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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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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惩罚
沈逢君刚走到别墅门口就看到了怀亚特拿在手里摆弄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枚怀表啊。镶嵌了珠贝的表盖被他一开一合,金色的链子垂在下面微微晃动,表盘中红胸鸽的心脏处是一颗磨平了红宝石,在遥遥黑夜里仍然亮眼。
那是他送给怀亚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本来应该出现在他在巴勒莫的成人礼上。可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怀亚特已经被格兰特扔到海外,等到这块怀表漂洋过海到对方手上的时候生日恐怕早就已经过了。
沈逢君原本以为这块怀表已经没了。他们当时相处并不愉快,怀亚特之所以早早离开巴勒莫也有他推波助澜,所以再次相逢之后一直没有见到这块表也觉得正常,一份来自有旧怨的老师不算上心的礼物没有收藏的价值,丢了就丢了。
但没想到他此刻又再次看到了这块怀表,表的主人站在灯光下靠着车,一边将链子缠来绕去一边等他。
“他对你感情一定很复杂,”陪着他下来的何塞说,“或许我之前想错了,他不只是恨你。”
“你现在像是在做朋友的僚机。”沈逢君点评何塞的这句话。
“不,亲爱的,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诋毁我的情敌。复杂而矛盾的情感只会让你心生厌烦。你可以处理好,但是并不喜欢为这些浪费自己的时间。尤其是怀亚特现在还是个孩子,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些棱角只会撞痛你,”何塞说着,顺便抬起了手虚揽上他的肩膀,“就比如现在,看到我和你如此亲密,他只会做些不讨喜的事情。”
怀亚特这个时候也已经抬起头看向他们的方向,他的目光只在何塞的手上落了一瞬,然后就收起怀表注视着沈逢君走过来。
他先是将沈逢君从何塞的怀里拉出来到自己怀里,然后才和这位诺斯特拉家族的老板寒暄,“诺斯特拉先生,看起来今天的枪击案并没有影响到您的心情。您比我的哥哥命好许多。”
何塞笑着回话,“在逢凶化吉这一点上,我确实比大格兰特命好些。而且看到沈那么担心我还替我包扎伤口,纵然局面再惊险,现在也只剩下愉悦。”
“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
怀亚特叹了口气,“那诺斯特拉先生这里还是不够安全,这样的保障仍然很容易出事。只是马上十一人委员会就要开会了,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更重要的是,不要因此自己的问题伤害到我的人。”
“你的人?沈?我以为他最多之前只能算是格兰特的人。至于现在......”何塞说话的时候只看着沈逢君的眼睛,眼中波光荡漾,毫不顾忌地当着怀亚特的面挑逗勾/引,“上帝都不知道他想成为谁的人。”
“上帝不需要知道这些,您同样也不需要知道,”怀亚特握着沈逢君肩头的手又收紧了一点,神情却像是担忧自己兄长的幼弟,“在哥哥去世后,逢君总是难过。只有我陪着才能睡好。而且他身体还没有好,陪您经历了这么大的风波,今晚恐怕又要做噩梦。这么看我今晚也不能睡好了......”
“老板,我们会海伦庄园吧,已经很晚了。”沈逢君及时打断了怀亚特的话,如果他再不这么做,对方不知道还要被对方激着编出来多少离谱的内容。
“确实很晚了,诺斯特拉先生,我先将老师带走了,改日再约您一起喝下午茶。”怀亚特说完这句没等何塞回应就拉着人上了车坐在后座,然后叫司机开车回海伦庄园。
怀亚特坐在车上,一根一根地将展开的手指收起来,一直数到两只手都握起又展开四根手指。
“才第十四天。格兰特死的第十四天,你就放弃了去他墓碑前面献花。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还是说,你觉得杀了”怀亚特语气嘲讽,语调咬得很重。
“如果没有意外,我会过去的。”他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事发突然,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老师,不对,你去的时候还要为他带一束庄园里面的白玫瑰,要不要现在回去摘了再一起过去?”
沈逢君能听得出来怀亚特在说反话,但他明知如此,却依然选择了激怒他。“可以。我想他也想见到你。”
“呵。”
怀亚特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叫司机下车离开。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怀亚特从怀里重新拿出来了那只怀表,看了眼时间又收回去。“十一点三十九分,已经来不及了。老师,今天没有做到这件事情,会让你更愧疚吗?毕竟这是现在你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他看着沈逢君比刚才更苍白了一点的脸色,心中恶意更显,“不,不对,你刚刚派人杀了桑尼·皮斯托内,同态复仇,显示尽了仪式感。后来又亲手杀了那天的杀手,你做了这么多,应该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吧。老师,完成了这些复仇,你就已经放下了格兰特吗?”
“我没有。”
怀亚特靠到沈逢君身边来,手探下去按在了他的伤腿上面,然后又一点点往上,拔出了他别在后腰的那把M72。他握着枪靶,用枪管抵上沈逢君的下颔,“是吗?那你怎么能陪兴致盎然地陪着何塞·诺斯特拉出来看戏呢?你不应该依旧为我死去的哥哥而日夜难过痛哭才对?”
沈逢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是不是应该代替他好好惩罚一下你的朝秦暮楚?”他说着将枪管往上抬,压在了沈逢君的唇上,“就用他送给你的这把枪怎么样?”
