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外套 ...
-
边潇潇麻了，彻底麻了。她脸上平静如水，好像真的只是完成了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大冒险，可大脑不争气地给她自动循环播放刚才的那个吻。
边潇潇的嘴上还残留着温热，隔着扑克牌的冰凉触感，那是艾穆的温度。艾穆凑上来的时候用力地碾了她的唇，莫名带了几分辗转反侧的感觉。
扑克牌接力这种游戏，从被发明出来就在越界的边缘。可以将它自欺欺人地解释为算不得真的逢场作戏，实则是玩家间心照不宣的互相纵容和自我沦陷。
如果真是因为骑虎难下，出于礼貌，就该像艾穆对陈玢的那样，两个人在扑克牌上的位置错开，完全不相碰，动作够快的话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哪像刚才，艾穆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从他急促的呼吸中边潇潇甚至品出了几分难耐。
边潇潇垂着眼睛，小口地喝着手中的果汁。艾穆在遥远的房间另一头，被潘宇拉去拼酒。边潇潇松了口气，她此时需要时间来清理自己繁杂的心绪。感谢潘宇，这无意之举简直救她于水火。
周凯和冯雪婷在唱歌，是一首很甜的情歌对唱。冉苒靠过来抱着边潇潇的手臂，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如果不看感情状况的话，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冉苒下巴抵着边潇潇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长得好看，能力强，情商也高。”
“但是潇潇，就我所知，在我认识他的这短短一年里，他已经换了至少五任女朋友，现在是第六任了。”
“有一任还是你们法学院的学妹。”
“潇潇，他长在你的审美点上，我看得出来。”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你陷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我不想你难过。”
边潇潇知道冉苒说的是艾穆。她把玩着冉苒的美甲，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措：“我知道。”
道理都知道，只是...情难自禁。
边潇潇很久没遇见这么合她胃口的人了。
“别说我了。你呢？冉苒，别跟我狡辩，马洪川是怎么回事？”边潇潇转移注意力，试图把艾穆抛之脑后。
“……我不知道。”冉苒有些委屈，“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他从来没说过什么，或者暗示过什么，但总是跟着我、帮我做事。”
边潇潇叹气：“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马洪川那个人，我也看不明白。”
“走吧，去唱歌。我想听你唱王菲。”
边潇潇自己是不唱的，她天生五音不全，一首歌有两成音能在调上就算是超常发挥。唱Ｋ只是找个借口，让冉苒也开心一点。
毕竟冉苒唱歌很好听，对听歌的人来说也是享受。
刚刚的扑克牌游戏把气氛推向了一个小高潮，边潇潇和冉苒回到人群中时，大家多多少少都沾了些酒水，玩得更兴奋了。
潘宇直接递给她们一套骰子：“学姐，我们来摇骰子！”
边潇潇接过骰子，五个６十个２地胡叫起来，虽然她不擅长摇骰子，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边潇潇的加入让叫数的节奏更快了，大家迅速进入了哄抬骰价的状态，叫出的数字更离谱，赢得更爽，也输得更惨了。
边潇潇笑着看潘宇又输了一局，前几局被他坑了的崔钰追着他倒酒。
边潇潇靠在沙发上看向周围，隔壁的情侣还在二人世界，冉苒刚刚结束《百年孤寂》，就被马洪川拽着唱《因为爱情》。另一张桌上在玩扑克，边潇潇瞥见艾穆懒懒散散地叉着腿，他的外套被边潇潇扔在一边，他也不拿走，只是手上漫不经心地摸着一张牌。
昏暗的灯光勉强照出那是一个黑桃Ａ——贴着边潇潇嘴唇的那张。
边潇潇暗骂一声混蛋，收回了目光专心看崔钰和潘宇打闹。
她不能容忍艾穆得寸进尺，边潇潇如是想。她要掌握主动权，她不能为了一个高大帅气有肌肉的弟弟放弃自己的原则。
“艾穆输了！罚你喝酒！”隔壁传来陈玢兴奋的喊声，她迫不及待地给艾穆递上一杯酒。
艾穆没有接。他拢了拢桌上的扑克，像征求意见似的问了问夏成堤：“我喝不动了，唱首歌怎么样。”
夏成堤没看他，只是腾出一只手接过了陈玢手中的酒杯：“好啊，今天我们都有耳福了。”
边潇潇心想艾穆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也逃得过去。他是全场最清醒的人之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唱歌代罚，喝一杯酒对艾穆这种老手应该是轻飘飘的事情才对。
“大家注意了！艾穆要唱歌了！”潘宇振臂一呼，开始拍桌子给艾穆鼓掌。大家也配合地起哄：“艾穆！艾穆！”
边潇潇看得好笑，潘宇这种活宝，也不知道陈玢从哪里挖来的，简直是工作玩耍都必备的优质伙伴，好像永远都能炒热气氛，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劣质音响里流淌出钢琴独奏的旋律，而后加入的似乎是大提琴，低沉而悠扬。
艾穆的声音缓缓响起：
Haunting in the street
Watching urchins driving down Avenue Freed
A leaf fell to the once-green field subtly
Suddenly I’m reminded of your sapphire eye
边潇潇不自然地盯着艾穆的运动鞋看，而后又无法控制地上移，看向他的小腿、腰臀、肩膀。
Wishing you were here
Saying baby I don’t really care
Please walk away from the crowd
可能是需要看着显示屏的缘故，艾穆侧着身子。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冷色的光晕勾勒出他的侧脸，高鼻薄唇。
