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个变态 ...
-
现在是下午接近4点。
冰蓝密室工作人员办公室内，坐着顾逆和林纤她们。顾逆还没来得及换装，顶着一张画得惨白的鬼新娘脸，嘴角还流着黑血。虽然渗人，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好看与味道。
她有点颓，发丝乱了几许。神情无语看了旁边的林纤一眼。
情况是，监控对讲听到顾逆作为真人NPC，违背剧情，辱骂玩家。严重违反了工作人员守则，店长准备当即开除顾逆，嘉嘉拉着表姐想求情。
见店长态度强硬。
嘉嘉着急地拉着表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那样，顾逆姐现在也不至于……”
“……”
林纤觉得，现在自己好像是罪魁祸首，她不就玩个密室吗，遇到顾逆她也很无辜，她还激情辱骂自己，不过事态严重到让顾逆丢工作，她觉得没必要，加上也不想让如此疯批的校霸记恨自己，“店长，我愿意接受道歉，并且原谅她，再说是我违规触摸NPC在先，嗯，……这位、她又是第一天上班，希望店长再给次机会。”
客人都这么说了，店长想了想，点点头，对顾逆：“那好，既然客人都帮你求情，就下不为例，你现在道歉吧。”
顾逆站起身，瞪了林纤一眼，态度恶劣：“她先搞的我，不道。老子不干了。”
说罢，她当众脱下鬼新娘服，扒拉下假发和头饰，一把扔到沙发上，推门走人。
众人：“……”
出商场后，一行人有点低气压。
林纤帮杨心雨和嘉嘉拦下一辆计程车，让司机送她们回家，车门一关，杨心雨终于忍不住，双手扒在窗沿，担心焦虑道：“……纤纤，以我路人的眼光看，你好像惹到顾逆了，要不你和她道个歉？”
不论对错问题，惹到顾逆是事实，杨心雨只是单纯担心好友安危。
座位上，嘉嘉也投来“怎么就这样了呢”的眼神，几小时前，她才在为表姐和顾逆认识而感到惊喜，现在两边好像已成仇人。
林纤面无表情，对司机道：“师傅，走吧。”
回到家。
晚上吃完饭，林纤一个人关在房间，把白天没追完的动画番看完后，开始做作业。正做着，莫名觉得浑身不舒服，静不下心来。
抬眼望了下四周，轻叹口气。
林纤开始收拾嘉嘉翻乱的书柜，虽然指定了翻找的区域，表妹还是乱翻了，除了小学笔记，一些小时候隐藏在记忆里的东西，也乱糟糟地被翻了出来。
她拾起一本五岁收藏的集邮册，随手翻了下后，刚放进书架。不料，一张照片滑落出来，掉到地上。
捡起来一看，是两个小女孩，在夏天艳阳下的老式居民院。
一个稍矮，清冷腼腆地站着，怀中紧抱一个洋娃娃，一个稍高，笑得看不见眼睛，正伸出两只白嫩修长的胳膊搂住另一个的脖子，噘起的小嘴就快亲到对方的脸了。
“……”
林纤心跳加快，仔细盯着照片细看，稍矮抱娃的那个，是自己小时候没错，高的这个是谁？她渐渐回忆起，五岁那年在外婆家过的暑假，和院子里小朋友疯玩的那个夏天。
对女孩的眼熟感，又那样地回来了。
一种大胆和不祥的猜测出现在林纤心中。
她将照片拍进手机，不断放大来看，想看清五官来识别判断，可那小女孩笑得眯起眼睛，冒出一股幸福天真的傻劲儿，根本看不清眼睛这个最重要的五官。
猛然，她似乎想起什么。
一翻照片，果然背后是有那么一行字，彩色蜡笔写得歪歪扭扭，快被岁月流水冲洗得模糊——
【顾爸爸林妈妈和她们的小宝宝】
林纤呼吸一滞，隔了半天，才缓过来劲儿，闭了闭眼睛。
对，她记忆变得清晰，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那个暑假，是和一个院子里遇见的女孩扮了一夏天的过家家。
林纤是理性的，她分析这应该就是高二开学看顾逆的第一眼，觉得莫名眼熟的原因。
如果，顾爸爸，真的是顾逆的话。
她不知道顾逆有没有记得童年往事，也像自己一样，觉得对方莫名眼熟。但看她的反应，好像完全不记得，甚至不觉得林纤哪里眼熟，在哪儿见过。
一点也不。
看样子，顾爸爸早就把林妈妈抛之脑后，而林妈妈因为生了个洋娃娃的缘故，还依稀记得一星半点的顾爸爸。
外面夜色深沉，冷风吹进屋子，袭得林纤打了个喷嚏。
她把小脸缩进高领毛衣内，蒙着眼睛，蒙着脸，跟个瞎子一样，凭感觉将照片放回了那本集邮册里。
林纤就是这样，遇到一些突然状况，不知如何反应的事情的时候，她会做出一些稍微怪异，跳脱的举动。
这晚，
或许担心清醒着一直就想合影的事，翻涌回忆起更多小时候那个夏天和顾爸爸的回忆，林纤早早上床睡了。
与此同时，
金州城东富人区的一套独栋别墅内，客厅中，水晶吊灯璀璨而明亮，女管家正在同瘫在沙发上的顾逆说话。
女管家：“小姐，下季度的生活费，顾先生已经打到账户上了。”
顾逆心情沉郁，脸被手遮着，隔了半晌，才发出闷闷的声音：“嗯，知道了。”
