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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Chapter 136 ...

  •   朝原琉璃第一个想法是还好录音室没别人。

      第二个想法是坏了录音室没别人。

      最开始的惊吓过去后,她的脑子全速运转起来,思考长濑智也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是杰尼斯的高层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为了和朝原家攀上关系,于是主动把事务所的漂亮男孩送过来讨她欢心?正好前阵子《Friday》的街头吻2shot炒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Let me cry又主动发来邀请希望Tokio能够担任巡演的opening guest,索性就在组合里找了个符合她取向的浓眉大眼挂美少年。

      艺能界向来不乏枕营业的传统,杰尼斯也不例外,以前还曾经爆出过玛丽喜多川和好友们聚会时叫来男偶像作陪的八卦,但朝原琉璃细想之后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别说事务所话事人喜多川姐弟在圈内经营多年人脉不知凡几,光是未来社长藤岛景子名字里那个藤岛就足够叫人高看一眼了。

      几十年前,玛丽喜多川在东京开设俱乐部时结识了知名作家藤岛泰辅,汲汲经营多年终于情妇转正,成了藤岛的第二任妻子。藤岛泰辅出身不凡,是现任天皇在学习院大学就读时的同班同学,关系亲密,他本人与大文豪三岛由纪夫也往来颇多,杰尼斯创立之初不仅为小舅子提供了资金支持,还为其介绍了许多媒体界、政商界的人脉。这么多年来杰尼斯能够牢牢把控住男子偶像这一块蛋糕,藤岛家族的助力可谓居功甚伟。

      既然都有了藤岛家的人脉,那无论是玛丽喜多川还是喜多川扩,想要和朝原家搭上线至少不会是什么难事,委实没必要从她这个叛逆反骨的孙辈处入手。

      但假如不是为了这个,那又是为了什么,到底是谁让他来的,为什么要让他说出这种不啻自荐枕席的话?

      长濑智也还不清楚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朝原琉璃的心念已经流转过千百回,他只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和神态都变得冷淡锐利,不复一贯的平和。她示意他过去沙发上坐,接着丢给他一张毯子。

      “?”长濑智也巴巴地望着她,一张脸写满不解。

      “录音室的空调遥控器坏了,只能开默认的17度,别吹出关节炎,”朝原琉璃如是说,转动椅子朝向这个16岁的少年,她也是今天才发现他虽然年纪小,但脸蛋和身形其实都已经在慢慢长开了,这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青涩气质也许正对某些人胃口,“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倏地注意到她穿着长袖长裤,把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他突然就说不出刚才那些话了。

      见他支吾不言,她只能开口敦促:“长濑君,你知道我很忙,Tokio也很忙,对吗?”

      “抱歉Serai桑,我、我……我是想让您碰碰我!”

      硬起胃脘里的肌肉,长濑智也嗫嚅着嘴,在朝原琉璃耐心耗尽前重新说明了今天的真实来意。分明是在冷气极盛的空调房里,他却忍不住开始冒汗了,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耳朵、脖子就全都涌起了水淋淋的红潮。

      朝原琉璃:……

      她是否应该直说我不喜欢未成年,十个里有九个都很情绪化,而且还会给她招来一堆麻烦。

      “长濑君,我能否将你这句话理解为,”朝原琉璃深吸一口气,然后盯住长濑智也混杂了不安与迫切的脸,“你喜欢我,至少对我心存好感,因此渴望能和我有不局限于普通前后辈关系的肢体接触?”

      美少年急急点头,嘴唇颤抖,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长濑智也的反应让朝原琉璃更加不解了,先不提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无论是对歌手前辈的崇敬抑或是对异性的爱慕),再莽撞的人也不会在表白之前就直接说出想被触摸被拥抱,这又不是成人影片,无需铺垫直奔主题即可。她那个难得大胆一回做了stalker的演员前男友,也不过就是在蹲守到她之后顺势说了些形同表白的话,而且也不是这么一副好像有猛兽追在屁股后面的焦躁惊慌模样。

      难道真的是被事务所逼着来的,而本人其实不愿意?

      虽然被迫枕营业的确很可怜——这种话她自己说不大合适,显得太自以为是了——但如果对象不是大腹便便的秃头社长,而是年轻美丽的女歌手,应该也不算很难接受吧?指不定还有一堆人想争着抢着来。

      有古怪。

      朝原琉璃让长濑智也先待在这里,自己则起身出了录音室,没一会儿端着两杯喝的回来了,找staff要了个“录音中”的牌子挂在外面的把手上。

      “可口可乐,加了冰块,喝吧,”她关上门,把其中一杯放到他面前,“还是说长濑君不喜欢可乐?”

      “我喝可乐!谢谢Serai桑!”有谁会不喜欢可口可乐?而且他哪里还敢让她再去帮自己接饮料,太不像话了!

