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朱砂痣》绿梦

19、替身

　　　　第19章：替身

　　酒吧里。

　　舞台上身材火辣的美女们在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台下尖叫声此起彼伏。五颜六色的灯光随着DJ的音乐在闪烁跳动。

　　吧台前，陈缺的面容隐在阴暗里。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手里端着一杯度数较高的龙舌兰，手指修长，骨骼清晰。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仿佛周遭的喧闹和快乐都与他无关。

　　仰头将酒一口喝完。清晰的喉结在灯光下滚动。

　　再次让酒保续了一杯。

　　连续喝了三四杯，为什么还这么清醒。喝酒不消愁喝酒做什么？让他清醒地反省自己吗？

　　东方禄骂得对。他的确病了，病得不轻——他以前觉得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抢同一个女人是很傻逼的事情。可为什么自己要去做这种傻逼的事？

　　一个自己恨了七年的女人，凭什么值得他陈缺去抢！

　　真的这么贱？

　　好可笑。

　　可是……如果得不到步梦影，他这辈子心口上的疤都不会好了。

　　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手，涂着鲜红的指甲油。陈缺侧头看向那只手，抬起眼皮，看向这个来搭讪的女人。

　　他的目光直白地在女人身上打量，对方穿着黑色吊带裙，露出大片肌肤，尤其是胸脯非常丰满高挺。脖子上带着名贵的项链，脚上穿着细跟高跟鞋。最后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女人脸上。

　　陈缺嘴角轻扯，露出一个笑。他的双眼深邃又迷离，仿佛旋涡般深不可测，又令人无端着迷。

　　吊带女郎一下子就沉溺进陈缺的魅力中，并且以为对方也为自己着迷。刚要身体倾过去，就被陈缺只手拦住。

　　“这位女士，你胸部的假体应该植入三年了吧，今年有定期去医院检查吗？我初步看了一下，稍微有一点异常，建议你近期去检查一下。毕竟前三年要多注意，不然会出现各种并发症。”陈缺。

　　吊带女郎却脸皮很厚地挺起胸膛：“那请这位帅哥医生帮我摸一摸有没有问题嘛~”

　　“抱歉，我力气有点大，怕捏爆了。”陈缺微笑地端起酒杯碰一下她的酒杯，然后一仰而尽。

　　吊带女郎翻了个白眼，自讨没趣地扭着屁股走了。

　　陈缺拿起外套离开酒吧。站在城市街道上，被夜风吹得更加清醒了。

　　他漫无目的沉默地走在街道上，直到走到小巷前，陈缺抬起手腕看表——11:50。

　　来都来了，去就是了。

　　步梦影门被敲响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电话铃响起迷迷糊糊接了电话，然后下床去开门。

　　陈缺一身的酒气，脸颊也有不自然的红晕，双眼微醺迷离。

　　步梦影微微皱了一下鼻子，问道：“你醉了？”

　　“……嗯。”陈缺其实比较清醒，但是也不是不可以醉。

　　把人带进来以后，让他坐在小沙发上，步梦影去端了杯温水递给他。

　　陈缺喝完以后，躺在了小沙发上，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步梦影去拿了新的毛巾沾湿了水拧干给他擦脸，忽然手腕被陈缺大手握住。她看到陈缺的眼底一片阴翳。

　　“你恨我吗？”陈缺问。

　　步梦影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思索了一下后回答：“不恨。”

　　“讨厌我吗？”

　　“……不讨厌。”

　　“喜欢我？”陈缺微微挑眉。

　　步梦影犹豫了之后：“不喜欢。”

　　陈缺闭了嘴，凝视她几秒后：“也是，你视我为砒霜，怎么会喜欢我呢。那你现在这么关心我，是什么意思？”

　　步梦影诚实地回答：“我有愧于你，我在弥补你。”

　　陈缺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腕。单手支撑身体侧对着步梦影，目光无比清明，又锐利如鹰，道：“那如果你也愧对高凯承，我和他之间，你只能弥补一个，你怎么选？”

　　“不可能，”步梦影蹙眉，用奇怪地眼神看着陈缺，“我和他之间两不相欠。”

　　陈缺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意味不明。翻身平躺，单手勾住步梦影的腰轻松把她揽在了身上。修长的手指勾过她的一缕头发，在自己高挺的鼻尖擦过，按住她的后脑勺，亲了她嘴唇一下。

　　步梦影受不得他这么撩拨，涨红着脸，小声呢喃道：“有一点点酒气。”

　　陈缺心尖一颤。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缠吻包裹步梦影，天旋地转之后她又被压在身下。

　　一晚上都没个消停，陈缺疯起来要人命。

　　步梦影这辈子听到的所有下.流话都没有陈缺一晚上说得多。

　　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

　　几天后，新陈医院要接见一位北城来的投资人。

　　接待室。

　　钱副院长领着一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

　　陈缺一身平整洁白的白大褂，身姿笔挺，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礼节性地和他握手：“高总你好。”

