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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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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泉陵市凤濮村每年的六月十八日都会降下大雪,炎炎夏日怎会降雪?让我们跟随记者一探究竟....”画面前切换成一位持伞记者,身穿厚外套处于鹅毛大雪之中。
记者采访到一名老人,问起六月飞雪的原由,只见那人佝偻着腰满嘴胡须,穿着薄薄的单衣形象潦草,眼眶通红目光呆滞,语调悲哀“一定是我女儿...她前些天被一群畜生害死,在马路上走的...你们,公家一定要为我女儿伸冤啊!!!”
“唉,爸!你说什么呢!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快和我回家!”随后画面跑进一名穿着体面的青年拉扯着邋遢的男子往远处退。
镜头一偏,一位浓妆艳抹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中央,“没事记者同志,那老头是上了年纪了,时不时说一些疯话...咱们凤濮村的雪是年年六月有,可是旅游一大特色....”
电视屏幕一闪,切换到了戏曲频道。
“诶,爷爷你咋换台了?这不是咱村吗,江婶和白叔他们都上电视了。”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扭头埋怨身后靠在木头靠椅的老者。
“这电视净瞎说,咱不看。”老人敷衍一句便歪着头看起了电视上的戏,正播放着秦腔《窦娥冤》,穿红衣的窦娥被捆住双手,头在两个红衣刽子手刀下,唱到“问苍天为什么好人命短...”
小姑娘也没多计较,想到个乐事,便咧着嘴向老人“爷爷,我哥啥时候回来啊?”
“你哥一会就回来了,你去门口接他吧。”老人说话缓慢却字字清楚,铿锵有力。
说着,屋外传来汽车碾压过雪停靠的声音。
“爷爷——圆圆——我回来了。”院子里传来少年喜悦的声音。
夏季的夜来的晚,院里的槐树叶上却积满了白,让人分不清是花是雪。
晚饭,窗子上朦胧雾气,一大家子聚在客厅里喝粥吃菜,电视上又播了遍今天的新闻。
“就咱村这六月下雪,我大学同学自从知道我是这里人,天天我问个不停,我也解释不清,就说了山里太冷了。”姜桓咬了口馒头说道。
“真没想到这雪能年年下,你说白家那闺女有多冤...”姜母扭头用拿筷子的手挡脸给丈夫说了句悄悄话。
没等姜父回话,姜原平便撂筷子说道“吃饭的时候胡说什么话?圆圆还在这呢。”姜原平摸了下圆圆脑袋。
“爸,我随便说说的,咱吃饭,不提晦气事。”姜母对公公回道。
“诶,姜桓,放假也别闲着,明天去旅馆里帮忙,这几天住房的多,忙不过来,去帮帮你妈。”姜父把话题一转,往姜桓碗里加了两块肉。
“行。”姜桓答应道。
临睡前,姜圆圆非缠着她哥要听在大学里的经历。
“你都多大了?还听睡前故事。”姜桓看着小朋友期待的眼神,无奈得叹了口气,开始有模有样得讲起大学生活。
夜里,姜桓回到自己的房间,脸色不太好,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随手翻了起来。
雪下了一夜。
泉陵市凤濮村,是在近几年火起来的旅游度假村,原本是并不富裕的村落,自从六月飞雪的传闻在网络上传开,每年夏天都有不少旅客来看雪避暑,再加上凤濮村两侧环山,空气清新,风景宜人,距离市也不远,每逢六月,街上络绎不绝,村民收入也可观起来。
姜桓家就是村里最早开旅馆的那一波,姜氏客栈有四楼高,一楼开饭店,往上都是客房,家里人住后面的大院,院子里也种种菜养养鸡。旅馆坐落于停车场附近,地理位置好,价格也不贵,每逢六月旅馆里人手都不够,姜家一家子都忙了起来。
一大早,姜母便在一楼饭店里忙了,接客开房便是姜桓的工作。姜桓早上接了几波客人,累得靠在椅子上,十点的时候,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往前台走,姜桓抬眼皮一看,竟是他的大学同学。
“哎呦,贵客啊。”姜桓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仔细一看这四人,其中三人是他舍友,还有一位面生。
“哈哈,姜桓,我看这客栈名字和你姓一样,没想到真是你家开的。”其中一名戴眼镜的高个男生叫范康,是姜桓的对铺。
姜桓的舍友还有张权、赵文石,几人相见便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姜桓上的是泉陵市的大学,他这几个舍友的家都在泉陵市里,离凤濮村不远,他们就趁着放假一起出来找姜桓玩。姜桓也不意外,之前听他们商量过这事。
“这是我表哥周重山,是咱学校研究生。”范康介绍了一直站在后面的男人。
这人身长玉立、目如朗星,虽穿着朴素,戴着口罩,但气质不凡,给人不食烟火的第一印象。
“你哥比你帅多了。”姜桓嘴贱道。
“你小子,别贫。”范康竖中指。
姜桓和他们又聊了一会,得知朋友要在这呆五天,定了两个标间,给好兄弟打了五折。开完房,姜桓就帮他们往楼上搬行李了。房间在三楼,姜桓一趟一趟地搬行李,发现周重山的行李尤其得重。
“我来吧。”周重山从另一端把行李箱抬了起来,姜桓立马觉得手上轻了许多,觉得这人力量无穷。
姜桓帮他们搬完后,累的气喘吁吁,头上冒着汗。嘱咐着:“你们收拾完了就下来吃饭,下午十二点半有车接你们去景点,到晚上才回来,都多穿点。”姜桓皮肤白,撸起袖子的胳膊格外亮眼。
告别了好友,姜桓在楼下前台休息,望着旅客登记表出神,看到了周重山的名字。
这字写得行云流水,笔画十分连贯,人也又高又英俊。姜桓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走到大厅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眼下的痣和高鼻梁,嘴角上扬自恋地想:
虽然长得不赖,但和我比起来还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