      “行,你喝点水,这间录音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放心说,我不会说出去,城岛桑也好、你们的经纪人也好,都不会说的。”

      城岛茂就是Tokio的队长兼吉他手,也是队内最年长的成员,入社早,不仅是leader,还负责教授过成员演奏乐器,在组合内部既像爸爸又像妈妈,深受众人信赖,遇到问题大家都习惯先去和他说。

      冰爽的碳酸饮料和偶像的话语给予了长濑智也一些慰藉,内心里勉强平复下来,他回想起那双熟悉的干枯的手、熟识的jr们或闪躲逃避或反过来质疑他的愤怒眼神,仿佛有千斤重的垒土压在他肩颈上,每日每夜都难以松快。

      “我想……我是喜欢Serai桑的。”他缄默片刻,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视野中是搭在自己腿上的薄毯,他记得刚才还裹在她身上,她头戴耳机、手拿铅笔和乐谱,他得到许可推门进来时她正在敲击键盘与合成器,进行一些录音编曲工作。

      Serai桑投入在自身专业领域中的样子很迷人,非常迷人,这一点早在他近距离观看过Let me cry上音番的表现时就知道了。没有人会不爱上舞台中央的Serai,她饱含深情的歌声、游刃有余的台风、聚光灯下闪亮亮的发丝,还有那副轻易就能蛊惑煽动人的姿态,无一不让他倾倒向往,喜欢上Serai就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

      那么,如果是被我喜欢的人触碰,我一定不会感到奇怪和不适吧?

      他这样想着,积蓄起勇气在横滨的巡演结束后主动去找了朝原琉璃,用想要拜师学艺的由头换取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

      也确如所想,Serai桑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这一点长濑智也在数月前和队友向她提起想要合作时也很清楚了——听了他的告白,没有大声嗤笑没有断然回绝,只是耐心等待下文。

      “因此、因此……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是不是被喜欢的人抚摸,我或许……就、就能够接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去看她的脸色,而那张美丽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冰霜。

      是我说错话、惹Serai桑不高兴了吗?她一定是觉得我太莫名其妙,就像那些jr朋友们一样……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而我偏偏要找到个答案,果然是我有问题……是我错了……

      “长濑智也君,我能否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事?”歌手桑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却并不是指责和叱骂的口气,他愣愣地看着她,倏忽之间全身血液沸腾翻涌。自己俨然成了一个刚刚爬上岸的落水者,费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了,却在热量流失、瑟缩发抖的同时被太阳温柔地包覆。

      但太阳并未催促他开口,他想了又想,决心将那天晚上的事全部说出来。

      “是Johnny桑,在事务所的排练结束后,我被Johnny桑的秘书叫去了一间办公室……Johnny桑询问了Tokio最近的活动安排,还有我觉得怎么样,我一一回答后夸我干得很不错……然后他说,说努力上进的孩子值得奖励,就让我坐到他身边去……Johnny桑拥抱了我,吻了我的脸,还……”

      长濑智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朝原琉璃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却不得不为他接续后文:“抚摸了你的大腿,是吗?”

      “是的。”

      “只是这些吗,Johnny桑有没有更……”

      她一时语塞,想找出不那么直白的词汇降低对当事人的二次伤害,但又觉得暧昧回避的言辞才是加害者的武器,有了语言上的余地就有了粉饰美化的空间,最后大家都不会把这样的事当回事了。

      长濑智也摇摇头:“我感觉很不对劲,很难受,好像着了魔一般,对Johnny桑大喊请不要这样,然后就跑出去了,但是我……我……我很害怕,不敢对哥哥们说这件事……我后来又去问了几个jr朋友有没有被Johnny桑这样奖励过,要么不愿意理我,要么说没有,要么就……”

      “要么就回答你这是奖励,是被Johnny桑喜爱的表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长濑智也睁圆眼睛,没想到Serai桑竟然能把jr们的回答猜得分毫不差。

      看他这个反应,朝原琉璃就知道自己说准了,也完全明白了长濑智也为何而来,她确实有些后悔,这件事她不该知道,知道了也没办法插手去管,但到底还是作为普通人的良知占了上风,对眼前这个因为信赖喜欢自己才敢说出那份可怕经历的男孩子唯余悲悯和怜惜。曾经在年末音番上第一次遇见Tokio时,她还在好奇这些露肚脐短上衣超短裤的造型是否有些过火,连女偶像现在都不大会这么穿了,如今再想,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朝原琉璃艰难地开了口,喉头就像一口气唱了八个小时那样艰涩疼痛,但却不得不说:“你做得很对,长濑君,一旦感觉到不舒服,那就是你的本能在保护你,先远离那些让你难受的人事物。喜欢和爱是有欺骗性的,会在不经意间就造成伤害,所以……即便是Johnny桑说喜欢你、要奖励你,你也不要沉默忍受。”

      “是Johnny桑错了……吗?”长濑智也迟疑地问道,事到如今再回忆起来他依旧羞愤惊惧不已,“Serai桑,那不是真正的喜欢,对吗?”

      朝原琉璃语气坚定:“对。”

      压在心口的巨石顷刻碎散,但他却要流泪了。他弯下腰,把脸埋进那张毯子里,咸湿的泪水裹挟着种种难言的情绪一同渗入织物纹理中,头顶上忽然多了一只陌生的手,正在轻轻捋着他的发旋。

      他知道那只手属于谁,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听着他哭。

      这之后的对话长濑智也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还记得最后离开时他顶着哭得鼻头红红、眼睛肿胀、泪痕未干的一张脸说,Serai桑,我真的很喜欢您,我的喜欢一定是真的。

      糗死了,一点都不帅气,怎么比得过和她一起见报的竹野内桑?

      “谢谢长濑君,但……”

      “阿智。”

      “嗯?”

      “Serai桑可以像哥哥们和staff那样叫我阿智。”他吸吸鼻子,说。

      他最后哭到眼睛都睁不怎么开了,所以也没看清Serai桑是个什么反应,但直觉告诉自己她应该是在笑。

      “好的,阿智,”她或许是在把他当小孩哄,长濑智也想,否则不会这么顺畅地改口,“但在向我表达你真正的喜欢之前,你最好学会分辨那些投向你的、喜欢和爱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Chapter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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