　　“陈院长，你好。”高凯承把“你好”两个字说得很刻意。

　　两人视线对上，双方目光同时都滞了几秒，松开握住的手。

　　旁边陪同的行政人员更是一脸惊愕，在陈缺脸上看了看，又在高凯承脸上看了看。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竟然——眉眼如此相似！

　　高凯承忽然笑了，是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还包含着胜利的得意，如此明晃晃地挑衅陈缺。

　　可谁知陈缺也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不过把那胜利的得意掩饰得很低调。

　　旁边随行的行政人员都懵了。眼观鼻，鼻观心地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一见面就如此奇怪，仿佛有着不为人知的的敌意。笑里藏着刀，刀上淬着毒。

　　钱副院长虽然是个老油条了，但是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场面，着实有些棘手，但是还是赶紧打圆场：“欢迎高总的到来，我们坐下谈吧。小赵给高总和陈院长倒水来。”

　　“好的！”小赵逃也似的出了接待室。

　　高凯承对钱副院长说：“我想和陈院长单独聊聊。”

　　“哦，可以可以可以，你们聊。”钱副院长带着一众行政人员走出接待室，轻轻关上门，然后大家一起在门口松了一口气。

　　大家在走廊边等待，小郑比较年轻，忍不住问：“我眼睛没问题吧，咱陈院跟高总这眉眼很相似啊？”

　　立马有人跟着问：“关键是咱陈院跟高总也不认识，怎么一见面就有点敌意呢？”

　　钱副院长啧啧摇头：“我瞧着这高总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像是和咱院谈合作的样子。”

　　此时小赵端着水往接待室走，大家伙赶紧拦住。

　　接待室内，陈缺和高凯承对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一杯茶也没有。

　　“陈院长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医院，管理得很不错，真是年轻有为。不过，陈院长还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别去想那些不该想的，别去抢那些不该抢的。免得到最后人财两空。”高凯承不屑地道，黑着一张脸，姿态高高。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

　　陈缺当然感受到了他的下马威。

　　垂眸浅笑，放松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漫不经心道：“高总是晚辈学习的对象，人生面对如此大起大落，从鬼门关里闯了一趟都能坚持不懈，晚辈又怎能轻言放弃？”

　　高凯承浓眉一竖，非常不悦陈缺的阴阳怪气，鼻息沉了几分：“陈院长，你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开这家医院向银行借了不少的贷吧，应该还没还完，我可以捐款新陈医院还完贷款。这点钱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相信陈院长懂我的条件是什么。”

　　陈缺笑意变淡，单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脑袋，沉思了几秒后道：“那就多谢高总给新陈医院捐款。我代医院全体职工向您表示感谢。”

　　“陈院长果然识时务，难怪能在南城有一席之地。”高凯承嘴上虽是褒奖，可眼里却满是鄙夷。

　　陈缺点头，道：“那今后新陈医院就免费负责高总的后遗症跟踪治疗了。这个条件您还满意吗？”

　　高凯承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黑了，瞳孔微缩，眼神寒芒闪动，声音拔高了几分：“陈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好好跟你坐着谈，是给你脸。你觉得你能跟我斗吗？”

　　“高总，这里是南城，不是北城，”陈缺也收敛了虚伪的笑，目光冰冷，“我在南城开医院，遭遇过不少打压，可是既然能屹立不倒，肯定有我的手段。就算是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室内安静得窒息。仿佛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忽然高凯承笑了，他将雪茄在桌面上碾灭，站起身，踱步到陈缺面前，道：“我比你大五岁，你说是我长得像你，还是你长得像我？”

　　陈缺也站了起来，两人同样是一米八五，目光平视，毫不介意道：“自然是我长得像你。”

　　高凯承：“所以谁是替身显而易见了吧。纵然我躺在病床上两年，你趁机介入我和步梦影。那又怎么样呢，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从一开始你就输了，我会让你不战自败。”

　　忽然陈缺笑了，肩膀抖得厉害，低下头，拳头抵住嘴唇，好不容易忍住，抬头说道：“晚辈拭目以待。希望高总届时不要输得太难看。”

　　接待室的门终于打开。

　　走廊外的一种行政人员立刻打起精神，纷纷看向两人。高凯承面无表情，陈缺皮笑肉不笑。大家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感谢高总为我院捐款。”陈缺道。

　　于是大家纷纷也跟着道：“感谢高总！”

　　高凯承冷嗤一声大步走了。

　　恰好此时东方禄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高凯承的脸愣了一瞬，然后跑到陈缺面前：“刚刚那就是高凯承？”

　　陈缺点头。

　　东方禄惊愕得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脑子里转了好久才小声地对陈缺说：“你们俩，眉眼长得也……太像了吧！”

　　他然后又哆嗦地道：“那步梦影当初为什么要去追高凯承……”

　　后面的话没说完，只觉得不可思议。

　　陈缺得意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