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妖后》夏红船

2、第2章

　　姚江望着婉玲的眼眸，原本清冷的脸上浮出一抹温柔浅笑，“婉玲，你可知，你的心事都写在眼睛里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只要看一眼，便能知你心中所思所愿。你的心事，是瞒不过我的。”

　　这个答案出乎婉玲的意料，婉玲心中震撼，好半晌才轻唤出一声——

　　“姚江……”

　　姚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回了一声——

　　“我在，一直都在。”

　　一旁的姚盟主见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心中大为恼火。

　　姚盟主道：“婉玲，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我二弟从小就是我们家族中最有天赋的一个，也是最努力的一个。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继你之后的又一个十段天师。可现在你看看，他都被你迷惑成什么样了！什么家族颜面，什么天下正道，他统统都不要了。他现在，只要你！”

　　婉玲望着姚江，终又垂下眸子，“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对不起，我……”

　　姚江道：“你不用说。我知道，全都知道。”

　　婉玲惊讶地抬头望他，“你知道？你什么时候……”

　　“我很早便知道了。”

　　“你明知我心里……心里……那你为何还要……”

　　“为你，我愿意。哪怕……哪怕……”

　　“姚江，你何必如此，你真傻！”婉玲眼眶微红。

　　“不管天下人怎样看你。但在我姚江眼里，你婉玲才是真正心怀天下苍生、守护人间正道的侠士！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

　　“姚江……”

　　婉玲再一次被姚江感动了。

　　如今她已是人人喊打的叛徒，天下人都避之不及。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一个姚江，愿意相信她，支持她，愿意和她站到一起。

　　姚盟主怒气冲冲的声音又传来，“婉玲，今日你只要把第五妖城天野城和城中那三十余万只妖怪交出来，天师盟便可既往不咎，只当你是年经气盛，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往后，你照样是我捉妖族的十段天师，是天下所有天师的楷模。”

　　姚盟主又望向姚江，“二弟，你只要肯认个错，我便撤回你身上的困身术。你不是一直喜欢婉玲、想要娶她吗？原本你们的婚礼就定在三个月后，只要你肯认错，婉玲肯交回天野城和城中的妖怪，你们的婚礼就能照常举行。”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但闻姚敏道：“二哥，你就听大哥的话，快些认个错吧。”

　　姚江望着姚敏，眼神柔和了许多，“三妹，做错了事才需要认错，二哥没有做错任何事。”

　　听闻此言，姚敏先是一惊，而后便气愤地瞪向婉玲，心想：大哥说得果然没有错，婉玲她就是个妖女，是她带坏了自己的好二哥。

　　此刻姚盟主已是气极，“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可就怨不得我这个当大哥的了！婉玲，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天野城和城中的妖怪，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婉玲长叹了一口气，她上前一步，将姚江护在自己身后。

　　“姚盟主，你当真不愿解开姚江身上的困身术？”

　　姚盟主道：“我说了，除非他认错！否则，他就等着一辈子都困在这广场上吧！”

　　婉玲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婉玲右手出现了一道柔和的金光，金光在她手里凝成一支约三寸长的金针。

　　一时间，周围传来一片因为恐惧而发出的惊呼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十段天师亮出了法器，光是这震慑力和漫天的杀气，就足以让人吓到腿软了。

　　姚盟主也后退了两步，但他很快就定住了心神，大喝道，“婉玲，你想做什么？”

　　“困身术除了施术的人可解外，还有一个解法，那就是……”婉玲盯着姚盟主，眼神中杀意已浓，“施术者死了。”

　　来自十段天师的死亡威胁，让姚盟主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可当着这么多天师的面，他还是强迫自己硬气了起来。

　　姚盟主指了指周围，“婉玲，你不要太狂妄了，这里少说也有几千个天师，你杀得完吗？”

　　婉玲的声音冷冷的，神色平静地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我何时说过要杀他们，我要杀的，只有你一个！出招吧，姚盟主，今日姚江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姚盟主嘴唇动了动，目光扫了眼四周，见众人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姚盟主知道，这些天师无人真的敢和十段天师对战。

　　姚盟主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打又打不过，不打又失了他这个盟主的面子，一时间只觉进退两难。

　　这时姚江上前，他轻轻拉住了婉玲的胳臂，语气近乎是乞求，“婉玲，你收回关雎针吧，求你别和我大哥打，我大哥他不是你的对手。”

