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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存稿 ...

  •   “喂喂?Ling,你有在听吗?”

      “......什么?啊。嗯嗯,我在听啊。”

      “你刚刚说......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唉,果然......”

      “我是在问你啦!明天放假吧?要不要一起出去?附近有间新开的玩具店,里面卖的玩偶超~可爱的!”

      “玩具店?......这样啊...好吧。明天我没什么问题。”

      骆玲拿着电话,明知对方看不到,仍不自觉的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通话,最后还是结束在老套的相互道别之中,骆玲挂了电话,才发现耳朵疼得厉害。

      聊太久了。

      方才听到卧房里传来关门声,应该是母亲吧,她睡了么?

      骆玲想着,从阳台走回客厅,诺大的空间内,黑漆漆的,只剩她一人。

      “真的睡了.....”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指向11点50。

      “我也早点休息好了。”

      安静的躺在被子里,骆玲调大空调的温度,这种时候,应该算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光了吧。

      睡意还不浓的她,半眯着眼睛,环视房间四周,凭借窗外微弱的光线,仍能看清卧室的摆设,黑暗中,视网膜里充满白色的细点,明白这不过是正常的生物反应,骆玲只觉得有趣,丝毫不感到奇怪。

      “还有112公分。”

      一句含义不明的话,忽然从空气中传到女生耳里,快要睡着的骆玲立刻变得清醒,她由床上坐起来,扭头看周围,不大的房间之内,只有她一人。

      是谁在说话呢?刚刚。

      ***

      case1

      2008.7.6 星期日

      “喂,大臣,不要趴在电脑前面吃薯片。”

      男人抓着那个被他称为“大臣”的家伙手臂,粗鲁拉开,本想让他远离“灾区”,却不小心碰到装着薯片的袋子,尽洒在键盘上。

      “你......”

      感觉到身后高压的气场,“大臣”勉强扯扯嘴角,澄清道:“不关我的事,是你太粗鲁了。”

      空气静止了足足有那么几分钟,才传来男人忍无可忍的声音:“算我拜托你...要吃的话,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吃!”

      “不然,我一定要你负责赔偿键盘的费用,知道了吗?!”

      “大臣”顶着一头耀眼的红发,不羁的神情相反却和他稚气的脸庞出奇的合衬,他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这么爱操心,小心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老的快啊。”

      “...你给我闭嘴。”

      男人青筋暴现,没理会他,只专心清理倒了一地的垃圾。

      “真麻烦。”

      红发的男生名为“段柏臣”,名校新闻系大一生,只有十七岁。

      如同其他人看到的,段柏臣头脑非常好,十六岁便考上大学,还是全国有名的学府,本来修读物理的他,在读了一年之后,发现这个学科无聊至极,完全不符合他爱玩的心态,于是又转去修读新闻,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常常都是三分钟热度、摇摆不定。

      并且,由于这人心高气傲,擅长使唤人,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致使“大臣”的名字不胫而来。

      而一提到“段柏臣”,大家都一定会联想到另外一号人物:欧阳空闻。

      关于欧阳的资料,嗯,众人所知道的,恐怕就只是“高中生”、“眼镜男”、“腹黑相”,然后是,“段柏臣的手下”,专门负责接手那人留下来的麻烦事情。

      还有的,大概就是,段柏臣喜欢叫他“kyou”。

      “喂,你要去哪里?”

      看到段柏臣打开门,意欲外出,欧阳不禁问。

      “在这里好无聊,我去薛叔店里吹吹空调。”男人手伸到后面随意的抱着脑门,“你要跟来?”

      欧阳没搭话,只是放下手里的毛巾,走了过去。

      “咦,也挺热闹的嘛。我还以为相貌凶狠的大叔开这种店是不会有人肯光顾的呢。”

      男人站在店门,有些讶异,接着大步走进去。

      欧阳跟在后头。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服务生礼貌的问道。

      段柏臣看他一眼,嘴角掀起恶意的微笑,“我来找你们老板,他欠我三个月房租了。”

      “啊?...这......”

