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Chapter 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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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司讨厌医院。
他站在北青山这家齿科医院门口犹疑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踏入。
一来是这个断断续续的牙疼已经摧折他好久了，上一轮巡演刚过半，左边的牙齿就隐约有些疼痛感了。起初还能无视，渐渐的，发作频率变高，痛觉也越发清晰强烈，在去美国录音和拍摄期间发展到了巅峰，他已经不能靠止痛药压制了，原本计划回国就去问诊，但落地东京后疼痛感却都倏忽消失了。他有些错愕，以为是牙疼放过了自己，本身又是个讳疾忌医的性子，再加上乐队新专辑发布在即，主题巡演也得多准备，便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直到近来又突然发作，已经影响到了工作状态，这下不看是真的不行了。
二来琉璃给了自己医生名片，以她那个思虑周全妥当的性格，说不定那天晚上回去就给医生打了电话通过气，他要是不去看的话就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还会显得回避问诊这件事非常奇怪。
工作日的上午，医院里人不算多，甚至可以用稀疏来形容。开在港区，装潢又气派，一看就是要价不菲的私立医院，考虑到性价比，很多人可能不会来这边看牙。
挂号后遵循指引，橘司在诊疗室外等候叫号，医生打开他的嘴大致看了一下，确认是长智齿没错，但能不能拔、怎么拔还得先拍个牙片看看，于是开了单子，告知他交完费后在地下一层去拍片。
橘司哦了一声，果然是长智齿了，小时候听老师说人的生理、心理发育成熟后，象征“智慧到来”的那颗牙就会冒头，一般在20岁前后，不知不觉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
还有两个月他就23岁了，会收到些什么样的礼物？
如果可以——橘司起身出了诊疗室，心里还想着朝原琉璃那天分别前对他说过的话——能摆脱如今这份混乱的心情就最好了。
在洛杉矶录完音的那天晚上，他和佐佐木侑介、城岛夕月去了离酒店五个街区外的一家酒吧，三个人来了一场男士only的哭团内部会议。
他们早就不是那种需要铺垫太多才能开口的关系了，喝下两杯龙舌兰后，橘司听见队长的声音：“阿司，你答应过我不会越界的。”
很难说这不是一场关于他的批斗大会，可能节奏组事先通过气，要尽力克制，不要把场面变成2v1，但橘司还是品出来了佐佐木侑介语气里的不满。
“我知道，我也没有违背承诺，不是吗？”他抓了一把头发，把额前的黑色发丝捋到头顶，露出一整张正在微笑的脸，“我什么都没有说。”
佐佐木侑介板起脸，眉头深锁：“别装傻了，阿司，你真的以为只要没有说出那些话她就发现不了吗？”
“一旦遇到和私生活相关的事，你就会对琉璃亮出尖刺，”城岛夕月说，“你的理智快要压制不住你的嫉妒心了。”
橘司猛地语塞，气恼的情绪浮涌上来，却没法反驳。他确实有这个倾向，这一点自己也很清楚，比几月前更过激的念头就像牙疼一样缠着他不放，时不时冒头，而一出现就试图摧毁他的理智。
《Prayer》的宣传活动开始前，弦乐组曾有过一次谈话。
佐佐木侑介没有点破吉他手的心意，只是向他要了一个保证，在大家的心都还在一处之前，不要越界，更不要试图越界。
但人的心要是也能像水龙头那么开关自如就好了，只要拧紧了，水管的水就一滴都不会流出。乐队结成越久，彼此了解越深，橘司就越难压制自己的情绪。
嫉妒会令人面目丑陋，他厌恶暗戳戳试探朝原琉璃的自己，却也总是渴望激起她的怒火，看见她冲他发脾气的样子。对，不是一直笑眯眯的朝原琉璃，也不是保持着舞台上凛冽孤高“神设”的Serai，是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本来面目的琉璃，他想要看见那样的她，一定比现在还要生动百倍千倍。
这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和举动落在队友眼中就成了违背承诺的表现，但队长说得也没错，这何尝不是一种越界？
“要是……她真的能觉察到就好了。”沉默了一会儿，橘司说，顺带拿起菜单问酒保加了两杯烈酒。
另两人也都沉默了，像是在思索主唱在这方面表现出来的天然究竟是好是坏。对整个Let me cry而言自然是好事，但这又未尝不是在默许吉他手得寸进尺，说破与否都很难办。
城岛夕月忽然开口：“那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对她？”
“夕月呢？”橘司反问。
“我喜欢琉璃，也很爱她，”有那么一瞬间，弦乐组感觉到了鼓手身上骤然柔软下去的某个部分，“从她这里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得到了许许多多的幸福时刻，为此我希望她能永远自由、永远快乐，就算不能再一起做乐队。”
“你……”佐佐木侑介迟疑地看向城岛夕月，对他的这份心意倍感惊诧。
