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戏文合集》内和

9、大和守安定

　　○大寒
　　○这是大和守安定收集的第「捌贰零伍」片雪花。

　　“我是仅独属于你的刀。”

　　审神者她讨厌冬天，却对亮晶晶的雪花情有独钟。这是我作为人类显现的第二年，也是与审神者相识的第二个冬天。只不过，今天的冬天有些不同，凛冽的寒风潇潇刺骨，万叶樱干枯的枝干被白雪覆盖，也就是在这个孤寂的严冬，我向审神者提出了修行。

　　我一直不理解加州清光为何对现在的主君如此忠诚，我曾一次次地询问他怎能遗忘新选组的大家，又揪扯他衣领逼问他怎能放下冲田君。冲田君是我的信仰，也是我大和守安定存活的理由。而审神者…我只能对她保持尊重。她只是审神者罢了，我心中唯一的主也只有冲田君。

　　最终还是加入了新选组，成了冲田君队下的一员。我时常会盯着冲田君腰间的「我」发愣，那个时候的「我」…绝对不会想到我能拥有人身，也绝对不敢相信能作为队员追随在冲田君的身后。…我参加了那场变革，那场夜夜在睡梦中纠缠我的梦魇。

　　“我们是新选组，对此屋例行检查，一切反抗者——杀无赦。”

　　长州土佐的藩士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转瞬即逝间刀剑打斗厮杀声回荡在整个屋内。毫不惧怕地挥刀作战，步步紧随冲田君，期盼…改变一切。啊不行不行不行，这种念头绝对不能出现在脑海当中，要是改变了历史，就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我，更不会有本丸的大家，还有那位不怎么靠谱的…审神者。

　　发呆之时不料挨上一刀，吃痛地啐骂，重新将注意力集中于目前的局势，昏黑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失去视觉带来极大的麻烦。人有五觉，分别为听、视、闻、味、触，当失去一觉时，其余四觉会变得异常灵敏，正如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绝对会为你打开一扇窗。那么，借助这一缺点，将头上的绑带遮掩双眸，这下彻底失去了视觉，只需借助听觉便可判断敌人的方位。

　　斜后方发出蹑手蹑脚的步伐，光是想象也能知晓后方人龇牙咧嘴、偷偷摸摸的鬼样，愚昧的敌人哟，我将你斩杀以护新选组之名。浅葱羽织因飞快的动作而飘逸，利索的动作致使敌人发出惨叫，作呕的血似乎溅在我的羽织之上，慌乱地擦拭臂膀的「誠」字，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刀。

　　“这一刀，作为你侮辱新选组的惩罚！”

　　无暇再顾及一楼，刚解开遮掩眼眸的绑带就直面迎来一击，好在反应迅速，仰身躲避的同时再踹上一脚，单脚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化险为夷扑腾跪地，横扫一刃砍断敌军的腿，抬头大喊冲田君的名字，男人配合默契地将刀刺进敌人的心脏。黑血布满敌人的衣襟，就连清光的刀刃上也沾满肮脏之液。

　　心里不由得嘲笑。哼哼哼，没想到吧加州清光，我也来到了池田屋支援冲田君，况且我还能和冲田君交谈，你羡不羡慕？你肯定嫉妒得要死了吧，哈哈。…不过，你也经历了痛苦吧。

　　脑海里只剩下来「杀」。消除一切侮辱新选组的人，保护新选组的名义，追随冲田君的脚步，将真正的武士精神坚持到底。刀剑的时代快要终结又能怎样？热兵器的时代就让它来临吧！就算是截然不同的种类又如何，它们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主杀敌!

　　“呵哈哈哈…”我像是魔怔了一般，机械状地挥动臂膀，任由鲜血洒在我的脸庞，挤眼弯眉恐吓敌人，发出瘆人的笑声，“去死吧…去死吧。哦啦哦啦哦啦——!!”

　　见冲田君飞奔二楼，心中大喊不妙，紧追其后欲图保护吾主，脚下却如灌铅一般沉重。我想抬起右腿，它却不听使唤，我想劝阻冲田君，却迟迟张不开口。我似乎耳鸣，强烈的电磁波震得大脑发白，明明是在夏夜，却冷得发抖，扑腾倒地滚扭不起，直到——意识昏厥。

　　……我还是没能改变历史。那一夜，冲田君受了重伤，清光也…断了刀尖。

　　我逐渐变得颓废不堪，正如新选组的势力一般渐渐衰弱。冲田君的肺病也越来越重，到了不得不卧床修养的地步。我整日伴随在冲田君身边，我知道我已无法改变什么了，至少…允许我陪伴到底。

　　终有一天，冲田君厌倦了。他撑起身子，甩开我搀扶他的手，蠕动发白的唇，“我说，你小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要把我当成…咳咳、你不去做该做之事的理由…。”

　　他说他会困扰。我有些想哭，明明是受伤都不会轻易喊疼的人，却在这时眼泪花花。不停地用手背摩擦眼角，磨蹭得通红，上下抽泣不成声，完全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在原主的面前。

　　是啊…这样一直沉迷于过去有什么意义。这样不论是对审神者，还是对冲田君都没有好处。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触动，只是用那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抽噎的我。我有些想念审神者了。要是她的话，肯定会慌乱地安慰我吧，说不定还会将我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我的名字。

　　所以…我告别了冲田君，再次踏上了旅程。没有目的的旅行满是无趣，热闹的街市仍无法拂去我心中的落寞。站在石岩边向山下眺望，京都城一览无遗。这段时代短暂的属于了我，现在我将把它归还。

　　就在春梅快要盛开之时，京都城鹅毛细雪纷飞，踮脚伸手接下几片雪花，看着它因手心里的温度融化。现在的本丸还下着雪吗？审、审神者还在因冬日而闷闷不乐吗？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回去的那一天，本丸下着比京都城还要大的雪，却给予我从未体验过得温暖。片片细雪落在小姑娘的睫毛，我对她笑了笑，呼哈白气回答她。

　　“主君，我回来了…作为、独属于你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