。”
柳怜嫣娉婷起身,仍是惴惴地低首站立着。
玄璋见她如此窘状不禁哑然失笑,“为何如此惶惑不安,我又不会吃了你。来这儿坐下吧,说不定将来你还是我嫂嫂呢,那时可是我向你行礼呢。“
柳怜嫣大惊失色,忙道:“王爷怎可胡说。”
玄璋心情甚好,他打趣道:“你不肯坐可是要本王扶你来坐?如此,本王却之不恭了。”说着便欲起身,骇得柳怜嫣即刻坐在对面石凳上。玄璋见状乐不可支地道:“你可真是可爱。”
柳怜嫣闻言面色绯红,娇羞地睨了玄璋一眼,恬然说道:“王爷的性子当真随和。说话也如此不拘礼节。”
玄璋见柳怜嫣如此小女儿家的娇羞情态,不禁连呼吸也是一窒。竟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柳怜嫣见玄璋这副模样儿,不禁嫣然一笑。秋水荡漾的眸子微微弯成月亮的弧形,嘴边绽出两个娇俏的酒窝。“王爷如此不禁夸么,怎么这样陶醉……”柳怜嫣笑吟吟地问道。
玄璋不觉大窘,慌忙收起失神之色,笑叹道:“你真的很美,绣绢上姿容的还不及你的千分之一。我可羡煞皇兄了。”
“王爷总是取笑小女子。”柳怜嫣窘迫不知如何作答。
“恕本王冒昧,不知柳姑娘为何要参加选秀?”玄璋似是无意的随口一问。
“官家女儿都要经此一事,并不是自己不愿就能了事的。”柳怜嫣也自若地回道。
“可是以姑娘容貌,定能深得皇兄宠爱。天子妃嫔不是坊间女子最大的梦想么?”
“天子妃嫔很好么?小女子就从不曾作此想。再完美的天子,他亦是天子。永远不可能仅仅只是你的夫君。小女子向往的是与心爱之人携手白头,而非与他人共侍一夫。所以此次选秀,小女子并无意于做天子妃嫔。”柳怜嫣泰然说道。
“皇兄或许也不想如此,只是身处皇位,就定要为皇家子嗣烦恼。他人看来,天子便能随心所欲。可又有谁知,高高在上的皇兄有时连选择枕边人的权利都没有。这种无奈又岂是常人所知晓的。”玄璋幽幽叹道。
“王爷似乎很了解皇上。”柳怜嫣疑惑地看向玄璋。
“我与皇兄是手足,当然了解他的苦衷。”玄璋赶忙掩饰道。
“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嫣儿的绢子……”柳怜嫣看向玄璋手中的丝帕。
“不知柳姑娘是否介意将此帕送与本王……”玄璋面露不舍之色。
“如此小女子深感荣幸,以后怕是难得与王爷相见,就作为小女子与王爷相识的见证吧。”语毕便旋身而去。
“相信咱们会很快再见。”玄璋若有深意地一笑。
柳怜嫣不置可否,一笑置之而去。行至半路忽而回眸看向亭中男子,似是带有几分不舍之意,嫣然一笑,步履翩跹行去。转身的那一瞬,她的妙目里盈满不屑与无尽的悲伤。安源王玄璋?可笑,王爷会有如此浓烈的龙涎香么?注定要相互欺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