      毫无意外的见到对方一脸苍白,段柏臣满意的点点头,“嗯,我说笑的。”

      “我们随便看看就好,你忙自己的吧。”

      服务生这才松了口气,奇怪的打量着这两个男人,“呃,那...请随便看看。”

      “你真的很讨厌。”

      待那可怜的“受害人”走开以后,欧阳皱着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切,是你没幽默感。”

      不大的店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玩具商品,有几个女生结伴穿梭其中,神情兴奋。

      两人在店里逛了一圈,都没发现薛叔的身影,只好站在角落,尽量不引人注意。

      “什么?这么恐怖?...不是真的吧?”

      “是不是听错而已?临睡前的幻觉?”

      “但是...已经持续两晚了......”

      从旁边正选购玩偶的两个女生口中,段柏臣似乎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他高兴的走过去,自然的搭讪道:“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两个这么可爱的女生,交个朋友好吗?”

      两人显然被这突兀的发言吓倒,但很快就回常过来,“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啊。”

      “没关系,多说几次话不就熟悉了?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讲什么恐怖的事情,其实我是新闻系的学生,最近在研究这方面的课题,如果你们身边真有发生恐怖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会非常感激你们的。”

      两人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都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什么...说出来也无妨。”

      “就是这家伙啦,她说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听到房间里有人讲话。喏,你说详细点吧。”

      扎马辫的女生指着另一人道。

      “嗯......是这样的,我前天睡觉前,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说‘还有112公分’;然后昨天也听到了,但昨天说的是‘还有104公分’。当时卧室里只有我自己一人,真的很恐怖。而且我也想不明白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留着直长发的女生神色害怕的说道。

      段柏臣低头思考了一下,“嗯...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啊,我叫段柏臣,后面这家伙是欧阳空闻。”

      想起随意询问别人姓名的自己还未自我介绍过,男人赶快补充。

      女生听罢有点紧张,回答的声音小小的:“我叫骆玲。”

      段柏臣和欧阳走出店门的时候,薛叔还没回来,欧阳依旧跟在男人后面,神色有些凝重。

      “你怎么看?”

      走在前面的红发男人比对方矮了半个头,转头看他时只好把脑袋抬高一点,“不是Lap。”

      “Lap声音大多只是无意的单音节,不带有言语意思,像‘啪啪’、‘吱呀’这类的,那女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这我知道。”

      “也不是Polterqeist或Hauntings。骚灵的话,应该是物体有明显的震动,要知道,19世纪末有些无能的灵媒还模仿过这种效应制造出名叫‘Earthquake Effect’的东西呢。”

      “...这我也知道。”

      段柏臣白他一眼,“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啊?资料就这么少,我又不是神,能判别出个P来。”

      “明天见面再说吧,到时让她带我们去她家看看。”

      男人在问明骆玲情况后,约她明天放学后再到玩具店,作个详细的调查。

      “嗯,”欧阳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段柏臣把脑袋转回去,得意的笑。

      “你其实就是个白痴。”

      男人转身,“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今天请吃饭。”

      “真的?!”

      “嗯。”

      “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kyou万岁!”

      欧阳任由男人挂在他身上高兴的笑,日落的黄昏打在两人离去的背影上,又将要入黑了。

      **

      骆玲回到家中,母亲已经煮好饭在等她。

      “今天怎么这么晚?也不打个电话。”女人不满的语气中饱含责怪。

      骆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饭桌前,坐下。

      “对不起,下次我会记得的。”

      沉默的一顿饭,只有母女两人进餐,连咀嚼的细微声响都被相对放大,回荡在空旷的客厅中。

      “明天,明天晚上我可能要加班,不能回来,晚饭你自己照顾好。”

      骆玲抬头,母亲没有看她。

      女生“哦”了一声以示应答,想起来去倒杯水,肘子却不小心擦过饭碗,空气中忽然就迸裂出激烈的“噹”一声。

      “啊......”

