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佛》不见白驹

3、第三章

　　在他十七岁的时候，明沙获准下山历练。他背着禅杖和经囊，一路下山。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喊：“小师傅。”

　　明沙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数年以前在松林砍柴时遇到的苗族少女，在山上修行的上千日夜，自己曾无数次听到她的笛声。

　　少女额前银饰华光闪烁，在风中摇摇曳曳。明沙回过头来，礼貌性地问道：“施主有什么事吗？”

　　阿蝶笑道：“寺里的师父们说佛祖会许我一桩好姻缘，你信佛祖，亦是佛的弟子，你说佛会赐给我好姻缘吗？”

　　明沙想了想答道：“既然寺里的师父们都是这么说，想必是没有错的，不知道施主为何专门来问我呢？”

　　阿蝶看着他的眼睛：“那么你愿不愿意娶我，和我一起回到苗疆去呢？”

　　小和尚的目光变得局促和不安，“姑娘说笑了，我是出家人，不可以娶妻。还望施主不要亵渎佛祖，说如此疯话？”

　　少女的声音变得虔诚，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你不是觉得我是异族人，所以不可以和你成亲。族里的大祭司说信仰不同的神的人不同相爱，可是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一起烧香念经，拜你们的佛与菩萨，信仰你们的神，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嫁给你？”

　　明沙感觉少女的思路完全和他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可是如论如何却也想不出应该如何解释信仰佛祖和不能娶妻这件事情的关系，于是开始挠头。头上三千烦恼丝早已断了红尘，只有触手处圆圆的戒疤让他想起受戒时梵唱中师父低沉的戒语：

　　“从此后，你将皈依我佛。法号明沙。

　　归依佛，尽形寿不归依天魔外道。

　　归依法，尽形寿不归依外道邪说。

　　归依僧，尽形寿不归依外道徒众。

　　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拍马、不贪婪、不恼怒、不背离佛法……”

　　在神识彻底沦险之前，终于想起眼前这难以言说的尴尬正是师父所讲过的“天魔外道”，然而少女颜如舜华，已经吐到挂在嘴边的邪魔外道四字终于还是硬生生退了回去，不知是神佛灵应还是一时顿悟，最后说道：“师父说，佛爱众生，我既然心中有佛，自然应该度天下众生。佛爱众生，所以不爱你。佛祖既然许你好姻缘，便会实现，你该去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