当事人却不以为意，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方才抛出了多么爆炸性的消息：“对我而言，琉璃是很珍贵的存在，我对她的喜欢与爱不局限于友情、亲情、爱情或是任何一种狭隘的感情，我想要看见她的笑容，就是这样。”
“还真是……很了不起的爱。”说这话时，橘司脸上浮起了讥讽的笑意，staff和Laughter都觉得鼓手是个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单线思维，但真正的聪明人从来不会轻易让人把他看透。
而且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也不过就是心里门清琉璃绝不会背叛自己提出的规则，没有任何一分可能，才会装出天然无害的模样老老实实待在Let me cry。他当然也清楚，只是就是不甘心，也不愿意死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朝原琉璃，”佐佐木侑介说，“我不需要再确认你的心意，阿司，我只想你弄明白一件事，如果你当真决定捅破那层窗户纸，你认为琉璃还会留在Let me cry吗？”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为她会为了维持乐队的稳定就把你开除吗？”
太阳穴旁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橘司握紧酒杯，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佐佐木侑介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们这位主唱，出身高贵，对自我有着极高的要求，宁肯勉强自己也要照顾周围人的感受，如此善良、道德水平又高得可怕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得知了队友对己身的爱慕就将对方踢出乐队？”
“她只会觉得自己成了lmc的矛盾中心，”城岛夕月叹了口气，点上一根烟，“以退出来解决这一切问题。”
“要是走到那一步，这个乐队也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了。阿司、夕月还有我，我们都清楚是什么把我们聚集在了一起，Let me cry可以没有Yusuke、没有Yuki、没有Tsukasa，但唯独不能没有Serai。”
“……是。”橘司也认同。
“如果lmc散了，也许就再也没有靠近她的机会了，她是个温柔的人，却也不乏冷酷的一面，否则不会一丁点挽留都不做就同意和竹野内桑分手。离开共事队友这层关系，我们还有多大的几率可以再接触到她？”
说到这儿，就连佐佐木侑介也忍不住感到怅然，没有再多说话的力气了。三个人本来坐在调酒师的吧台前，现在齐齐陷入缄默，一个劲儿地吸烟喝闷酒，也不知是和自己还是和谁较劲儿，喝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凶，大有不醉死过去不罢休的架势。
咬碎一颗冰块，佐佐木侑介在浮泛的醉意中暗暗唾骂自己还真是鸡贼，也实在无耻。话说了一堆又一堆，他无非是想要拿彻底失去朝原琉璃的可能恐吓橘司，不要打破乐队现在的平衡，连一丁点会导致那种后果的可能性他都要及时扼杀掉。他们四个人总算走到这里了，摆在Let me cry眼前的毫无疑问是一条开阔明朗的坦途，轻易放弃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他需要琉璃，也需要Let me cry，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城岛夕月想要守护的是同一样东西。
佐佐木侑介在吉他手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悄然问阿司可以做到的吧。某种更具压迫性的力量与此同时落了下来，死死扼住自己后颈心，而橘司知道那是什么。
便也浮起笑容，从紧咬的齿列间挤出他的保证：“是，我不会的……放心好了，队长。”
嘶——
智齿又开始痛了，尖锐的、一抽一抽的神经痛，连带着整个左半边脸都无法自如控制，把他从记忆中强制剥离。橘司想要给自己来上一拳，能打晕最好，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拔掉就好了，对，只要今天拔掉了就不会再痛了。
他抬头寻找缴费处的指引，在一楼大厅进门右手边。正要下楼梯，他蓦地瞥见一张眼熟的侧脸。
“琉……”
剩下一个音还含在喉咙口，没来得及发出，那张脸就从他面前擦过向楼上走去了，鼻尖还残留有对方发丝的香气。橘司下意识迈开腿跟了上去，全然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上了两层楼在一个拐角迟疑了片刻会不会被发现后，他就跟丢了那个身影。
在走廊里左看右看，也没能发现琉璃的踪迹，他狐疑地皱起眉，是她也来医院做定期牙齿检查了吗，可前一天排练时没听见她说。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橘司如遭雷击，猛地回过身去，看见一张冶艳的、慵懒的、疑惑的脸。
也是一张和朝原琉璃有些许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Chapter 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