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之故乡》桑椹紫

6、一生一世一双人

　　长生殿内。
　　“帝君不好了！”一仙娥慌慌张张跑到南横帝君的殿内，满脸惊恐。
　　南横帝君抬起疲惫的眼皮，慵懒道：“什么事这么慌张。”南横帝君这几日政务繁忙，心烦意乱得很，这小仙娥冒冒失失的样子，让南横帝君十分不悦。
　　那仙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花容失色“沈公子，沈公子他不见了！”
　　“什么？”南横帝君感觉头嗡的一声，瞬间精神了起来。
　　那仙娥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帝君恕罪，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一个人影，然后婢子就昏睡过去了！”
　　“看清楚了是谁了吗？”南横帝君从榻上起身，面色铁青。
　　“婢子没有看清。”仙娥诚惶诚恐，就差哭出了声。
　　“下去吧，自己去领罚吧！”南横帝君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是，婢子领旨。”
　　其实南横帝君心里早已猜出是谁带走了沈珏，除了松树精还能有谁，南横帝君恶狠狠地将前的茶盏捏碎，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袖，“杂碎，你也配，竟然敢碰沈珏！”
　　此时的罗浮山，沈珏与松树精对坐而饮。
　　“沈哥哥，你别怪我，南横帝君绝非良人，我不能看着你陷进去！”松树精握着沈珏的双手，动情地说。
　　“没有，不是你的话，也会有别人。是我和他的缘分太浅了，况且，你说的很对，人和神本就是殊途。”沈珏何尝不明白，但是自己还是越陷越深，甘愿活在梦境里，现在好了，自己离开了赵景烁，今生再不会与他有瓜葛。
　　松树精摩挲着沈珏的脸，沈珏转过头，松树精手心空虚，他心头微微一颤。
　　“你又是何必呢?”季玖默默地收回被松树精紧握的双手，看着窗外漆黑夜色。
　　他不是傻子，是堪称七窍玲珑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松树精每次看着自己时的柔情万种，但又是那样小心翼翼。
　　可是他心里早已被赵景烁填满，他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也不能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松树精搂紧了沈珏的腰，轻声道:“沈哥哥，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松树精放在季玖腰上的手，伴随着他极低的音量，缓缓的摩辈，并渐渐下移，移过塌下的腰线，抚上弧形隆起的臀。
　　松树精的声音是低况的，却又平缓，并无生动，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而是这样想的，就如实的说了，他藏了这么久的话，今天终于说了出来，心里非凡没有感觉难堪，反而十分痛快。
　　沈珏回神，很快推开了他，“松君，你喝醉了。”沈珏脸上红着，嘴里却说着最无情的话。松树精感觉到了沈珏的疏远，“沈哥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忘记帝君有那么难吗？”他的心脏一种急速的频率在跳着，像是要跳出嗪子一样，压也压不住。
　　沈珏沉默了一会道:“你精诚所至，我金石为开，这不是爱。”
　　“沈哥哥我不明白……”松树精像个小孩子一般，紧紧拥抱住沈珏，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只是觉得沈珏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很开心，看他和帝君在一起，自己就会嫉妒的发狂。
　　何止是松树精不明白，即使是沈珏这个活了近千年的老妖也说不清道不明，但他还是抚摸着松树精的脊背，像是在安慰他，沈珏道:“你以后会找到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人的，不过这个人不会是我……”
　　百年前沈宅湮灭了，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它化为废墟，梨桃果树，也在那场大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那片地又重新起了宅子，机缘巧合，又被沈氏后人买回了去。
　　沈珏深深叩响了沈氏的宅门。
　　如今的沈老爷，是申海的玄孙，陈文帝一死，申海第二年也跟着死了，其时申海长子入仕五年，一直在太子宫当美，陈文帝一死，太子登基，不过十年时间，他便完成了父亲一辈子未完成的心愿，让沈家百年冤屈得以昭雪。
　　只是从此家训里多了一样，子子孙孙，不得再入仕途。
　　管家看了两行，沈氏后人沈珏，脑中突然一闪现。
　　沈珏，沈珏，可不就是陈文帝身旁那位大将军吗?
