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雨》风中作客

2、偶遇

　　　　隔天早上，我一早，就坐s1号线来到F市机场。
　　F市很普通，但人比北上广深要少很多，因此地铁中的人流甚至于有些少。可以给我赶飞机造成阻碍的人并不算多。在经过一班不是很挤的地铁班次后，我顺利到达了机场。
　　这次计划在C市转机，同时也可以腾出时间来规划一下去峨眉山的行程路途以及各种花销。
　　安检很顺利，因为我只带了几件衣服和充电线，甚至除了电脑和手机外再没带什么电子产品。
　　候机厅里，我点了一杯咖啡，悠闲地玩着手机。之前我的父母一直很反对我做这一行，直到我给他们看了一下我这几年的稿费单子，他们才做罢。
　　某些家长的眼中，什么什么都得以赚钱为前提。他们说什么小孩子不需要梦想，简直是赤裸裸的扯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歇后语估计早被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杯咖啡要42元，这价格够我去某德基吃一大顿鸡块，再喝几杯可乐。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当这咖啡是金子做的罢。机场的生意人向来是十分宰人的。他们也自然赚得是盆满钵丰。这种现象跟外面铺天盖地的宣传完全不一致。
　　F市机场不大，几个出入口，几条航班线，电子显示屏很大，但航班不多。
　　不一会儿我便听到我的航班报站声，我顿时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所幸这几年的粗茶淡饭没使我的体重增加多少，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十八寸的行李箱，并不需要托运。这也省了一笔钱，代价是自己的手也会酸痛点。我远远看去，这趟航班已有不少人在排队了，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回乡的大学生，当然F市这个地方同样有不少像我们一样留在此地发展的人。这座城市不南不北，不高不深，内卷之风还没有吹到此地。故在此工作相比于北上广深要好许多。但这城市也有缺点，便是一切太安静了，如一潭不起波澜的湖水。
　　正说话间，我上了飞机。因为买的是一等座，所以我属于优先登机范畴。一进客舱，空姐满脸笑容的迎接我上机。其实这类中长程机票买一等座也不算亏，贵一二百元软妹币，却不似后排的联排客舱那样拥挤不堪，可以享受一个舒适的空中旅行。
　　这里的座位比后方宽了许多，四人联排。与我之前坐过的私人飞机有些像。
　　不过不一会儿，我旁边就坐着了一Dj模样的女生。她的纹身从后脖颈一直到手腕，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我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切，肯定会昏厥过去。天知道这个姑娘为了这些图案挨了多少万针。
　　不过也不奇怪，看她边坐上座位手中的手机还在直播的样子大概就知道，她们这样的网红一般是很让人捉摸不透的。
　　现在的社会浮躁如此，亚文化在我国井喷式的发展，在沿海地区和大后方，也就是我本次行程的终点锦城，显得尤为火热。虽然没有排斥的想法，但我至今是很难接受这种非主流。
　　只见她自拍杆上架着一个全新的水果机，不时地从前置摄像头里，和她那在镜头那边的“家人们”打着招呼。声音大到几乎盖过了其他路过去二等舱的旅客的喧哗。榜一大哥一个火箭接着一个火箭地刷着。我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载上耳塞，播放着旧的欧式交响乐。我曾经在某狗血软件上刷到过许多由某些好事者写的颠倒黒白的长文和随之而来的关于拘捕造谣者的法律通告。可是毕竟现在这种人，在那些夜场一类的地方出没的特别多。
　　“姑娘，请你声音小些，谢谢。”我转头对她说道，因为已经有很多旅客在怒视着她了。
　　她把转头向了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匆匆打完招呼后，便下播了。我看了看表，猜并不是因为其良心发现，而是因为飞机快要起飞了。
　　飞机离地，我顺手拿起小说读了起来。我旁边这个姑娘看着我手里的小说，有些入神。其实这是一本我自己写的书，因为在版面上收到的回应不错，所以公费出了些单行本，目前还没有正式出版。
　　她看着我的机票愣了愣神，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你认识金大中先生吗？就是那个特约作家。”
　　“我……怎么，”我下意以地问了一句，暂停音乐，将耳机缓慢摘下。
　　“我是他的粉丝，我想问下，你手里的是他的新书吗？”那个女生继续追问，我扶了一下眼镜：“是啊，这只是即将发行的预印本，想看吗？”
　　毕意我好像也并不是个知名作家，即使我的作品连载点击量在杂志上已超过八千万人次，但现在为止我的收入也并不可观。
　　“你的语气怎么这么平淡，难道……”那个女网红好像也猜出七八分。“对。是我没错。”其实她从我的机票上的简拼也不难看出。
　　她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激动，但是很快又像是她自己硬生生压了下去。“对不起金先生，我太激动了，刚才……”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笑了笑，将手中的新书递给了她，反正过几天此书便会出版，给她看看也没事儿。她伸出满是黑白花纹的手接了过去，聚精会神地读着。我也不管这样的好坏，先扭头观赏着这飞机窗外的景色。
　　不一会儿，那女生就凑了过来，我从很远就可以闻到她身上浓厚的化妆品味儿，那味儿浓的令我有些不适。
