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花事•匆匆 ...
-
回到家后没多久，我果不其然地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
爸妈在数落了我一顿之后便拎起我直奔向了医院，打了一个晚上的点滴一回到家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的晚饭时间才醒来。
妈妈把饭菜和药送到我房间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们班上有一个叫柳生的同学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样了，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起来。”
“什么？柳生君？！”
“是啊，怎么了你？”
“妈妈你干嘛不叫醒我？”
“叫醒你干嘛？”
“接电话啊！”那可是柳生君打来的是柳生君啊！
妈妈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儿吗？”
都说女儿的心思妈妈最了解，可是看我老妈的反应甭说是了解了她根本是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到！
难道说我这颗少女之心就藏得有这么深吗？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全世界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于是我郁闷了。
不过让我更郁闷的是在下一秒我便意识到了柳生的这通电话不过是他身为班长的职责和例行询问，不管是班上的哪一个同学生病请假他都会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想到这里本就胃口不佳的我在扒了三口饭之后便蒙上被子继续倒头大睡，可是却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凌晨都还没有睡着。
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已经到了会因为他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就纠结失落的地步，连带着把他这个人都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我得到的结果是：
第一，柳生少年目前对于我的定位仅仅是同班同学而已。
第二，我们两个如果就这么下去的话绝无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第三，经过这么一番劳神劳心的折腾之后我本来已经稳定的病情又开始了反复直接导致我在家又多呆了足足三天。
其间柳生也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可惜无一例外还是全部都被我妈给接着了。而我只是接到过仁王的一个电话只不过这厮在电话里甚是奇怪于是我便更加惆怅了……
（缘分啊这就是缘分啊少女！）
之后回到学校一切都恢复原来，生活风平浪静。
唯一让我有些不适应的地方便是仁王雅治这家伙忽然变得出奇的安分对我的骚扰一下子锐减，于是我的生活就真正的变得风平浪静了。
话说这不是我向往已久的吗？
很快春天就过去了。在一声声渐长的蝉鸣声中迎来的是痛苦的期末考和悠长的暑假。
这次的期末考事关高三的分班情况，所以大家都格外的重视。
跟高一高二不同，高三的分班向来是直接由成绩来决定的。
不过对我而言，这次的分班考还有着更为特殊和重要的意义。
如果能被分到最好的班级不仅意味着名牌大学的保障，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跟他再做一年的同学。
立海大是精英辈出的地方，而柳生比吕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是对于我来说，如果没有数学这个困难户的话想要进一班倒也不是很难，可惜一把这个算上那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于是在考试前的那一个晚上我辗转难眠，就连当年初中毕业时的那场升学考都不足以相提并论。
然后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我在看到那些数字啊方程啊之后脑子就直接短路至于结果便是可想而知的糟糕了。
我最终没能进入一班和柳生继续做同学而是进了有一墙之隔的二班。
（所以说这还是缘分啊少女……）
（我说你有完没完？！）
不过意外的却是仁王居然也跟我一同在二班。
仁王虽然平时疏懒松散不热爱学习，可是头脑奇好加上又不时有柳生帮忙所以这厮的成绩简直可以说是好得离谱。在我看来他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鄙视我们这些辛辛苦苦脚踏实地却还经常得不偿失的普通学子。
所以这次我对他竟然只进了二班十分诧异。
就在分班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我看到仁王一脸阴郁地从布告栏前走过。我本着曾经同班而且将来还会同班的情谊想上前去安慰他两句表示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你不必独自一人憔悴至少还有我这个难兄难弟之时，却被他极其强大的气场给煞到了不得不保持3米的距离……
但是后来到了开学的那一天这家伙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着不仅恢复了原状而且在捉弄我上愈发的变本加厉。
于是我在高三的生涯里不仅要接受几大堆题目的折磨还有忍受仁王雅治这个混球，真可谓是水深火热啊水深火热。
不过这期间最最让我不堪承受的不是那暗无天日惨绝人寰的高三生活也不是仁王日复一日层出不穷的诡计捉弄，甚至就连最后那不如人意到惨不忍睹的高考成绩也不是。
而是这段感情的终了让我体会到的超出想象的痛楚，至此一生都无法忘记。
那是个冷烟寒雨的暮春黄昏。
我知道网球部在这样的天气里是不会训练的，所以便早早地站在校门不远处等着他的到来。
高中的生活已经只剩下两个月了，而在不远的将来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和他在同一所大学里。
柳生比吕士的将来，必定会是东大或者早稻田或者其他任何一所的名牌大学。
而对我来说，能上县里的国立大学就已经是很不错了。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在东京，而我或许能上横滨的某一所大学，如果想要见面的话其实也很方便。
对于女人丰富的想象力我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彼时我不过是鼓起勇气打算告白，脑子里却已经在想着交往后的事了，而且竟然连分隔两地之后一周要见几面比较合适都已经计算好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便脸红了……
暮春时节的雨还透着一丝寒意，我撑着伞在黄昏的细雨中站了足足十分钟才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晦暗的天色一下子明亮如白昼的晨光，路旁荼靡花的香气似有若无地弥漫在微凉而潮湿的空气中，就连那不时飘入伞下的雨丝也变得清甜无比。
心中某一个地方在急速地膨胀着，那溢满了胸间的情感好像在下一秒便会汹涌而出。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拿稳手中的伞迈步朝他走去。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已经快得无以加复，迈开的那些步子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而又虚浮，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是那般清晰。
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过后我跟他很快就要各奔前程，也许永远都无法再相见了。