　　百年前，当沈珏为大将军手握军权的时候，朝堂已经再没有人敢对他议论。抑或是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习以为常之后，没人在对他夜宿龙床有任何意见。
　　当暗地已经容纳不下过于繁盛的流言时，它就会出现在明面上，终于有一天上朝，有人说“大将军沈珏妖邪惑主”。
　　那天的朝堂上，皇帝却猛地震怒起来，如飓风过岗，于是那人的杀身之祸就避无可避。
　　但是冷酷无情的君王却出了手，一出手便是血流成河。
　　沈珏，沈珏你害的我柳家被屠满门，今日你别想活着出去！
　　柳昊速度极快，挥出长剑。
　　沈珏身形一闪，震惊地问“这是做甚？”
　　柳昊一脸嫌弃:“你这老妖迷惑君主，惑乱朝纲，害的我柳氏一门被斩，我今天就是来取你狗命！”
　　百年前朝堂私底下便传起流言蜚语，柳氏就是其中之一，当面对沈珏冷嘲热讽。却最终付出血的代价。那时他们还在置气，有两个多月都不曾相见，他在自己的将军府里练剑，下人匆匆进来报信——皇帝今早以谗言罪将那与他过不去的官员下了狱。
　　尽管沈珏知道，那人本就是皇帝想要除去的眼中钉，可是柳氏一族却也间接被自己害死。
　　沈珏自知理亏，也无话可说，便不想与之纠缠，便转身而逃。谁知柳昊犹如鬼魅一般从甩出长剑，长剑快若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沈珏。
　　沈珏不是前世的狼妖，没有了妖力，只是肉体凡胎，再没有办法闪避。
　　一道身影犹如流星一般扑入沈珏怀里，替他挡住了柳昊的雷霆一击。
　　南横帝君一声闷哼。
　　道士震惊地看着怀中男子，一脸不可思议……
　　九重天上。
　　南横帝君因为失血过多的面容如同白纸，如同高山的男人轰然倒下。
　　沈珏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百年前，那时的赵景烁也是如此，但是一生要强的他不想让沈珏看到自己的病容，自己并没有见到赵景烁最后一面，东皇钟的哀痛之声遥遥传来，飘荡在整个大殿内，沈珏才知道赵景烁去了。
　　他不是南横帝君吗？为何会被一个凡人打伤？
　　沈珏联想到上次看到南横帝君鬓角的斑白，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他到底怎么了？沈珏一整个恐慌，不顾仙娥阻拦，冲到南衡帝君床榻前。
　　“你来了。”南衡帝君面色疲惫，但是看到沈珏眼神里还是难掩喜色。
　　“你到底怎么了？”沈珏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沈珏，你知道吗？你是我求来的。”南衡帝君云淡风轻地陈述着一个震惊沈珏的事实。
　　沈珏想到自己当初妖丹已毁，本该魂飞魄散，不能入六道轮回，可是自己却能死而复生，莫非！沈珏不可思议地看着南横帝君，眼中满是震惊，他用几万年修为换得自己重生！
　　“赵景烁，你凭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以你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对别人好！”沈珏再也忍不住，眼中噙着泪水对南衡帝君吼道。
　　“就凭这个人是你！”南衡帝君苦笑道。
　　沈珏心头一颤，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手心中，小声抽泣着。
　　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前世他却在他的身边停留多年，他的帝王心情如岩石上的流沙，变幻莫测，但是他安安稳稳地做了他四十多年的大将军。
　　赵景烁他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沈珏而已。
　　“沈珏，你总说你怕吃苦，只能寻我一世。其实我也怕苦的，于是我便耍赖了，这一世你我皆是肉体凡胎，没有什么能阻挡你我在一起了。”
　　“好，这一世我们谁也不丢下谁！”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起用脚丈量世界，看尽世间繁华，体味人间百态，成为彼此的故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南衡帝君终于抱得美人归，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