沈逢君刚张开唇想要说些什么,枪管就被对方往里面压了些,口腔充满异物的感觉实在难受,尤其是怀亚特用言语把他的行为渲染成代替格兰特对他进行的“惩罚”——尽管他知道如果是格兰特,根本不会这么对待他。
沈逢君被怀亚特拽着拉到自己身上,对方空闲的那只手再次压上沈逢君腿上的伤口,疼痛感袭来,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紧接着那只手继续往上,最后停在了他的后腰。
“不对,这样好像还不够。这算得上什么惩罚。”
怀亚特抽出了枪管,上面已经沾了水液,沈逢君的嘴角同样如此。
“应该把它放进这个地方才对,你们之前有这么玩过吗?”他没等沈逢君给出反应,原本落在后腰上的手往下拍了拍命令道,“抬起来。”
*
沈逢君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上一次被人这么折磨还是在叶卡捷琳娜号上,但秦攸庭明显比怀亚特更懂得把握尺度,那些所谓的“报复”更像是床上稍微激烈一点的情/趣手段。而怀亚特不一样,怀亚特这一次没有要求他为自己服务,所有一切都施展在他的身体上。但这样的行为却带给了他更多的耻辱感。
对方一身衣服整齐,只有领带被扯下来用来将他的手绑在车顶的把手上面,连跟他身体相贴的时候都不多,只将一切交给那把枪。枪成了外延的性的一部分,温度也好水渍也好,全都通过枪身这个媒介传递到对方身上。而怀亚特的语言更让这件事的难以承受抬高了一个档次,他一会儿提醒他的坚贞,一会儿又嘲笑他的放浪。他的言语成为另外一把刀刃,撕裂枪管没有办法进入的地方。
而在他崩溃的瞬间,怀亚特再一次掏出了那枚怀表,怀表的金色细链垂在他的脸上,又被对方晃动着落在他的唇角。
“已经过了十二点,是新的一天了。老师,你今天没有来得及去给他送花。”
汽车终于在海伦庄园停下。司机已经被怀亚特赶走,所以后半段是他自己的开的。他在后面的这段路程中仍然没有解开束缚在他手腕上的领带,直到现在才重新打开后座的车门,弯腰低头俯视蜷缩在座位上的沈逢君。
对方额头鬓角上的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脸上,嘴唇充血,下唇上留着明显的牙印。这是沈逢君自己咬的,他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只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现在这副样子不可能不被评价为狼狈,但却更添一种动人,这些配合着他瘦削的身形,不太像为亡夫难过的妻子,倒像是被人圈养的可怜宠物。
怀亚特抬手为沈逢君解开了领带,又想将人直接从车上抱下来,可是却被沈逢君躲开,“我自己可以。”
怀亚特因为对方的拒绝收回手,没有再看沈逢君一眼。但是他的脚步却很慢,明显是在方便后面的人赶上来。
沈逢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管怀亚特就立刻去洗澡,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粘腻的身体,总要处理好才可以。等他披着浴袍再出来的时候怀亚特正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房间的门仍然是锁好的,而露台的门却是打开的,十分明显地证明对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怀亚特手里还握着那把m72,现在已经被擦拭干净,正被他把弹夹拆下来,子弹散落在铺满蕾丝桌布的圆桌上。在车里的时候,怀亚特曾经开口问过这把手/枪里面有没有子弹,又诉说对他的恨意,问他你猜猜看,我会不会就在这里开枪。这把手枪在你的身体里,这颗子弹也会在你的身体里。
“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老板?”
“我刚才从露台翻进来的时候你还在洗澡,不然我真的担心,你会又一次把我从那里推下去。”
沈逢君记得怀亚特说的那一次。那发生在他成为怀亚特的家庭教师的第二个月——
在他第一天表现了自己的强势之后,怀亚特确实安分了好些天,只是黏他黏得有些过分,每次上课就对他又贴又抱,甚至有一次还谎称头痛,要靠在他的腿上睡觉。可是怀亚特又把姿态伪装得很好,他擅长表演,总能扮演好缺乏亲人关爱而十分渴望爱和关注的少年模样。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格兰特,他和格兰特当时正处于暧昧阶段,不好暴露怀亚特和他之间的这种状态。
但是怀亚特很快就对于这种伪装不耐烦了,那一天怀亚特递给了他一杯咖啡,他喝了一口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床上,赤身裸/体,所有的衣服都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而怀亚特则坐在床边,笑着盯着他的脸看。“抱歉啊老师,我只是太好奇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东方人,总想看看你的身体和我们的有什么区别。”
沈逢君的脸色很冷,这种羞辱让他的手指绷紧。可他很快又松开,从床上起身去捡地上的衣服穿上。他姿态从容,好像怀亚特这个带给他屈辱的人并不存在。
怀亚特当然不满意被这样忽视,所以他等待了一会儿,见还没有看到沈逢君的愤怒就继续开口,“我发现还是我的更大,但是老师,你好像更粉一点,哪里都很粉。”
沈逢君这个时候已经穿上了裤子,宽松的外套简单地套上去,就开始往露台那边走。
怀亚特立刻跟上去,他来到沈逢君的前面,背对着露台倒着走路。“你该不会想自杀吧,老师,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其他过分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
而等到两个人靠近露台的时候,沈逢君忽然抬起手将怀亚特狠狠地往下推了一把,怀亚特一时不察被沈逢君掀翻,差点从露台掉下去的时刻用右手把住了露台的栏杆。
他只要用点力气就可以翻进来,可是在他做这些之前,沈逢君却从外套的口袋里面取出了那把M72,然后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指上面。
他因为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整个人从三楼跌落,砸在下面的玫瑰花从里面。花刺刺破他的皮肤,生理的疼痛折磨他的皮肉骨骼,可怀亚特却只是笑着看露台上居高临下站着的冷漠的高瘦男人。
随后沈逢君张开口,他虽然听不清声音,但可以看清沈逢君的口型。
“先生,我也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怀亚特知道沈逢君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