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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叶靖知道议亲消息,是在二旬过后的一个晌午。
叶府东厢房室内。天气渐渐逼夏,厨房开始往莲叶羹里掺冰块,叶煜炜喝得凉嘴,只卧倒在一席紫玉珊瑚屏榻上闭目养神。
门口值守的童仆远远看见一道绿色的倩影,不敢怠慢,转头叩门喊,“大公子,六姑娘来了!”
来人正是叶靖。
她刚踏过门槛,叶煜炜便睁眼笑盈盈的:“小妹,坐。”他一指边上那梨木镌花椅问,“找我可有什么事儿呀?”
叶靖开门见山:“母亲要我明日去姑奶奶家探望。兄长可否知道?”
叶煜炜一听这话倏然坐直了身子。他看向叶靖的几眼似有怜惜,口中含了唾沫却始终咽不下去。最终,他轻轻一唉声道,“阿菟,母亲是要为你打算婚事了。”
叶靖皱眉:“是与赵家?”
荟春今日为她挑了一件烟青的百花裙,叶靖不适裙衫飘曳的下摆、屡屡缠脚,不过她姿态难易,上身却像从前一般端坐挺拔。这么远远看过去,倒像一棵青树。
叶煜炜瞧见了不同,却道是她心中紧张,“...不是,不过大哥我也不曾打听到是哪户人家。”
叶靖心下忽地恍然。
她知道如今已是大元二十一年。叶靖死前是在年关刚过,如今已经快要入夏了。
叶靖:“为何突然议亲,母亲只叫我去赵家却没说明缘头。还是说,这事儿本就不能放在人前说道?”
“兄长….这可与牡丹苑一事有关?”
此间大元朝女子出嫁多是在十八之后,可叶菁方十六,只与她中进士那年的岁数相当。
叶煜炜心赞小妹机敏。他道:“王坤那竖子在京中散播你和林御史的流言!也怪我贪酒没护住你,那日来园人多,父亲只说先定下你的婚事能够平息稍许....”
叶靖:“不对,应是我有失在先。”
那日花朝节一过,叶靖清醒后便明白自己恐是陷入了“孙峨山投胎”之云的怪事。
她从前不信什么前世今生、鬼异神怪,但事实摆放在眼前,她又确信自己没有发了癔症。亦或说,叶靖是她、叶菁也是她,且正是有了之前的经历,才会出现现在这么一个局面。
至今唯一令叶靖后悔的是,当时园中众人纷杂,也不知那些“翰林共事”、“谋杀朝廷官员”的荒唐言论有没有被哪些有心人听去。
叶靖说完从房中告退,再也没注意到叶煜玮见她致歉拱手时的奇怪神色。
转过拐角,叶靖开始走得很快。偶有庭院当值的仆婢和杂使停下行礼,都只能窥见她逸飞的衣衫。
奔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叶靖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幽冷的清风中,忽有少年人清脆爽朗的声音穿堂而过。
眼前蓦然是一盏火光,那是曾经一个个秉烛达旦的深夜,她正对着泛黄的书页,身旁堆满案几的五经,还有一只握得发旧的软毫笔。
这个场面似乎是一瞬间,也仿佛过了很久,烛光熄灭后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六岁的叶靖骑坐在游街的马匹上,仰头悠悠荡荡。
月白衫、五花马、朱色带。觥筹交错,眼前景色的变幻忽闪。
然后。
太和门下,一卷奏章砸在她的脑门上。膝头的冷气几乎窜到了心窝,迷茫之间,她终于撇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林长渠。
他着一身红袍玉腰带,面色冷淡地站在众臣的前方。
........
....
翌日由姚氏张罗着多带了两个陪身丫鬟。荟春颇有些吃味。她逮着叶靖说这两人面生,便非将其赶了下去。
“既不是家生子,长辈也不曾在府中做事。好一对‘空降兵’!按理说该从粗使仆役做起,太太好心提拔上来,就该不是仗着容貌标致挑的。再者今儿是去姑奶奶家做客,又不是选滕妾....好姑娘你说是也不是?”荟春像只叽喳的小雀儿,叶靖装模作样地听,心思却早不知道跑哪里去。
日光从窗隙透过来,好在天气今日爽朗。
马夫架着车往前缓缓行进。住在内城的多是京朝官,沿着左一扇朱门、右一面墙壁,穿过甬道到了街上。之后再是泥人作坊、膳馆....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赵府。
有仆从递了帖子行事自然方便。来迎门的是赵家现今主母刘氏身边的老人,李妈妈。她端的对叶靖当然是一副欢喜样,只说刘氏在前院会客,让六姑娘稍等。
但不料刚穿过花园房,前头就来了个小丫鬟。
“不好了、不好了....柴房捆的那个放火烧了跑了!”梳双髻的小女孩年纪不大,跑来时还喘吁吁的。
李妈妈怒:“都是些只会干饭的桶呀,这么个人都看不住!我去找管事的,你带人疏散偏房救火,烧着贵物了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听得面色惨白:“李妈妈,下房那么多厢,我怎么跑得急哩!还请给我几个姐姐帮忙。”
这处园子清净,当下竟也没有一个洒扫的仆人。
李妈妈便转头看了荟春,一面露出讨好的笑,只说:“事急从权。还请这位姑娘跟着小珠去去先,老奴在这里谢谢六姑娘宽厚!”
