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黯鸑

86、〖80〗day7_Corridor

　　——四番队病舍内

　　也许最近并没有出什么大事，病舍里空荡荡，好多床位都空置着，而这间病房里就只有一个伤者，正是昨晚才送来的西之逆，他还是一脸苍白，安祥地闭着眼睛，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要不是看到一点点呼吸的起伏，配合着他那身纯白色的病号服，就根本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出云就那么在病床旁边坐着，他为了第一时间等到这位仁兄醒来的时刻，他从今天一清早坐到现在已经接近黄昏的时刻。他呆呆地看着西之逆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而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随手地削着手中那个苹果，却让苹果皮就那么连着不断一圈一圈地脱下了，而旁边的台面上，一个不小的盘子里已经堆满了一大堆都快随时站不住要倒塌的苹果堆积成的苹果小山。就在没多久之前，巡房的四番队队员才观察过西之逆的情况，然后居然和出云说了句比昨天听到的话还糟糕的结果，以至于他现在不知所措、目光呆滞。

　　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旋……“你问我他什么时候醒？一小时不定、一天不定，一年也说不定。这样就要看他的生存意志了。”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橙红色的
　　霞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出云手中的小刀折射着那应该本身温和的光，但此时他却觉得那光线很刺眼。他回过神来，然后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瞬间烦躁起来——苹果？正是他觉得探病应该带最传统的苹果，可是，现在算什么鬼东西？！

　　然后转头发现自己今天一整天的成果，一盘削好皮的苹果，“我在干嘛！”，站起来他怒吼一声，把手中的小刀甩了过去——那刀不偏也不倚，正好干脆地插中顶端那个苹果里，同时一手把手中的苹果摔在地上。

　　他又盯向了西之逆，他其实今天一直在克制，他从今天一进来就开始无数次想就那么摇醒他，可是他又明知道对方太虚弱了，再摇的话可能就那么摇散了，所以才一直削苹果保持冷静，但是，就这么已经过了大半天，结果还是一样。明天已经是要重审的日子，今天再不醒就来不及了……小月怎么样了？在监狱里那么多天，她一定受不了吧，怎么办，怎么办。他越想越烦躁，然是又毫无办法，又只能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那个……”

　　声音比人先到，然后接着人也走进了这间病房，出云转头往向那个人，对方是个比自己矮一截的小男生，长着一头齐脸的短发，样子有几分憔悴，大大的眼睛下却有着不浅的黑眼圈。

　　那人走了进来有点战战兢兢地小声说着：“那个……这里虽然说只有一个病人，但是始终是病人休息的地方，请你不要那么大声吼叫……”

　　“啊，抱歉……”，意识到刚才失礼的出云，马上道歉了。

　　“那个，看您的样子似乎很烦躁，有什么是吗？”

　　出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着：“哎……我等着这个人醒呢，可是他们告诉我，这个人，什么时候醒都不知道，说什么要看他自己的意志。”

　　那人听言后，便也走到病床旁边，拿出了口袋中的小手电筒，然后伸手张开了西之逆的眼皮照了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自己手上的工具，转身向着在身边的出云轻轻地笑了笑，“我看他并没有什么事啊，确实是虚弱了点，但是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啊。这种时候确实得看对方的意志的，虽然说慢慢会好起来，然后迟早醒，但是假设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牵挂或者在意的话，就算身体不足够苏醒过来的灵压，也可以靠意志醒来呢……你可以试试说些他在意的事情，虽然他在昏迷状态，但是也有可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然后说不定就刺激到他醒来呢。”

　　“这样啊？我明白了，我会试试的，谢谢你了。”

　　“嗯……那请你平心静气点了。我还得去其他病房巡房。”，他再次微笑致意，然后就又轻轻地如同他轻轻地来地走出房间。

　　看着对方那瘦弱的背影，出云再次向对方道谢：“谢谢了，你也别太过操劳了，可不要病倒啊……”

　　“知道了……”，对方气若游丝地回应，然后连背影都消失在出云眼前。

　　太阳已经快完全淹没在地平线之下，气温慢慢下降了，在这样的深秋里，凉意袭来，意识到这点的出云，连忙将床边的柜里的被单拿了出来，展开铺在西之逆身上。正当他想把还没有盖在被里的左手放进去的时候，他却发现对方的手比自己冰冷得多，他叹了口气，就用着自己的双手捂住对方的手，然后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他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带着三分凄凉三分无奈的目光看着那张稚气天真无邪此刻却苍白无力的脸，自言自语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事，怎么可以在完成之前就这么沉睡过去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独自离我而去……”

　　声音如同沉入海底的石头，在甚至没有激起水花之前，便消失无踪激不起任何回应。

　　“其实我并没有看不起你呢……你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证明自己呢……是我害了你吗……要不是那天你在我身边，便不会要和我一起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彦真说得对……是我没有用，居然没有保护好你……请原谅我吧，不对，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快起来快醒来，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啊……”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灵魂已经不在躯体内，出云不自觉地更加握紧了对方的手，“快醒啊……等你醒来，我们再去听那首我们那天曾经听过的歌……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他不擅长唱歌，甚至可以说根本不会唱歌，调完全不在弦上，但是为了对方醒过来，他尽力地唱起了那天的歌。

