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糖心理》十一分糖

36、第三十六章 风雨

　　唐星晢戳了戳最后一个包子，喂进盛洵嘴里，“昨天，事情还顺利吗？”
　　盛洵点头，含笑，“挺顺利的，学校和医院的配合度也很高。”
　　“哦哦，那就好。”
　　盛洵也问了他几句关于工作的情况，打开了唐星晢的话匣子，一路上叨叨地抱怨着这一天有多忙，盛洵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被他的孩子气逗笑。
　　其实回到家再做饭时间都很晚了，奈何一个想吃男朋友做的饭，一个想给男朋友做饭吃，所以多晚两人都等得，况且路上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就没有太饿了。
　　盛洵做了一荤一素一汤，唐星晢吃得有滋有味。看崽崽吃得香，盛洵受到莫大的鼓舞。
　　“好吃吗？”盛洵目光灼灼。
　　唐星晢使劲点头：“好吃，哥哥你做饭最好吃了！”
　　盛洵雀跃三百。
　　吃完饭，唐星晢吵着要洗碗，说盛洵做饭太辛苦了，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干。说着就要去拿围裙，盛洵直接把人扛起来放到沙发上一顿亲，直到亲得他满脸通红不敢抬头采访过他。
　　这不是唐星晢第一次提了，其实做个家务洗个碗也没有什么，但盛洵恰恰从其中体会到了他的不安和忧心，他始终还是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好，之前常老师生日那次两人还因为一千块钱闹过不愉快。
　　盛洵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眼神认真又深情，他轻言轻语说，“糖糖，你安安心心地，好吗？我是哥哥，也是你男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我也是你，男，男朋友，所以…”
　　他想说自己也可以照顾他，但又觉得说出来可笑，从16岁认识盛洵起，就是自己不断在给他找麻烦，不断让他给自己兜底，现在跟他在一起了，盛洵也是绝对付出的一方。
　　盛洵亲了他一下，小心谨慎又珍重：
　　“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唐星晢是灿烂千阳，就这样站在原地，站在他身边，盛洵既是这世间最耀眼的花和树，汲取他的光芒以滋养本就长在阴湿黑暗地狱里奄奄一息的生命。
　　晚上，唐星晢没有留宿，盛洵送他回单位，两人沿着小江边一路走，夜间的气温不似白天这般高，风轻拂江面，携过一丝清凉，掠过人海，卷走一整天的糟心和为难。
　　唐星晢安静地跟在盛洵身旁，注意力停留在他打电话交代工作时一张一合的嘴唇和两人垂在身侧却时不时相触碰又很快移开的手上。
　　那一秒钟的触感都让他着迷和渴望。
　　唐星晢开始有意无意地轻轻甩动手臂，装作不经意和他相碰。
　　就在他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动作暗自窃喜时，盛老师直接一把抓住那个不安分的小手牵在自己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打电话。
　　唐星晢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既惊喜又羞怯，几秒后，回握住他的手。
　　情愫和爱意随着血液从心房流经全身，最后停留在掌心，透过皮肤渗出，又穿透进对方的身体，直至传送至彼此的心脏。
　　盛老师打完电话，瞥到小家伙红着脸害羞偷笑的样子，如同有一只小猫爪踩着自己的心坎上，心痒难耐。
　　弯腰埋头，抬起小家伙的下巴，吻住他的双唇。
　　唐星晢惊讶地倏然睁大眼睛。
　　他沽溜沽溜地转着那双大眼睛看周围的人群，生怕别人有什么不良反应。还好这会儿人越来越少了，桥上稀稀疏疏，偶尔有人经过，也未曾有什么过多的不好的打量。
　　盛洵松开他时，也许是紧张，发现他在不断喘气。
　　短短几分钟，他们不仅在公众场合下牵手了，还接了吻。
　　世俗的眼光也许是狂风是暴雨，但他们十指相扣，便是世间最坚韧的围墙。
　　迎着晚风，踩着影子，盛洵牵着他，在路灯下渐行渐远。

　　周二，盛洵一天都有课，而且都是上到饭点才下课，在教师食堂将就了两顿，开车回家已经快七点了，到唐星晢单位楼下刚好七点半。
　　刚回到宿舍就接到盛洵的电话，唐星晢兴冲冲地跑下楼。
　　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阵香气，今天盛洵给他买的手撕兔。
　　尚未温存一会儿，唐婉的电话打来，唐星晢瞬间愣住，宛如早恋被抓住的小孩儿，有些心慌。
　　唐婉的声音依旧柔和：“儿子，在干嘛呀？”
　　盛洵似乎感知到他的不安，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唐星晢：“刚下班妈妈，你呢。”
　　“我们刚吃完饭在散步呢，很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样啊，工作顺利吗？和同事相处怎么样啊？”
　　“都还不错呢，别担心，倒是你们，在家好好注意身体。”
　　唐婉欣慰地笑了笑，“好，我们好着呢，这周末就是端午了，放假三天吧，你回来吗？”
　　唐星晢停顿了下，这两天忙得很，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件事，平时放假他都会回家看父母，要不就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可是这次，他的潜意识里是期待着假期能和盛洵待在一起，为难之情开始在心底萌生。如果他和盛洵任意一个是女孩，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欢欢喜喜地告诉双方家长，而后接受长辈们的祝福和支持，他们会听见亲朋好友们的夸耀，说着绝配和天造地设的话语。可是，他们都是男人，他们的感情是社会不承认家庭不接受的同性恋。
　　未听见他作答，唐婉意识到了什么，“怎么，是单位太忙了回不来吗？”
　　“不是不是，”唐星晢即刻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嗯，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啊，”母亲的语气明显失落下来，“那也行，主要是你婧姨说咱们还是一起过节，她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我们也都很想你了。”
　　唐星晢的心跟着更难受起来，连忙说有时间一定回去，又哄了妈妈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两人打电话没有避着盛洵，他也听了个大概，此刻唐星晢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盛洵把手放到他的后颈处，想让他安安心，但却让唐星晢的情绪更加不可控，一直压抑着的难过和担心再也隐藏不住了。
　　唐星晢，“我妈妈让我端午节放假回家。”
　　“嗯，我听到了，你不想回去吗？”
　　唐星晢摇摇头，十分难为情地说：“我，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听见此话，盛洵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故作玩笑地说：“原来你这么喜欢哥哥啊。”
　　换作平时，唐星晢一定会特别害羞地躲着脸不理他，但此刻却闷在自己怀里直白了当地说是。
　　“糖糖，你是不是也想爸爸妈妈了。”
　　“嗯。”
　　盛洵：“那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我也回去看看父母。”
　　唐星晢一僵，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好。”