所以我并不希望自己年轻的爱恋如此无疾而终，也不想要那一封永远都寄不出去的情书。至少，至少让我告诉你，告诉你我喜欢着你这件事。
或许，或许我也会像《四月物语》中的榆野卯月那样，奇迹般地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柳生君，因为你，所以我愿意相信任何的奇迹。
那么，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对不起西村，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他说道。
他是拒绝的那样迅速那样干脆。当我只开口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他便语气淡漠地回答了我。
层层的雨幕一下子把我们隔开了好远好远。我看不清他伞下的面容，却只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他说：西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说：西村，你是个值得喜欢的女孩，你身边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他说：西村，我并不喜欢你，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喜欢你。
他说：……
他说什么我已经都听不清了，我只听到那一滴滴的雨珠从天空中重重地砸落到我的伞上，我只听到汽车经过我们身旁时在水塘里溅起的哗哗声，我听到那些回家的自行车踏过时车轮的转动声，我还听到不远处似乎有谁在叫着我的名字。
可是我却只能牢牢地注视着地面而无法抬起头来。
我连看一眼眼前的这少年都不能，就从此离开了他的身边再也不曾相见。
都说初恋最是美好青涩而又带着微苦，但对我而言，它却是永生都难以忘怀的伤痛。我不知道这段年少时的爱情如何来得这么深这么痛，让我记了一辈子难过了一辈子，却从来都不曾恨过后悔过。
是的，柳生君，为了你我愿意相信任何的奇迹。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挚爱，而我至少是遇上了你爱过了你，并且将一生一世都刻骨铭心地记得你。
我想这便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迹。
“你……没事吧？”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我抬起头来，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有着鸢尾色头发的他打着一把蓝色的伞，在雨中静静地朝我微笑。
“哦，我没事。”
“这是你的伞吗？为什么不撑呢？”他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把伞说道。
“是我的，刚才掉了。”
“怎么不捡呢？”
“我……站不起来……”
“什么？”
“蹲太久了，脚麻掉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把我拉了起来。
站起来的那一刻，天地是如此剧烈的在我眼前晃动着旋转着，然后就在下一秒我便直直地扑向地面。
“小心！”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我，然后把自己的伞移到我头顶。
“西村同学，你这么淋雨会淋出病来的。”
他望着我温和地说道。
“你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隔壁班的幸村精市，和雅治还有比吕士同是网球社的。”
想起来了，幸村精市，不管是名字还是容貌，都在立海大赫赫有名。因为仁王的关系曾经也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幸村君，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没什么。”他依旧笑得温和。
“幸村君……怎么会在这里？”
“放学路过。倒是西村同学你，家好像不在这边吧。”
“我……随便走走。”
“是吗，那赶紧回家吧，否则会让人担心的。”说着，他走过去帮我捡起了伞。
“谢谢。”我接过伞，然后便离开了。
我没有注意到，在我身后的幸村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某一个号码。
这次虽然淋了一身的雨，不过我却并没有感冒，只是第二天早上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踏了个空所幸也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少女……什么叫所幸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啊！！！）
之后的几天平平无奇，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而地球也照常运转。
（喂，我说少女……）
然后某天中午，正在教室里吃午餐的我，被某个叫仁王雅治的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把拖出了教室。
“西村琉璃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他对着我简直就是在咆哮了。
“什么，你说什么雅治？”
“我……琉璃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像往常一样啊。”
“什么像往常一样啊！！！琉璃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怎么了？我今天早上刚照过镜子，没什么很正常啊。”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削瘦了一点，不过有哪个高三的学生不是如此一副憔悴的样子呢。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雅治你怎么了？”我看着他一副快要抓狂的样子很疑惑。
“我怎么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要跟他说？！”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巨大的力道让我一下子记起了疼痛的感觉。
“雅治……你……都知道了……”我怔怔地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琉璃拜托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比吕士……他跟你……你为什么要喜欢他琉璃？”他看向我的目光那么沉痛，仿佛一把斧头划开我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流了出来，竟也莫名的心痛。
“雅……治……”
“喜欢他你只会被伤害，被伤害你知不知道？！琉璃，他不在你的世界中，柳生比吕士他注定不会在你的世界中你知道吗？！”
“那他……那他会在哪里？他会在哪里？！”
“他在你去不到的地方，琉璃，你永远都去不了那里。即使再努力再追逐，你也去不到那里。琉璃你可不可以不要执着了，我们……我们有太多东西……这一生中，就算用尽全力遍体鳞伤……也无法……得到。”
我抬起目光，触到他的眼神竟是如此悲凉，如同一望无际的荒原那般荒芜。
那一天的阳光很明媚，空气中到处都是栀子花的香气。我和他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的法国梧桐下，层层叠叠的叶缝间有细碎的金色光芒洒落在我们脸上。过往的风已经染上了夏天的气息，轻轻一动，满世界的光影便随之晃动。
这样的时光真是不适合落泪。
然而我却在这即将来临的盛夏之中，忍不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而他那长长的长长的叹息，却随风一起飘散在遥远的过去与未来，只留下无尽的回音，成为青春的注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花事•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