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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III 释放 —— 10 ...

  •   和Ju爷一起吃饭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的是,居然是Ju爷亲自下得厨。很简单的几个家常菜,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上,正好两个人,温馨而又简单。贺司潇觉得自己不是在见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而是一个下了班会钻进厨房为自己的家人准备晚饭的有点憨厚的普通男人。这个男人有自己的小家,有一个他爱的妻子,他爱的孩子,守着一个够他养家糊口的岗位,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就这样过一辈子。
      “没有想到你会做菜。”看着Ju爷围着围裙把最后一份汤端过来放在桌子的中央,贺司潇终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样子,而且很香。”
      “很久没有下厨了,很多作料的量都不记得了,淡了咸了,你告诉我。”Ju爷在贺司潇身边坐下,为他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然后给自己盛。“别再眨眼睛了,吃吧,这不是在做梦。”
      “Ju爷,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是你的无良老板。”Ju爷说着,趁贺司潇不注意,就用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哈哈,回过神了?”
      贺司潇愤愤地瞪了Ju爷一眼,夹了一大口菜塞在嘴里,使劲嚼着,眼睛还盯着乐呵呵的Ju爷,如同在嘴里被自己嚼得细碎吞咽入腹的就是眼前这个得意的坏家伙。然后突然,那口中的磨碎的食物触动了本还在瞌睡的味蕾,一瞬间,暖暖地,像是爸爸的手艺,不熟练不精湛的属于爸爸的手艺。
      “好吃吗?”问话很轻,语气有点不确定,似乎含着一点讨好,就像一个孩子拿着自己辛苦了一个下午完成的简单手工制品去给自己的父母过目,期盼地问着“喜欢吗”时一样。
      “好吃。”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角上扬,看不清的人何止是自己。“Ju爷,你的孩子在哪里?”
      “你……不就是我的孩子吗?”抬手动筷开吃,第一次,和贺司潇坐在一张餐桌边,记得自己也有胃,也会饿。这样明显的逃避和扯题不用这么聪明就看明白了。
      “我像他,还是小琪像他?”
      “你。”
      “那不是你的错,我是说……没有留住他。”
      “你不懂。”Ju爷放下筷子转头看着贺司潇,那眼神慑人,让贺司潇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骨。
      “是,我不懂。……那就和我说说我的小琪,好吗?”
      “你已经开始在各个地方寻找小琪的影子,小琪的真相,小琪是谁了,对不对?抓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这个人合为一体,就是把自己变成他,你也会那么想,是不是?可那是错误的,你也知道了。”
      “妇女绑架婴儿,男人绑架儿童,数据有压倒性的优势,你也是其中的一个典型。……Ju爷,在那么多孩子的身上,是不是小琪,最像他?不是我,不是吗?所以……你也恨我,但是我的脸……”
      “贺司潇,我说了,你不懂。”夹菜的动作还是慢条斯理,语气却强硬地不行。
      “你对小琪说过什么?为什么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在那么小的时候,他的行为到底有什么异常?你应该告诉我,不是吗?你绑架了他,Ju爷,你绑架了我的小琪,你不懂吗?”
      争吵了吗?和Ju爷,第一次争锋相对,终于,不再乖巧温顺,终于,没能回去。那个带着破败心脏的贺司潇在那张手术台上和小琪一起走了,现在带着贺司潇的记忆,带着小琪的真相,重新开始。既然本就没有天使没有魔鬼没有谁善良谁就邪恶,那么就让我们更像一个人一样活在人间。
      四目相撞,没有笑意,都红了眼睛像是要吃人。新生后很重要的一点,不要惧怕权威。
      “你恨我吗?”还是Ju爷先开了口,说的时候还往贺司潇的碗里夹了菜。
      “如果你是我,你会恨吗?”手中的筷子像摆设一样悬空呆着。
      “人工干扰胚胎发育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多不定因素,其中包括强于常人的身体,包括弱于常人的情感,包括优于常人的智力,包括劣于常人的自控,Mickey没有过选择,所以我替他选择了杀戮的对象。”
      “到底你说的哪些话是真实的?你对夏程巍,对其他人,也是那么说的吗?你让夏程巍去学习犯罪心理学是因为小琪吗?还是……你只是想证明,你那无人可及的能力?”