听说薄唇的人天生薄情。边潇潇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我在乎。”她想，“我确实在乎。”
Cause we are not so sophisticated
This is too complicated
Let’s make it simplified
事情很简单，也很复杂。边潇潇没办法下决心，可能艾穆也没法下决心。
他吃饭前打电话的声音很柔和，可能是因为不想太过打扰其他人，声音很小，平添了几分宠溺和爱意。
I can barely stand a millisecond
To light the candle
There’s an elephant in the room
That I can no longer hide
很明显，在扑克牌接力之后，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连冉苒这种没多少恋爱经验的女孩子都直白地跟自己说了这么多。
今晚过后，她的声名将荡然无存，不管她今后做哪个决定，都将如此。边潇潇心里发苦。学校很大，但也很小，坏事传千里，绯闻八卦从来都不会在校园里缺席。
一直看着屏幕的艾穆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他正对着她的方向，眼神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
艾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他的眼睛像含着水一样。
是灯光吧，边潇潇想。
Take my hand
Call me sweetheart
My door is open for you
Break your chains in love
理智告诉边潇潇，挪开自己的目光，断开这危险的四目相对。可就像艾穆亲她的时候她无法动弹一样，此时此刻，边潇潇也僵硬得无法指挥自己的眼睛。
一曲终了，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夸赞。艾穆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跃跃欲试的小情侣身上，得以成功脱身。
他从牌桌旁拿走了自己的外套，几步就走到了边潇潇身边。
边潇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早有预谋的动作。
“晚上冷，还是盖着吧。”艾穆的外套再次落到边潇潇的腿上。
这次，他掖了掖衣服的边角。
衣服没了艾穆的体温，反而需要边潇潇去暖它。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你了。”边潇潇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一点都不甜美可人，好像是别人帮她说出口的一样。
很陌生。
*
轰趴这种大学生时尚潮流的精髓就在于，想睡就睡，想玩就玩，在这栋房子里，在这段时间内，所有人可以尽情玩乐。
边潇潇玩到半夜撑不住，和王心雨一起去女生房间睡了。
她睡眠质量不好，有声音很容易醒。凌晨的时候被姑娘们上床睡觉的声音吵醒了几次，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爬起来先玩一会儿。
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
边潇潇脚步拖沓地去房子顶楼转了转，发现没什么人。又去各个游戏房看了一眼，冉苒睡趴在电脑前，马洪川刷着手机陪着她，边潇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马洪川倒是淡定地冲她点点头，边潇潇只得打了个招呼退出来。
正茫然不知所措，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边潇潇立刻转身后退了几步，艾穆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她。
“还睡吗？”他退后一步，用刚刚摸边潇潇头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边潇潇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睡不着了，不睡了。”
“打麻将三缺一，来吗？”
“我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
话说到这种程度了，边潇潇也确实没什么事可做，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
艾穆率先转过身：“我带你过去。”
边潇潇看他大步离开，只得小跑跟上，想着四个人打麻将肯定没问题。
推开棋牌室的门，牌桌上坐着夏成堤、潘宇和周凯，冯雪婷搬了张椅子靠在周凯肩膀上看牌。
边潇潇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又被艾穆成功忽悠了。
“艾穆，你倒是有本事，说着找人替你，把边潇潇都拐来了。”夏成堤盘着手上的麻将，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艾穆笑了笑：“可不是我拐来的，潇潇学姐睡不着，出来找大家玩呢。”
他说着帮边潇潇拉开椅子：“坐吧，我教你。”
说着，他本人也坐在了边潇潇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啊，那边潇潇你还挺会挑时候的，艾穆说不打了，你就来了。”
边潇潇看着夏成堤不悦的脸色，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胜负欲。
这个夏成堤，犯什么病，连带着她也要一起嘲讽。很好，夏成堤，她记住他了，等会儿不把他打个落花流水，她就不叫边潇潇！
“我们开始吧？今天输家要叫赢家爸爸，如何？”边潇潇摸一把麻将，挑衅地扫视一圈。
桌上的人都笑了，艾穆解下外套递给边潇潇：“都听学姐的。”
那件黑色的外套再次盖在了边潇潇的腿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