      女人皱眉,“你看你!真是的,这么笨手笨脚,跟你姐比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女人立马住嘴。

      应当连串的责骂仿佛滴落于半空的雨水,久久不到地面。

      “...我姐?我...我有姐姐吗?”

      骆玲惊讶。

      “不是。你听错了。我是说隔壁家...陈叔的女儿,她比你大两年。”

      母亲闪烁的眼神让骆玲不禁怀疑起来,她极力回想一切跟“姐姐”有关的记忆,但可惜的是,那里一片空白。

      姐姐......

      躺在床上的骆玲,有些害怕,前两晚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今天...今天不知怎样。

      翻来覆去,虽然还担心,但习惯早睡的她,渐渐合上双眼。

      睡意越来越浓。

      然后,在快要失去意识时,她又听到了。

      那个声音。

      “还有96公分。”

      当她睁开双眼时,明显的看到,墙上挂着的钟正指向12点。

      日落的余晖染得天空一片火红,从餐厅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正是人潮最多的时期,大家都赶着下班回家,每人的身影都显得有些疲乏。

      段柏臣把视线转回到骆玲身上,“你是说,昨天也听到了?”

      “是...是。”

      “还有96公分。”

      “它是这样说的。”

      “唔......每天递减啊。真有趣。”

      男人的红发在落霞衬托下,仿佛点燃的焰火,漂亮非常。他随意用小匙撩拨杯里的咖啡,坐在一旁的欧阳皱了皱眉,“臣,这可不是会让人感到有趣的事情。”

      “你这样说对骆小姐太失礼了。”

      段柏臣瞟他一眼。

      “知道啦!知道啦!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至于让气氛那么沉重嘛!真是的。”

      kyou那家伙就是特别喜欢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较真,又爱生气,麻烦死了。

      心里这么想着的段柏臣,表情自然好不到哪里,他粗声粗气的问骆玲,“说仔细一点吧,或许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骆玲微笑,直至刚才还一直维持的紧张心情已经烟消云散,此刻只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很好笑。

      “啊,我有稍稍留意时间,这三天来,声音大概都是在十二点左右发出的。而且...那声音......”

      “嗯?...那声音怎么了?”

      “那是...那是一把让人不寒而栗的女性声音,很尖很细,但...感觉它好像挺高兴的...说那句话的时候。”

      “很高兴?很高兴吗......‘还有96公分’......”

      “怎么了吗?”

      欧阳奇怪的看向忽然低头沉思的男人。

      “喂,kyou。”

      “什么?”

      “你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公分’这种量度单位?”

      “‘公分’?...量身高的时候...吧?还有,嗯...测量房子的时候?”

      “嗯...对。”

      “第一天是‘112’,第二天是‘104’,昨天是‘96’。数字每天都在减少,每天都减少8公分。”

      “那又怎样?”

      欧阳还是不太明了段柏臣的意思。

      “...就是说越来越近了。”

      旁边坐着的两人顿时睁大双眼,似乎是明白了。

      “但问题是,为什么会用‘公分’这种词。”

      男人继续解释,“在我接触过的类似故事中,比较著名的有两个:‘理佳的电话’和‘十三楼’。都是属于‘都市传说’范畴的‘谣言’,没有真实性。”

      “什么电话?...‘都市传说’?呃...抱歉,我、我不是听得很明白。”

      骆玲一脸茫然的打断道。

      段柏臣叹口气,“骆玲,你真的是时下高中生么?连网也不会上?”

      骆玲有些不好意思,“我当然是高中生!...不过...是很少上网啦。也不看这些故事的......”

      男人拍拍头,只好道:“为了让你听明白,我还是特地解释一下吧。首先来说说‘理佳的电话’。”

      传说,有一个女生在家整理自己从前的杂物时,发现了小时候的玩偶“理佳”,她觉得很怀念,但眼看娃娃已经非常残旧,虽不忍心,还是决定丢掉。

      就在她把玩偶丢掉的第二天晚上,安静的家中,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女生拿起话筒,“喂喂?请问找哪位?”