　　约定好了周六一起回家，盛洵打算周五接唐星晢到家里第二天直接启程就可以了，问了下盛宁，假期医院轮班走不开。
　　后来的两天时间，盛洵还是每天守着时间去看他，今天带着玫瑰饼，明天带着蛋黄酥，反正就是以投喂小男朋友为乐趣。唐星晢也很高兴，不管一天工作多累多烦琐，看到盛洵那一刻所有负面情绪顷刻间便消退。但盛洵还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两天，小家伙似乎不再像往日那般亲人，行为举止恭恭敬敬有礼有貌，就好像回到了两人在一起之前的状态。
　　盛洵有点受伤，但他明白唐星晢心里的害怕和惶恐。
　　星期五。
　　今天只有上午一讲课，教研室也没有什么事儿，盛洵寻思着去买点新鲜的食材，晚上让盛宁也来吃饭，他端午不能回家团聚，就当给他补偿一下。
　　“盛老师。”
　　一个声音喊住他，是位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儿，神情有些紧张，甚至不敢看他。
　　盛洵轻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女孩儿在原地踌躇好一会儿，慢吞吞地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盛洵即刻明白过来。
　　“那个，盛，盛老师，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可以接受我吗？”
　　花是玫瑰，包装地精致华丽，只是可惜了。
　　应付这种事盛洵已经很有经验了，换上一种带着疏离感的声音，微笑说：“谢谢，我有对象了。”
　　碎花裙女孩儿的表情一瞬间石化，“啊，这样吗？”
　　盛洵点了点头，认真礼貌道，“谢谢你的青睐，抱歉。”
　　说完，抬腿继续前行。
　　没走一会儿，背后又有人呼喊“盛老师。”
　　常暮的声音。
　　“桃花挺旺啊。”
　　盛洵笑了笑没说话。
　　“哎，你说说你，该拿下的人拿不下，不该拿下的人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常暮从上周开始就出差忙项目的事儿了，昨天才回来，目前还没有被更新进度。
　　盛洵顾左右而言他：“晚上来我家吃饭，感谢常老师相助，拿下目标人物。”
　　常暮没明白过来，“什，什么？你这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啊。”
　　盛洵笑得春风得意，留常暮一人在后面一脸不可置信。
　　……
　　心理教研室。
　　常暮抓着盛洵一个劲问：“所以，你把人追到手了？”
　　盛洵挑眉，“嗯。”
　　“什么！你这，我就几天不在，就…盛洵，你可以呀！来，说说，你怎么把人搞定的，你使了什么手段，快讲讲！”
　　盛洵：“……”

　　盛洵在微信上跟唐星晢说了晚上邀请常暮和盛宁一块儿吃饭的事，可盛洵来接他下班时，上车看到后排座位上两人那一刻，他还是惊了下。
　　这是唐星晢和盛洵在一起后，第一次面对他们。
　　唐星晢给他们打招呼，颔首道：“盛宁哥哥，常老师。”
　　两人含笑回应，又关切问候了一下小朋友。
　　关好副驾车门，盛洵上车递给他一盒很精美的小点心，带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来接男朋友下班似乎成了他的习惯和常态。
　　不管多少次，唐星晢都还是会很惊喜，“谢谢哥哥。”
　　点心只有一盒，可是后排还有两位比自己大的人，自己要是咔哧咔哧地吃，对盛宁哥哥和常老师肯定不尊重。
　　见他迟迟不打开包装，盛洵说问：“怎么不吃啊？饿了就先垫垫肚子吧。”
　　“哦哦。”
　　唐星晢确实也饿了，小点心看起来诱人无比，他打开包装，递到车位后排，“盛宁哥哥，常老师，你们吃吧。”
　　知道内情的两人才不会吃这宛如狗粮的点心，于是都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唐星晢讪讪地收回手，表情有些尴尬。盛洵瞟了一眼，张了张嘴，“我想吃。”
　　“……”
　　当着外人的面，唐星晢实在放不开，腼腆地拿了一块喂到盛洵嘴边然后飞快移开手指。
　　盛洵装作没看见他的扭捏，莞尔一笑，“谢谢糖糖。”
　　唐星晢脸红耳赤，垂着眼眸说不用谢。
　　常暮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盛医生，听说你端午要值班？”
　　盛宁在北京照顾弟弟那几年，常暮帮了不少忙，两人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盛宁：“对，就这么巧。”
　　“真是命苦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气氛终于才不那么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