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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问真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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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寒的脸有些微的抽搐,仿佛在按捺一种情绪,然后说:“不用离开吧,我跟你开玩笑的。”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嘉昕故意笑着大声说:“我就说嘛,我无财无貌,凭什么吸引到你这漂亮宝贝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到夏寒的伤,赶紧又说:“我是说,你值得更好的,真的!”
夏寒一脸了然的表情,勉强笑着说:“没关系,我以为说爱你,能让你开心呢,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你还会继续来找我的吧?”他依然关心这个问题。
“嗯,不是说好到你毕业的嘛?”嘉昕说着,看看表,又站了起来,“我真的该回去了。”
夏寒这次没有拦住她,只是问:“那你周末会来吗?”
嘉昕笑了:“你有空的话,我就来。”
“当然有空!”夏寒陪着她往门口走去。
来到街上,嘉昕招到一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后,对送她的夏寒招招手,示意他回去,这时候,夏寒突然从车窗递进一张纸币给司机,说:“师傅,这是车钱!”
汽车瞬间发动,嘉昕在惊愕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夏寒对她笑着挥手告别。
他为她花钱了?他还是个学生!他甚至现在连打工都辞了!
车子还再继续前行,嘉昕看着司机方向盘边的五十元纸币,觉得特别的刺眼,甚至连心口也痛起来。
“师傅!”嘉昕终于喊出来,“前面停一下好吗?”
车子在的士站停下了,嘉昕掏出十元钱递给司机,然后抓起那张纸币就下了车。幸好这里是步行街,刚才的车只是绕行,她只要穿过步行街,很快就可以到达刚才上车的地方。
嘉昕快速地走着,十分钟过后,她来到了刚才上车的地方。夏寒当然不在这里,嘉昕循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前走,很快她就看见了那个瘦瘦高高的背影,低着头走得很慢,仿佛在数着地上的行道砖。
嘉昕悄悄地跟在后面,一块砖一块砖地接近着他,心的防备在一点一点瓦解。去他的流言蜚语,去他的成熟,她现在只想和这个体贴她的男孩子在一起,只想让寂寞在他的青春和他的温柔里统统消融。终于到了他身后,不犹豫,她跨出一大步,挡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到嘉昕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非常意外。
嘉昕把钱举在手里,笑着问:“为什么?”
夏寒竟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快点尝一尝男人的滋味。”
“傻瓜。还给你了,不许再这样了!”嘉昕把钱塞进他的手心。
他又问:“那现在我要再送你去打车吗?”
嘉昕摇摇头:“不,我突然很想吃你做的菜。”
夏寒的脸上一下子笑得灿烂:“好!马上去买菜。”
嘉昕突然将手放进夏寒的臂弯,挽住夏寒说:“我出钱,你出力,不许破坏老规矩!”夏寒笑着直点头。两个人第一次,在大街上手挽着手走着。
当他们提着菜走回夏寒住的居民楼时,正好看到胡明朗等在楼下,夏寒担心地看了嘉昕一眼,嘉昕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夏寒挽得更紧,然后将头靠到夏寒的肩头,夏寒笑了,俯身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他们当胡明朗是空气般,自顾自走进了楼门。只留下胡明朗瞪着大眼睛,气得面白唇青。
晚上,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夏寒搂着她,闻着嘉昕沐浴过后的清香,说:“今天我真是太吃亏了。”
“怎么了?”
“你穿得好清凉,让我的同学们看了个够。”
嘉昕笑了:“好看吗?”
“好是好,以后还是给我一个人看吧!”
“嗯。”嘉昕点点头,如果今天不是为了去示威,她也不想出现在夏寒的同学面前,毕竟总是要分开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夏寒关掉了灯,然后说:“你看上面!”
嘉昕抬起头一看,惊讶的叫道:“呵,星星!”她看见房间的天花板上荧光点点,此刻黑暗的房间里仿佛是一片熠熠生辉的星空。
夏寒拿出一支手电,在天花板上照呀照,嘴里还说着:“你看,星星旁边是什么?”
嘉昕随着亮光看过去:“好像是一些杂乱的线条?”
夏寒说:“那是本市的地图。”
再仔细看看,好像真的是地图。“你把地图贴在天花板上干什么?”
“我在找你。”
“嗯?”
“我一直在猜,你会住在这个城市的哪个地方。”
“你猜到了吗?”嘉昕笑了,看着那些表示公路的曲曲折折的线条,还有一个个被贴上荧光的地名,正是它们构成了夏寒的天花板上的“星空”。
“我猜你肯定不在我们这个区,你应该在C区!”