荟春心里把这李妈妈骂了个底朝天,面上还只能妥帖答应。她暗地咬牙,如今只后悔出门前为何要把那两个陪身婢女赶走。
叶靖自然没有异议。荟春既已经承下,她便站在这路口等人回来。
此处无人,稍过须臾东边的厢房就冒起了浓烟,府中顿时喧嚷起来。但叶靖所处位置实在偏僻,进进出出的人声远而不太真切。
她正盯着那粉红的榆叶梅出神,这时....一声钝响入水忽然炸开在庭院的池塘!
叶靖猛地望去,池畔只余下了水面浮悠的一截月白衣衫。
而此刻远在城外的教坊司。
王坤正在与一个穿着蓝袍的年轻男子对话。
这名男子相貌普通,敢说是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一档,然而却是这段日子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年轻男子姓解名斐,乃是锦衣卫中的一名副千户。
王坤:“解千户实在难邀啊,在下这月三番递帖都轮不到!”
解斐只一笑:“王府丞说笑了。”
王坤:“詹事府空闲,会吉只能平日里打鸡玩鹰罢了。”
两人再一阵闲聊。
解斐这边端茶润嗓,心下却道:这小子说他闲散倒是实话,只可惜了王阁老年高德劭,家中却养出这么一个纨绔子弟!
解斐:“说回正题。愚还不知府丞有何要事?”
王坤:“确有一件事要请帮忙。从前听说千户与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有过私交,我正想托情捎信,不知可否给个说和?”
他说完便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王会吉长得满脸横肉,如今笑起来就只剩下两条细缝的眼睛,形象不大美观。
不日前京中传过王阁老孙子打伤叶府大公子的消息,解斐略有耳闻。
他明了两人势同水火,不说跟这叶煜玮只是酒肉朋友,便是能帮,他也不愿淌这趟浑水。
解斐:“这回不是在下不想帮衬一把。实在是我与尚书家的公子真是破天荒也见不了几回。”他连连摇头,“误传,误传!不过会吉兄可试试托人向都察院打探一番。”
王坤这下终于了然。他将这解斐划到不必费心可交的一栏,心中轻蔑许多却脸上不显,只手用筷挟起一块枣泥酥,两口就嚼尽了去。
之后半盏茶的时间一过,解斐便寻了由头离开。
“王公子,我看这人说得也不假,为何不求都察院的大人办事?”他人前脚刚走,屏风后便走出一个穿粉纱的女子。她生来眼睛妩媚勾人,竟是说话也像娇嗔一般。
王坤一伸手抱了个香满怀,笑骂道:“妇人之见!”
的确解斐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叶府千金和林御史的艳情说文,光是编话本的、茶馆说书,这阵子京都皆传得人尽皆知,算作闲人浪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可惜城外之人只窥得一丝半点,却不知道真正波橘云诡的事局正在悄变。
皇帝在选储君。
这事除当日在场的六部尚书和阁老外,其余人是闻不见风声的。不论私下这些肱骨臣子如何考量,至少现在明面上没有人会站队。
毕竟聪明人都明白,且算这储君你选对了,但只要这皇帝在一日,储君就永远是储君。
牡丹园一事之后,王坤气不过。他为报当日之仇,便请打手趁叶煜炜身边护卫不在,将其揍得鼻青脸肿。但不想回府后他祖父王免之得知,却将他一阵臭骂!
王免之:“人头猪脑!你可知你这下将叶府一家推到对边去了?”
王坤被骂得两股战战。
王免之:“但好在今日宫中有那林长渠一番话在前,待我好生布置...这段时日,你就切莫再出去惹是生非。”
怀中软玉浮动,王坤遽然回过神来。他笑得自鸣得意,明白自己恐怕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林长渠不会娶叶府小姐的人了。
——“妇人之见!”