　　婉玲道：“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杀他的。他不愿解你身上的困身术，那我就打到他愿意解为止！”

　　此刻姚盟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没人看到，他藏在长袖中的手掌中出现了一道符咒，他眸子一沉，然后用力一捏，手中那道符咒瞬间被捏碎消散了。

　　几乎同时，姚江突然“啊”一声惨叫，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婉玲心下一慌，连忙扶住他，“姚江，你怎么了？”

　　在姚江发出惨叫的瞬间，姚盟主已拔剑凌厉地朝婉玲刺去！

　　婉玲只觉身后一股杀气，还不待她反应，整个人便已被姚江一把推开……

　　只听“嗤”一声闷响，待婉玲回头时，姚盟主的长剑已经贯穿了姚江的胸膛！

　　姚江眼神复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大哥姚泰的脸，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溢出，他轻唤了一声——

　　“大哥……”

　　姚盟主怔怔地望着自己二弟，握着剑柄的手不禁有些发颤……

　　婉玲终于反应过来，她一掌打飞了姚盟主，将姚江搂进自己怀里，开始朝他的眉心输送灵力。

　　姚盟主飞出百丈远才停了下来，他“噗”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待众人反应过来后，有人去扶姚盟主，有人拔出剑戒备地指向婉玲……

　　吓傻了的姚敏好一会儿才哭出声，嘴里喊着，“大哥，二哥。”她想朝二哥方向跑，又想朝大哥方向跑，最后发现自己双腿像是没了知觉似的，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婉玲在将灵力输入姚江体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他已经不行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他的致命伤并不是那穿胸一剑，而是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刚刚被人捏碎了！

　　此刻姚江全靠她的灵力撑着最后一口气！

　　姚江，已到了弥留！

　　婉玲知道，能对姚江下这样黑手的人，只能是那个曾在他身上施过术法的他大哥姚泰姚盟主了。

　　此刻姚江吃力地抬起手，握住了婉玲给他输送灵力的手。

　　他气若游丝地说，“别费力了，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婉玲继续输送着灵力，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停下来，姚江立刻就会断气。就算她不停，姚江，也只能撑片刻功夫了。

　　婉玲眼泪掉了下来，她望着他，无比心疼，无比内疚。

　　婉玲道：“姚江，是我害了你！我会替你报仇的。”

　　姚江轻轻摇了摇头，“不要。婉玲，不要为我报仇，我只要……只要你好好活着……活着……”

　　“这辈子是我负了你，对不起……”

　　婉玲已是泣不成声。

　　“不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姚江深情地凝望着婉玲，像是想要把她的样子刻在骨子里，印到灵魂深处似的。

　　婉玲回想起两人过往种种，便觉更对不起姚江。

　　她问道：“姚江，你可有怪过我？”

　　姚江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怪我自己，是我不够好，没能让你……让你爱上我。”

　　婉玲泪如雨下，“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是我不好！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先来爱你，从见面的第一眼就开始爱你，像今生你爱我这样一直爱着你，好不好？”

　　姚江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抬手拭去婉玲脸庞上的泪珠，轻说了一声——

　　“好。”

　　语音刚落，他的手已无力地滑下……

　　没人知道，此刻姚江脑海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还是由我先爱上你，我吃过的苦，怎忍让你再吃一回。

　　婉玲，我爱你！

　　下辈子，我还爱你！

　　“姚江！”

　　婉玲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可是姚江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回应她说，“我在。”

　　“二哥！”

　　姚敏哭喊一声，终是扑了过来。

　　姚敏使劲地摇晃着姚江的身体，似乎是想要将他唤醒。

　　可任她如何哭喊、如何拉扯，姚江都不会再回应她了。

　　而婉玲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由始至终，她都抱着姚江的脑袋一直静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姚江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姚敏哭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眼大哥，见姚盟主朝她点了点头。

　　姚敏回头继续哭着道，“婉玲姐姐，二哥死了，二哥他死了。”

　　婉玲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婉玲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泪水却一直没有停过。

　　姚敏“哇”一声大哭，扑进婉玲怀里，边哭边道，“婉玲姐姐，二哥他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你回答我啊，他是不是……”

　　从胸口处传来“哧”一声闷响……

　　姚敏突然起身，一下跳开好几步远，此刻她的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悲恸和可怜，有的只是怨毒和愤恨！

　　婉玲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