　　“金大中先生，可以和我聊聊天吗？”她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十分保守的人，于是便答应了。
　　聊了几句以后，我有些惊讶的发现，她跟刚才直播时那副万分激动的大妈式模样完全不同。在这个就连别人做梦也在与快餐文化谈古论今的时代，这样的人确实也少见。
　　她叫黄雪幽，是一名快要退休的女DJ，常年活跃于全国各大地下音乐台。“我不是个坏人。”她如是说道，但在我们的思维领域中，许多人对于这样一副形象并不是赞同，而是当作典型的反面教材。这种客观事实无论再怎么辩驳，中华大地还是有相当的地方不会接受这样的文化。
　　“你是思明大学毕业的？那你为啥去当了dj...”但她好像早已预料到我的惊讶。“是啊，我只是不想一辈子沉沦在上班族的人海之中。”她一脸认真的说。
　　说来挺有意思的，知道她的身份后我并没有太大惊讶，之前在某软件上好像刷到过眼前这个DJ，据短视频说，她一次出场的门票钱便是许多打工人半个月的工资。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打工人蹦没了自己的存款。想到这儿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像你们这样的网红，生活后该很惬意吧。说通俗一些，我出一本书拿到的酬劳，你出几场演出便挣来了。”我笑着问道。她看了看我刷到的，确实是她的账号。据她自己说，她是一个月入七位数的女网红。所以从来不愁资金问题。甚至于她说可以为我的出书赞助，我婉言谢绝了。大抵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是不知其中难处的。
　　“其实啊，我更羡慕的是你，能拥有这么一份怡然自得的心境，那些优美的词句在我手里一句都出不来，可到了你的手里却成了一条细水长流的小溪。”她又对我说道。而她的眼神中，没都些在市井里活久了的人的浮躁，尖刻与异样，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乏和一种真正的羡慕之情。
　　可我还是有些忌惮，毕竟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与她的职业，穿着以及身上的纹身完全不搭。更何况在我们的谈话之中，她提到她本科是心理学。这使我更加疑惑，她所用的话术与眼神交流的真实性。
　　飞机到平流层时，我渐渐的转向保守起来，不再多说话。她也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也渐渐地不说话了。谨慎的像一只小野猫，但着实令人难辩真假。她小心地翻阅着我的书，就像里一个刚上学的孩子，捧着新发的书一般。
　　一眨眼到了用餐时间，因为前舱可以单点，所以我要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望着客窗外耀眼无比的太阳和如同大海般滚滚向后的云层。顿时一股倦感袭来。
　　不一会儿牛排端了上来。我不经意间瞟到邻座，她点的也是牛排。一点一点切下，蘸着黑椒汁一起，但两眼睛没有离开过我那本书。
　　说来也怪，这本书我没花太大精力写，不是现在很多女生喜欢读的原耽或者什么类型的小说，而是最质朴的，纯真年代里的爱情故事。究竟是什么这么吸引着她呢？
　　我埋头认真吃着，不会儿吃完，便将盘子推到桌子前，准备闭眼小睡一会儿。毕竟飞机上这个湿度，是很容易睡上一觉的。
　　但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一阵不自在，感觉有人正叮着我看。我们呢望去，那个女DJ正在悄悄擦着眼泪。泪水滴落在我的那本书上，她慌忙用手掌擦拭着。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没说。可这样的情况太家懂的都懂。我也记得之前新闻上出过多少档子狗血事儿。当然我并没有对眼前的这位黄姑娘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她带着一双哭花了妆的眼睛，把书还给了我。
　　“对不起，金先生，我......“她话才说到一半，已说的不太清晰了，只剩下一堆呜咽声。
　　我叫来了乘务员，给她拿了一些纸巾。“姑娘，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有一点还是想说，你现在的职业收入，已经比许多同龄人的条件都要好。即使这个行业女生会很早的退休，以你现在的收入水平，即便过几年退休，也够你快活一辈子的了。跟他人相比，比方我吧，我现在也快奔三了，有时候还要因为稿费问题为自己的生计发愁。所以这人生还得向前看。”我用一些不太标准的活术劝道。
　　“我其实今天，想说很多，可是……还是算了吧，”黄雪幽低着头，肿着眼眶。我不经意的发现，她的眼窝上有很深的黑眼圈。
　　“刚才，是因为你小说里的一个感人的桥段，我想起了自己。”黄雪幽昂起头，情绪似乎稳定了些。
　　“哦，如果的觉得它好的话，这本书出书那天，我可以送你一本。只要告诉我过几天你在哪个城市演出就好。”我说道。
　　她从这句话，也听出了保持距离感，她明白似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也许她真的想说什么？但是这个化装舞会一样的世界，我也不敢保证什么是真的。
　　空气在飞机下降时安静的出奇，我在这声音中听到了一阵不规律的呼吸声，长期八五七的人，很容易患上这种病。我一转头，果然，黄雪幽姑娘是以四十五度角斜躺在座位上。双眼睁的老大。
　　说来惭愧，我本科学习是临床医学，所以我才对这个情况比较熟悉。见飞机离C市越来越近，而这个姑娘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乘务员！”我大声叫道，再不想办法的话，这个姑娘心脏骤停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