      “我说过,我不会骗你。”Ju爷伸手想扶上贺司潇的脸,被躲开了,于是他直接揽住贺司潇的肩膀将他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有力的手臂紧扣住要挣扎出去的人。“即使我没有绑走Mickey,即使Mickey那邪气的眼神不羁的举止是他的伪装,也改变不了他大脑里窜动的对于杀戮和血腥的幻想。那是你们父母的功劳,你不能躲避这一点,如果当初没有那次该死的分裂,就不会有现在这样荒谬的局面。”
      “即使没有我和小琪,也会有你那些个少爷,也会有你大脑里那该死的幻想,是你接见害死了你的孩子是不是?你愧疚不安,在所有孩子身上寻找你孩子的影子,你在游乐场看到我,幻觉又出现了,于是你就派人来绑架我。不是因为我在那里,而是你,我的出现只是偶然,而你的行为是必然,你会去绑架小孩,把他们当作你自己孩子的替代品,因为你是一个懦夫,你……呃。”脖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勒住,说不出话也喘不了气,这个人可以一手就掐断自己的脖子,如同捏死一只蚊子。
      被过紧挤压的颈部让主人开始窒息,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大脑在缺氧中出现混沌,甚至很神奇地还传递出一阵异样的快感,让人仿佛从自己的身体里腾空升起,飞上了天。
      “咳……咳……”突然解开禁锢,本能地开始咳嗽起来,脖子还是很疼。
      “从来没有人让我那么失控过,孩子。”Ju爷的声音冷冷地在头顶飘过,像浇下的一盆冷水。
      “我要谢谢你高抬贵手吗?”贺司潇俯在桌子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睛谨慎地盯着身边那个稳如泰山般静坐着的男人,力大无比而又权力无边的Jupiter。“因为我全说对了,不是吗?”
      “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呃?”再次伸手扶上那没有逃脱的苍白脸颊,细滑的皮肤让自己粗糙的大手流连忘返,美丽有神的瞳孔里终于看到了生气,看到了除谦逊外更多犀利的东西。“漂亮的宝贝是不用聪明,不用知道那么多事情,不用看得那么清楚,只要漂亮就可以了,懂吗?”
      “这么多年,你一定演得很累吧。”
      “你不怕我,从来没有怕过,所以宝贝你该开始学着害怕什么,这是有好处的。”
      “你的孩子违背了你的意愿,所以他出现危险了,你觉得是因为你失去了控制权所以才让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对吗?”贺司潇坐起身体,拍掉脸上暖和的大手,轻笑了一声。“你一直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Ju爷将脸凑过去,鼻尖就差一毫厘便抵住贺司潇的鼻尖了。“就现在。”
      “很抱歉我毁了这顿晚餐。”脖子往后一仰,尽量地避开Ju爷。“毁了这顿让你重温过去美梦的晚餐。”
      “那么吃你怎么样?”热气喷在脸上,呆了两秒。
      “哼,你想吃的话没有吃不到口,又何必询问我?不用这样吓唬我,Ju爷。我是有什么是害怕的,那些我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我努力去挽救,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由我来挽救的,我唯一能挽救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你说你们需要我的救赎,那是不对的。这个世界不管多么荒谬,人还是只有通过自我拯救才能达到救赎,这个道理你再拒绝它也存在在那里,而且你也知道。”
      “即使被砍掉了恶魔角和小翅膀,你们还是能飞得很畅快飞得很高,嘲笑我还是一个自不量力的老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司潇,也很喜欢小Mickey。可是为什么你也和他们一样,不听话了呢?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呢?我已经失去了他们两个,不能再失去你了,宝贝,懂吗?”
      “Ju爷,你需要去看医生。”冰冷地话从火热的唇间跳出来,让Ju爷呆滞了一下。“告诉我,小琪的第一次杀戮是怎么回事情?你还在拒绝相信,如果没有那次事故,小琪还会是你掌中最宝贝的那一个孩子,而你还会有更多真实的快乐。小琪现在,还会出现在你面前,甜甜地叫你Ju爷或者……爸爸。”
      “回去吧。”Ju爷一个转身站了起来,走向书桌去拿桌上的雪茄,手有些哆嗦地给自己点上。
      那个伟岸的背影屹立在眼前,给人带去温暖的错觉,模糊正面那不可阻挡的衰老和倒退。欺骗自己一次两次,一天两天,最后还不是要由自己去揭开连着血肉的伤疤?那么疼,还要那么骗,自虐吗?不是,是不想再回味那样的伤。创伤后综合症,让这个人前威风不可一世的Ju爷每日都在独自隐忍那丧失自己至亲的痛苦,没有任何出路,没有任何慰藉,可以让自己解脱。
      解不开Ju爷心里的结,就解不开小琪的秘密,或者,一定要知道吗?
      贺司潇坐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白色的烟圈腾起才缓缓起身。那一桌已经凉了的饭菜他们始终无福消遣,没有人会欢快地咽下昨日的午餐,那属于昨日的美味在今日,只能是一种慢性腐骨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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