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穿成白月光后她绑了黑龙》江畔寻鱼

2、罪渊

　　四周冷极了。

　　寒意如有实质，冰针般刺入皮肤，她的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后脑仍传来阵阵钝痛，四肢似重逾千金。徐雪寻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根本不想动弹。

　　是北境吗？可是以她金丹初期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徐氏血脉特殊，她的血液再造能力异于常人，这些出血量还不至于叫她虚弱至此。这般古怪的环境，让人打心里觉得不安。

　　她第一反应是生机线出了差错。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她觉得心口有一口气提不上来，强撑着爬起来，打量周身，发现自己现在正待在一个干冷的洞穴内，方才落地时脑袋正好磕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暂时并无危险。

　　她盘膝而坐，调动体内灵气运行一个周天。

　　身体没出什么差错，除了零零碎碎的外伤，她的灵力居然比困于灵山秘境的时候还要充沛。

　　调整后，她用神识往洞穴内扫去，发现这个洞再普通不过，并未设有机关暗道，且不过一丈便见了头；洞穴外，她的神识仿佛被什么遮挡，半分外面的情景也看不到。

　　徐雪寻握紧佩剑，步法轻盈，向洞外掠去。

　　洞外是一片广阔的平地，微弱的光只照到方圆百步，四周漆黑一片，不知延伸向何处。地面上碎石散落，无风无浪，寂静的令人心惊。她落地的一刹那，仿佛传来两声金属相撞的轻响。

　　叮——

　　一开始不过是落叶飘入静水的悄声，却奇异地开始在这片被黑暗包裹的空间震荡开，仿佛滴水入油锅，这声孤寂的碰撞声骤然变成一阵阵不愿息止的高亢蜂鸣，好像这块地方被一只硕大的编钟兜头罩住，有人在外面用力推着钟椎，一下又一下。其间似乎还夹杂这别的噪声，像是人的嘶吼或是野兽的呼啸，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徐雪寻猛地封锁五感，却还是迟了一步。口、鼻、耳一霎时淌出鲜血，她觉得自己的内脏被一只大手搅在一起，几乎要揉的稀碎。

　　她迷茫地捂着肚子，身子不受控制地蜷缩痉挛，一时间不知道是倒霉爹坑她还是倒霉系统演她。

　　但是她不想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在获取自由后的一刻钟。

　　抽剑、解五感，抬手召出隔音符，徐雪寻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才觉得身上轻松不少。

　　她向前望去，入眼先是一座巨大的石刻，光是此时入目的部分，雕刻光滑平整，没有凿刻过的痕迹，浑然天成一般。

　　她认出来，这雕刻的当是一片曳地的的衣角，平视时尚不能望到石像的膝盖，所用的石头在一片黑与灰的环境色调里有些泛青。

　　徐雪寻心下惊讶，抬眼向上望。或许是背光的缘故，徐雪寻仰着脖子，只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形，似乎是个女性，五官掩在一片阴影里，像是批了件通肩大衣，浑身没什么装饰。

　　看了一圈，最吸引她的还是石像用的青色石头。

　　东境四州，属卫凝所在的桑州卫家最有钱，她曾见过一回卫家宝库的大门，乍一看只是两扇普通的石头门，但是仔细看，这种石头质青且泛着若有若无的、水波般的冷光。这种石头被称作青晶，据说拳头大小的一块便可挡下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只出产在东海海底，价值不菲，也只有卫家这种财力才舍得将它大片用来修建宫室。而她今日见到的石像，却整个用了青晶雕刻而成，着实闻所未闻了。

　　作为穷剑修，徐雪寻心口怦怦乱跳，眼神都亮了。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四周的噪声却再次响起，比方才更加猛烈——地阶的隔音符，就这么碎了？徐雪寻控制不住地踉跄跪倒，嘴里呕出一大口血。

　　徐雪寻脑子昏昏沉沉，连同眼前的世界也昏暗下去，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一抹黑影正缓缓靠近她。

　　徐雪寻恢复了意识。身下的触感是熟悉的冷硬，她好像又回到了方才的洞穴里。

　　现在知道了石像的全貌，她觉得，这洞穴应当是人家的裙底。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用金丹期的神识挑战那人的修为，对方没有出声的意思，似乎也没害她，她决定继续装睡。

　　头顶适时传来一声轻嗤。

　　“醒了？”

　　年轻男子的声线略显低哑，却不失悦耳，让人想到潮水拍打砂砾、鸟雀振翅而起。徐雪寻觉得自己似乎离他咫尺之遥，几乎可以从洞穴内空气轻微的震颤里想象到说话之人微震的喉颈。

　　她有些莫名的紧张，于是睁眼，面不改色地站起来，表情说的上淡定从容，略昂了下巴，望向声源方向。

　　黑色的雾气浮在半空，再往上，是与黑雾颗粒相融的黑色衣角。那人懒洋洋地斜坐在半空，整个人有些透明，垂落的发尾如雾气般浮动，末了又消散在空中，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他也垂眼看过来。

　　那是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样貌，剑眉斜飞，眸若点漆，五官如刀刻，若非那带着倦怠与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当是个话本子里的骄矜少年郎。徐雪寻觉得那双眼睛可真好看，黑得比墨水更纯粹，像是月光照进深海，静谧流淌其中。

　　“我……”

　　“不要乱跑。”他等她站定，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没兴趣救你第三次。”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徐雪寻只好咽下原先的话，见他就要转身离开，快步上前“请问前辈，我们眼下所在何地?”

　　他头也不回，“东海之东，罪渊。”

　　“要怎样出去？”

　　其实徐雪寻问的时候已经做好得不到回答的准备了。

　　她没听说过罪渊，但目前来看，这里又黑又冷，危机四伏，明显不是人待的地方。若是这位看上去十分厉害的前辈都被困在这里，那她岂不是要被这个什么罪渊困到天荒地老？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话，他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前方随便一指，“往那边去，就能出去了。
　　”
　　“硬闯？”徐雪寻睁大了眼睛。

　　“是啊。”他依旧懒洋洋的，“有胆子便闯，但我不会救你第三次。”

　　徐雪寻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向他方才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处同她先前所见一样，光明无法到达，黑暗无边无际，不知蔓延向何处。她似乎觉得，那片黑暗里，有什么正在不停蠕动。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经即将飘出洞穴。徐雪寻一惊，忙上前想抓住他的衣摆。

　　黑色的雾，远看是黑纱，近看是黑沙，飘动的时候，每一粒细沙化作刀锋。徐雪寻刚一伸手，便感受到手背一阵刺痛。紧接着，黑色的沙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化作条条锁链，将她拽回洞穴内。

　　徐雪寻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对着那道身影喊：“等等，前辈！我可以知道前辈的名号吗？”

　　她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一直到彻底消声，没再等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