这骂的不止是眼前的女支子,连带的也是方才的解斐,解千户了。
王坤不再多言。他头埋进脂粉香气中几顿揉搓,软声跌起间,不过片刻就一室春光。
再将钟表拨回半个多时辰之前。
彼时叶靖臂弯间抱着一个半大的姑娘,颇有些吃力地拖着身体靠上了岸。两人的衣服皆浸了一池脏水、行走更是沉重。
岸边树下,小姑娘唇色惨白地躺在草地上、身材消瘦,只看一眼便让人不忍。有来仆使递上披肩,叶靖心中恻隐,顾不得衣衫湿缠着自己,接过来只目不斜视地为她裹上全身。
女婢道:“六姑娘心善,哪想她只是一个逃仆。奴婢这便再去拿上一件。”
叶靖:“不用劳烦了。只带我去最近的厢房就是,我换完湿衣正好和表婶相见。”
女婢自然称是。不过当她低头撇见叶靖薄衣贴肤,不得不担忧贵客生寒,于是仍旧加快了脚下带路的步伐。
叶靖在后边不近不远地跟着。她一边走这在廊上,一边想到的却是从前的光景。
前尘如梦。
就在去年暮春,叶靖改任濠州府推官。从京邑至此,很难不说是下放。但她在任职的第二年,由于黄河决堤导致沿河百姓受害,因此庆帝决定下令重修河堤。
黄河改道工程不是一件小事,并且这么一来,濠州就成了一块香饽饽。毕竟工程拨款可以拿、安置百姓也是一笔银饷。从中央到地方,没有一个不眼红。
那时林长渠已然是皇帝跟前的新秀,他手下的张昭从临淄改任了濠州。只令人疑心的是,张昭来了不出一月,叶靖便死在了府邸之中。
“叶仪此人,太过宁折不弯。”叶靖,字仪。她的第一位老师为她取字为仪,是希望她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
君子坦荡荡。
叶靖从前的确做到了,只是没能明白做人过刚易折的道理。
其实她早先与张昭已经有过争执。在官吏贪腐这一事上,她也明白凭借自己的蜉蝣之力无法撼动整棵大树。
叶靖倏然脖颈微凉,记忆中赤血堵塞喉鼻的闷息,让她不由地冒出了冷汗。
还好这时女婢说了一声:“六姑娘,到了。”
叶靖:“...多谢。”
她欠身推开厢门。此间房内或许是不常来人,光线暗弱,只用排珠帘和屏风隔出几个空间。
叶靖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暗光,方提步走动。她绕过一个曲足形的灯架,在竖立的木施上看见了搭放的衣服。
一套月白色的外衫和素色的内裙。
湿冷的内襟并不好脱下,叶靖几乎是贴着肉将其剥下,等到只剩一件小衣时,赤膊接触到冷气,便冻得她一个颤巍。
她拿过干净的擦布吸湿身上的凉意,手指缓缓。
只好笑的是,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叶靖拘谨般地没有往自己的躯体上打量一眼,这或许是从前身为男子的时日太长,她仍旧对现在的身体感到赧然。
荟春往常伺候她沐浴完,叶靖也总是耳红面赤。
她正系上衣带,不想耳边却蓦然传出了一阵稳平的脚步音。来人接近的速度不快,但因为位置很近,不过几息之间就从身后桃木围屏探身出来。
叶靖惊得有些呆住,只来得及抓住下滑的袖摆。但这月白的丝绸太柔,如此一来,她肩头的肌肤便暴露在陌生男子的眼中。
她呆滞地望过去,目光只抓住一双冷漠的眼睛。
此人的五官轮廓锋利,只是表情太过平静,深黯的眼底透出浓重的讥讽。
他说:“下贱的东西。”
叶靖面色不变,微微抿住了嘴唇。她加快动作把外衫严严实实地遮住身体,然后低头,要从旁边绕过。
然而一只有力的指节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叶靖被带得往前一绊,两息之间,又只得生生停在男子的面前、转瞬眼睛靠近了一片墨蓝的四爪飞鱼花纹。
他着一身弹花暗色斗篷,左手佩绣春刀,是再显眼不过的锦衣卫服饰。
叶靖问:“你想要做什么?”
“你?”男子像是不明白,眯起了眼睛。
叶靖:“大人不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她改了先前的称呼。
但哪知....这样的说法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立刻阴鸷起来,双手控住叶靖的肩膀,使劲一下便撕开了她的上衫!
叶靖心跳一滞。不过这次她没等对面的人说话,而是抬高胳膊、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疯了吗?”她问。
男二,锦衣卫指挥使,顾缙锡。
一个面冷心狠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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