女管家颔首点头，见小姐不太想被人打扰，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顾逆撑起身子，深栗色大波浪覆满一身：“那个，李姨，钱是不是真的很难挣？”
女管家李姨，约莫四十出头，此刻已是深夜，她还一丝不苟地穿着一身管家职业西装，忙活了一天，依然不露疲态，面带职业笑容。
她觉得钱是挺难挣的，否则，这个时候，她就该回家陪女儿，而不是站在这里如履薄冰，突然要回答顾大小姐提出的问题。
还要想，怎么回答才让她开心。
李姨温和笑笑，欠身道：“顾小姐，对于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钱是很难挣，但对于，像顾先生和顾小姐您这样优秀的人来说，挣钱，不就是很轻松的事儿吗？呵呵。”
顾逆回想起今天第一次上班，周末起个大早，饿着肚子，化了两个小时妆容，被劣质刺鼻的颜料涂满脸，顶着沉重的头饰扮鬼窜来跳去，居然就是这么个结果。
觉得她自己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
顾逆扯起唇角恹恹一笑：“顾先生是，而我或许不是。”
让李姨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以后，顾逆关了所有的灯，依然还瘫在沙发上，双眼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早已习惯的孤独，混着新鲜的挫败感，正在无边无际地淹没浸泡她。
她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那位顾先生安静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对，顾先生，不是父亲，在不太情愿给出号码的时候，冷漠地告诉她，非必要紧急情况，不要联系。
所以，学校的家长监护人联系电话那栏，由于必填，她只好填上了外婆，而外婆住在郊区的养老院，因为患上阿兹海默，早就把自己这个外孙女忘了。
王大彬几次请家长，电话大多数时候没人接，接起来不是外婆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就是被护工应付两句挂断。
顾逆，是顾氏集团掌舵人顾先生不愿承认的私生女，十二岁母亲抑郁自杀后，她就彻底跟着外婆生活，很多同龄人被爸爸妈妈带着玩过，吃过的东西，顾逆都没尝试过。
她经常枯坐在家，守着腿脚不便的外婆。
顾先生大概也没彻底冷血无情到遗弃亲生骨肉不管，他会给顾逆钱，成年以后，依然会给。
可除了钱，一句话，一个见面都不愿意给予。
对于父亲，顾逆常常陷于一种极端矛盾的痛苦挣扎之中，她一会恨得切齿，一会比他还要冷漠，一会渴望哪怕有一点的亲近也好，一会又渴望彻彻底底的摆脱。
这次临时起意去密室兼职，就是顾逆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挣钱独立，摆脱顾先生。
再一次地，
她躺在沙发上，跟喝得烂醉一样，睡得不省人事。
李姨从房间里出来，轻叹口气，给她盖上了被子。
半夜，
顾逆口渴醒来，枯坐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头发。她睡得一脸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像个被遗忘的无辜孩子那般可怜样儿。她手一划，点亮手机看时间，看到微信群里童可欣她们的消息。
她们问老大上班第一天感觉如何，那时，顾逆回了个“不干了。”
群里紧接着百般关心，嘘寒问暖，询问原因。
童可欣：@GOOD逆，逆姐，不是才第一天吗，为什么不干了呀？
这条艾特，顾逆一直没回，直到现在。
群里一溜的小心翼翼、狗狗祟祟、给老大递茶、点.烟、揉腿的表情包。
看到最后那个揉腿的表情包，顾逆眼睛一眯，夜色中显得分外妩媚的眸子，眼波微动，流出嫌恶的表情，显然想到了白天不愉快的记忆。
顾逆撩了把乱发，慵懒后靠沙发，指尖轻按语音——
GOOD逆：“哦，遇到同班同学了，林纤那个变态，喜欢我的脚喜欢得不得了，凑在胸前，给老子使劲儿揉，没忍住，骂了她。”
顿了顿，喉间哼出一声极轻的笑，悠悠拖长尾音：
“这不忍不了纵容性.骚扰的老板，把老板开了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那个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