“为什么?”嘉昕有点紧张,因为夏寒说对了。
“记得上次我在纪念碑下等你吗?你很快就赶到了,所以我想你一定就住在那附近吧。”
嘉昕不置可否。
“我有时候想你了,就会拿着手电在地图上找来找去,我想你的家一定被我的手电照到过。哪一条路是从我这里一直通往你的?”
嘉昕的眼睛有点湿湿的,她拿过手电关掉,说:“别找了,反正我找得到你就行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夏寒偎依过来。
“我姓程。”
“哪个字?”
“程度的程。”
“叫什么?”
嘉昕迟疑了,没有回答。
“你叫什么,告诉我,好吗?好吗?”
听着夏寒小声的央求,数着两人的日子已不多,心里的依恋一泛滥,便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嘉昕。”
夏寒捉起她的手,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划着说:“说说看,是哪两个字?”
嘉昕默默地在他的手掌中写出自己的名字,他又要求再写了一遍。
“嗯,知道了。”他终于满意地缩回了手。
夏寒又拿起嘉昕的手,在她掌中写着:“是这个字吧?”
嘉昕感受着他的手指运动的轨迹,他停下来以后,嘉昕一下子睁开眼说:“不对,这是“寒”。”
她睁眼的同时,看到了两颗明亮的星星就在眼前,那是夏寒闪闪的眸子,夏寒笑着说:“对,是我。”然后俯身下来,吻上了她。
再度闭上眼,在双唇的辗转中,嘉昕觉得自己正慢慢地浮起来,轻盈,自由地飘浮于璀璨的星空,熠熠闪烁的群星就在指尖前方,几可触摸,这是不是她一直要追寻的那一种幸福?它们又能在手中停留多久?
第二天早晨,嘉昕从夏寒的小屋直奔公司,遇上堵车,罕有地迟到了,但是她却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接下来又过了两个愉快的周末,六月将尽了。嘉昕算着日子,夏寒该毕业了,如果他打算留在国内工作的话,早几个月应该就有眉目了,现在一点没听他说起,大概是在办出国吧,嘉昕自认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知道的,反正说完再见,他们就什么瓜葛也没有了。孤岛上的男女,一旦脱离困境之后,总是会自行寻找生活方向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惆怅,有些失落,甚至有些不甘呢?
夏寒不知道在想什么,和她一样投入了更大的热情,像是在享受最后的盛宴,甚至忘情到有几次没有做好措施,被她狠狠地说了一顿,可他也只是嘿嘿一笑了事,过后还是需要嘉昕来提醒准备安全套,不然他就又想混过去。
嘉昕虽然已经从网络彻底退出,但是陈冰终于在那里发现了第二春,开始在工作间隙频频打电话,一聊就是好几个钟头,不让人去叫,决不回办公室的。嘉昕也理解,一个说自己没有爱就活得没意义的女人,生活的最大乐趣就在于一次崭新的恋爱吧?
这一次的爱终于修复了她初恋的重创,为了去外地结婚定居,陈冰去老板那里递了辞职信。
嘉昕为她担心,可是她却很笃定:“没什么可怕的,我有工作,我就会有自己的收入和生活。我能独立的活着,我不是去投奔他,只是跟他更近一点,方便他来照顾我。”
“陈冰,恭喜你终于找到了一个爱你的人!”嘉昕由衷的笑着说。
陈冰也有些开心的说:“嘉昕姐,真的是很奇怪啊,本来在网上玩是完全无心的,可是最不感兴趣的人最容易钓,对他懒洋洋、冷冰冰的,他却理解为酷、有个性;电话总是他打给我,有时候不想接他电话,他就理解为我很疲倦,一点也不会有受挫而想退却的样子,我越是拒绝,他越是锲而不舍。”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嘉昕感慨道,夏寒对她的依恋是不是同样出于这个原因呢?
“嘉昕姐,还是被人爱着有安全感,而且这样的幸福感是在自己的把握中的,我不用去担心哪一天,这幸福突然就没了,本来就不会抱多大的指望,没了也不会太惋惜。”
嘉昕明白陈冰在想什么,是啊,她们的情路各不相同,却走到了一个交叉点上,那就是这辈子宁可选择和一个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也不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无爱就无所谓,无所谓就不会痛苦。
过了这个交叉点,陈冰去往外地,而她,又将去往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