      “我是理佳,我现在要到你家去哦。”

      回答她的是一把小女孩声。

      女生不明所以,以为是别人打错,由于对方说完这句话后便挂了,她也没放心里去。

      然后,过了五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我是理佳,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依旧是那个小女孩。

      女生害怕了起来,心里想说“这不是恶作剧吧”,担忧的团坐在沙发上。

      又过了一会。

      “铃铃铃...”

      “我是理佳,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接到电话的女生吓得马上挂掉了听筒,她冲去打开门,向外面的楼道张望,四周却没有一个人。

      女生舒了一口气,“果然是恶作剧啊。”

      刚放松,这时,电话又响起。

      她犹豫的拿起话筒,“我是理佳,我现在在你后面。”

      “就是这样的故事。”

      段柏臣耸耸肩,无谓的道。

      “好像...有点恐怖。”

      骆玲脸色苍白,双手捧杯,急切的需要温暖。

      “还好...这是比较老旧的版本。事实上还有很多其他不同的,这种故事的共通点是‘用声音告知,并慢慢接近当事人’。”

      “怎样?跟你的遭遇是不是很相似?”

      男人玩味的笑又再次惹来欧阳瞪视。

      “...是有那么一点......难道说...我也会那样?”

      女生脸上此刻毫无血色,她担忧的看着段柏臣,仿佛在等待答案。

      “...哦,我还没说完啊。”

      男人搔搔头。

      “在这个故事里面,当‘理佳’接近女生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要到你家去。’”

      “‘我在你家楼下。’”

      “‘我在你家门外。’”

      “诸如此类,是吧?”

      “会用声音来告知对方将要来临,其实就是施与对方暗示,要对方做好迎接自己的准备。而当来临的对象是如此令人不安的时候,这种心理准备就会变成无形的压力了。”

      “然后?”

      这次发话的是欧阳。

      “我说啊,如果‘那东西’一开始就打算危害你的话,根本没必要用声音来作告示吧?它之所以要这样做,不就恰好证明它现时根本没有能力一下子了结你么?”

      “既然只是想要施加心理压力,为什么不告诉你更准确点的方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样都能让人更加害怕和担心,效果更加显著啊。”

      “为什么它不说‘我在你门外’、‘我在你旁边’‘我在你后面’这种词?为什么?”

      “‘还有96公分’的真正含义,你们有考虑过吗?”

      被质问到的两人,面面相窥。

      “真是的。”

      男人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它的目标,是骆玲你所在的位置,不是你这个人本身。”

      这下两人总算懂了。

      “就像飞机一样,它定了一个着落点,就一定要在那个位置停泊,哪怕它到那个位置的目的是什么都好,停泊点依然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它才会说出还有几公分几公分这种话来。”

      段柏臣看向骆玲。

      “我们现在还猜不出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情报太少了。但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你只要在它接近你到‘零公分’之前离开卧室就好。”

      “离开你睡觉的那个房间。”

      “嗯。”

      骆玲感激的点了点头。

      趁着女生上洗手间的空档,欧阳拿过男人的杯子,待对方看向他,用眼神示意“怎么了”时,才严肃的问道:“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有一件事情......”

      段柏臣转头,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天色。

      “kyou。”

      “嗯。”

      “我的直觉告诉我,它的目标一定是骆玲。”

      “但...你刚刚不是说...是她‘所在的位置’么?不是那个卧室的话......”

      “......那是因为它只能这样做。”

      “什么?”

      “直线运动。”

      “你是说......”

      “对,它只能做直线运动。你知道为什么吗?”

      “...难道是...高空......”

      “骆玲。”

      段柏臣转头,向身后看去,骆玲从不远处走回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般的微笑,欧阳随着男人的动作,也跟着转过身,夕阳的焰红打在他身后,形成壮丽的背光,讽刺的是,阴暗中他的表情,惊惶无比。

      “等一下能带我们到你家看看吗?”

      段柏臣站起来,笑着问道。

      笑容背后,危机,已经慢慢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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