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真相》魍魉

13、第 13 章

　　十三、锦华楼（下）
　　“这件事儿，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敢相信。如今听你这么说，想必却有其事了。
　　你生生的为父母的往事背负这么多年，也算不易了。可是，这一切又于你有什么干系呢？你母亲死去多年，你父亲也纳了新妾，大概也已将她忘了。只有你还执著于自己的心魔，你以为这一切是你能改变的么？真相如何？你又想如何？难道要我禀告皇上治你们家欺君罔上的罪，到时，你又至自己与何地？你母亲一世英名尽丧，你父亲怕也是要遭受天下人唾骂，你自己难免背上卖父求荣的嫌疑。母亲死去，父亲入狱，你又何去何从？
　　你以此拒绝我，看似冠冕堂皇，其实只是你逃避我的幻想而已。你不愿意嫁给我，也说不愿意嫁给其他人。可是一个弱小女子如何在这世上立足。你从小身边丫鬟婆子围着，手脚纤软，哪里经过风，何时经过雨？如今要你跳水砍柴，你做得了么？纵读过几本书，有些见识，难道你还要考取功名上朝做官么？就拿今日说，若没有我买通你家后院的婆子，你当你出得来？”
　　他说的对，如果我不是一个官宦小姐，如果我的父亲不再是当朝尚书，如果我的父亲有一天下了大狱，纵使我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我唯一的去处大概也不过烟花娼馆之流了。
　　“你心里真的就没有我么？没有我，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嫁你的人，我不过在这里空坐一天，也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了。赐婚不日就下来了，你又逃到哪去？你现在还有能力出家么？”
　　我一时语塞，“你能买通，我自然也有办法。”
　　“你的钱会比我的更多么？”他淡淡的笑容中透出尖锐伤人的东西。
　　“索性我现在就不回去了。直奔城外落了发，他们也就无话了。”
　　“现在？”他笑笑：“你当我真的会放你出家么？我非但不会放你出家，还会把你捆的牢牢的，交给你的父亲，叫他派人日夜看守……”他低下头，喃喃的说：“算了——，还不如就这么将你掠入睿王府，生米煮成熟饭——不过是去皇兄那里领罪罢了。反正我是不能放你去庙里受苦的。”
　　我看他低垂的头，心里无尽的绞痛，我明白，我是爱他的。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如我娘一样被出卖，所谓的爱情，总是敌不过功名利禄的。我决不要那样，如果那样，我宁可去……
　　可是——手，我的手，完全不顾我的思想，轻轻拂上了他因为激动而温热泛红的脸颊。我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的往心里流。
　　他不抬头，却双手握紧住我的手，嗓子有点哑：“前个儿我悄悄去宫里见了容贵妃，入宫的人大约是定了，就是容妃的本家妹妹容清。我答应容家，只要能把你从赐婚名单里剔出来，我就许给容家当靠山了。容家老七我帮他要了个肥缺，就要放到江苏去了。容清的妹妹容滟我也作主许给了三哥的儿子了……早上我急急奔到皇宫去见皇兄，虽没有敢明说，但是想是皇上也该知道我心里有人了……我万没有想到，结果你……”
　　我的掌心温热，想是他说到动情之处，不由泪下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天打五雷轰，他居然悄悄为我做了这么多？为我？怎么值得？
　　我嗓子被呜咽顶住，说不出话来。
　　“灵儿，我不问别的，我只问你心里有没有我？单是我这个人，你可有什么不满？”
　　“没有！”我多想反驳，多想不承认，可我真的无法再看见他流泪，那就像是最尖利的刀片在我心头上用力的割，痛并充满了甜蜜。我狠不下心。我倒在他怀里：“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英俊、温柔、体贴、谦虚、善良、高贵、富有、勇敢、正直、可靠……”我搜索着所有的美丽的词汇，不足以夸奖我心目中的他……
　　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那不是我，如果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拒绝了我。”
　　我苦笑，半开玩笑：“因为我觉得配不上你啊！”
　　“没有人比你更配了——”永远没有人能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因为他炙热的唇覆盖上了我的。我一阵心慌意乱，双手捧着他的脖子，觉得幸福极了，眼泪不觉流了出来。
　　“你要原是心里讨厌我，我也不好逼你。可是灵儿心中也是有我的，不是么？如果抛开你父母的事情，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脸色凝重，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愿意的。”
　　“如果你不嫁给我。你愿意嫁给别人么？甚至是入宫？”
　　“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假设你要嫁人，将我们排成一排？我是不是你的优先选择呢？”
　　这话问得又露骨又直白，我一时间尴尬不以：“可能是吧！”
　　“灵儿，你逃不掉赐婚的，你如果嫁给别人更没有欢乐，为什么不在我身上赌一赌呢？”
　　“不，我不愿意在你身上下赌注，若是无情，我抽身反而容易。有情……会更加痛苦……”
　　“你为什么要痛苦呢？我怎么舍得你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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