　　房间回旋着诡异的歌曲，估计除了出云本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唱什么，实际上，这首歌是他第一次唱，他只是凭感觉念着出来，他希望能唤醒西之逆，他勉强记得西之逆说过他最喜欢这首歌，要是说有什么能刺激得到对方，出云也只能想起这首歌，他吊着喉咙，终于挤出了最后一句。

　　“if happy little bluebirds fly，beyond the rainbow why, oh why, can't i……”

　　正当他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紧握的手有了动静，他连忙注视着对方。

　　“啊……”，西之逆轻轻地张开了眼睛，“好痛！”，然后下意识地挣扎着手。

　　出云连忙松口了一直紧握的手，激动地问道：“西之逆，你终于醒了？！”

　　“咦？”，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事的他，辛苦地扭过头，发现原来是一脸愁云的出云，然后用着微弱的声音说着：“出云前辈……不要这样了，我醒过来了……你别再担心了。”

　　“太好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他微微地笑着，“我好像睡了很久？我做了个噩梦呢……筱月前辈在梦里披头散发，发疯地问我为什么不救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然后逼我听她唱歌……可是那歌声却全是走音的，然后我就吓醒了……”

　　“……”，出云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为小月洗刷冤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唱歌那么有威力，对方醒了固然很好，可是那么难听的歌却被对方以为是她唱的……

　　还没等出云想着要不要解释之际，西之逆突然尽力从床上起了来，着急地问道：“现在还来得及吗？！我要去救筱月前辈啊！”

　　“放心放心……你醒来就好，我怕你今天不醒而已，他们明天才审呢，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就靠你了。”，出云松了口气，然后亲切地问道：“饿了吧……？那边有一堆苹果呢，吃吗？”

　　西之逆朝着对方指着的方向看去，然后尴尬地笑笑，“我不饿……”

　　天已经完全入黑，又过了探病的时间，出云虽然还想留守怕对方又一睡不起，但是又干不过四番队的队员，只好乖乖听话地离开了四番队，不过现在他的心头大石总算基本放下了。

　　——

　　——地下特别槛理栋，晚饭过后的时间

　　筱月有点迷惘，刚才的晚饭居然菜式比平时丰盛不知道多少倍，尽管刚才很开心地吃完，但是吃完后，她现在却有点不安。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有点奇怪，再配合着那个相场狱长那时常不经意的眼光——很可疑。

　　明明已经和对方翻了脸，话也已经不再多说一句，本来这种距离就刚刚好，她也懒得应酬那无聊的人，但是今天她却发现那人总用着好像看到外星人的眼光时不时望过来。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质问他，可是她今天总有不好的预感……她记得一般要送去行刑之前，那顿饭都会特别丰盛。该不会是今天过后就要被人杀死吧……这样的念头从她脑海里不知好歹地冒了出来，然后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怎么了？”

　　相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吓了一跳，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刚才想事情太入神没发现对方走过了，还是对方真是用瞬步之类的身法瞬过来的。

　　“没、没……”，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不过呼口气都觉得凉，她肯定觉得要是看到，一定是发青的脸。

　　对方突然在她还没有来得及为意的时候，手伸到她的额头上探了一探，同时说着：“还好，没发烧啊。”

　　“……”，她手心都惊出了汗，对方突然会关心自己，太可疑了……难道真是死期已到？就这么一想，她又害怕又不甘心，她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死，口口声声说要杀死蓝染，但是之前遇到的事情一点质感都没有，自然更加没有意识到危险，甚至会死……

　　发现她的脸更加青的相场，难得亲切起来，“到底怎么了？没有事吧？”

　　“……我不想死……”，她可怜巴巴地望着相场，低声地念了句。

　　“吓？”，相场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问道：“谁说你要死啊？”

　　“……你不要骗我了……那么丰富的饭，还有你那态度，你那奇怪的目光，这肯定是为了将要死的我送来的……”

　　“噗——”，相场捂着嘴，可是他的笑声还是暴露了，“你想太多了吧
　　……谁告诉你要杀人就要先给好饭吃啊。”

　　看到对方的笑，要是平时她就不乐意了，不过这种时候，反而她放心了，毕竟对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难道不是？那是什么原因？”

　　相场淡淡地笑着说：“说不定以后有事要求你，所以想改善关系而已，不过也还说不定，我只是赌一下而已，所以我也没说什么，没想到你可以想那么多。”

　　“到底啥事？”，筱月惊讶地问道。

　　“明天之后再说吧，到时你就知道我要求你什么了，现在没什么好说，免得到时不是一回事，以后你又来埋怨我了。”

　　“喂喂！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然后说不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明天你就知道啦，现在真的不适合说。”，他打量了下筱月，然后说道，“我只能给个建议你，你今天最好整理下自己的装扮，你这样的样子，真和其他在这里的犯人没区别了，疯子一样……”

　　她一脸不屑，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脸油，然后擦到衣服上，“无所谓，反正这里没有人看，装扮得漂亮有用？给谁看？”

　　“……真受不了你……算了算了，我是看不下去了，要是以后还是要对着你，那也是你活该……告诉你吧，明天你的案件重审，说不定有机会你明天有可能，也许、或者能出去。”

　　“啊……？”，被对方的话搞得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她，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惊讶，就那么定定地站着一定也不动。

　　“至于万一明天能出去，让别人看见你这样子，那就是你的事了。”，相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大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完全消化完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太好了……！！！”

　　她大喊一声，发泄出这些天来憋着的闷气，傻傻地笑着，然后冲进了自己所在的狱格，为着明天，努力地装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