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佛告阿难

12、第 12 章

　　“说起来，你和林知行怎么又搞到一块去了？你们高二时那么好，我以为你们……，结果……”

　　魏家萱时刻不忘自己的八卦人属性，苏溶却早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她腾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女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即使在成年人中，也称得上姣好。

　　她更靠近镜子，女人的头发虽然毛躁，却眉眼温良，因为唇边总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的感觉乖巧又宁静。

　　比起中学时代，她漂亮太多，但不论高中还是现在，看起来都绝对和可爱的小兔子不沾边。

　　苏溶失落地坐回床上，继续听魏家萱八卦。

　　从俱乐部带回来的彩虹糖放在床边，她舍不得拆开，重新将它放回包里，并计划在剩余的十三天里，找机会跟林知行问清当年的事。

　　机会很快来了。

　　第二天傍晚，纪杨听说苏溶竟然因为工作饿晕在俱乐部，十分愧疚，决定带她去对面的餐厅吃一顿大餐，当做弥补。

　　为了热闹，他大手笔地将餐厅包下来，带上了俱乐部的其他成员，于是这顿饭就成了FVE俱乐部的聚会。

　　苏溶走进餐厅时，人已经来了大半，见到她，都要她坐到谭宇身边的空位置上，说那是特意留出的座位。

　　苏溶朝众人起哄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空位的另一边坐着的人正是林知行，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林知行将视线移开。

　　苏溶不再犹豫，走过去坐下来。

　　林知行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是随意地将餐碟和筷子摆到她面前，又拿了一瓶橙汁，放在两人之间。

　　苏溶朝谭宇和乔翰手边看去，发现两人面前放着的杯子里都只倒了白水，以为F1赛车手对反应和速度要求高，所以不允许喝酒。

　　但很快，她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第一波烤肉上来，谭宇直接从脚下拉出一箱啤酒，起开后依次传给桌上的其他人，包括林知行。

　　在他最后要将一瓶啤酒递给苏溶时，林知行低声开口：“让她喝橙汁吧。”

　　虽然是商量的口吻，语气却不容置疑，谭宇只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对，飞月是女孩子，不能跟我们这些男人混在一起喝酒。”

　　苏溶这才知道橙汁是为自己准备的。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现在的林知行虽然看起来冰冷，其实内心依旧温柔，于是感激地看向他，想要道谢。

　　男人却在这时漠然说：“要是她喝醉了，没人送她回家。”

　　苏溶：“！！！”

　　再没脾气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会生气，苏溶气得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折断，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冒出一个想法。

　　她故意无视林知行，对谭宇笑得明媚：“没关系，我很会喝酒，长这么大还没醉过，不需要喝橙汁。”

　　谭宇听她这么说，来了兴致，立刻将她面前的空杯斟满，要与她拼酒。

　　苏溶从容应下，接连喝了四杯，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桌上的其他人看到，纷纷端着杯子找苏溶喝酒，其他桌的人也陆陆续续走过来，想要凑这个热闹。

　　苏溶一边与他们碰杯，一边留意右手边的林知行，男人是这张桌上唯一没有跟她喝酒的人，或者说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此时他抱着手臂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周身的气压低到可怕。

　　他的不悦恰好取悦了苏溶，她喝得更欢快，干脆丢开玻璃杯，直接动用酒瓶。

　　林知行的眉头狠狠蹙起，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夺过她手中刚起开的酒，重重放在桌上。

　　酒瓶底部与桌面撞击，发出叮地一声清响，在吵吵闹闹的环境里格外突兀。

　　整个餐厅蓦地安静下来，FVE的所有成员，除了纪杨和谭宇，都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跟苏溶喝酒的人站在原地，进退不能，处境尴尬。

　　苏溶转过头嗔怪地去看林知行，因为喝了很多酒，她的双颊泛着微醺的酡红，小鹿一样的眼睛水汽氤氲，眼波流转间，全没了平时的乖巧听话。

　　林知行目光沉沉，见她这幅不自知的勾人模样，眼神愈发阴翳。

　　苏溶却无所畏惧，重新拾起桌上的空杯，迎着他的视线问：“你要跟我喝酒吗？”

　　林知行不说话，两人之间暗流汹涌，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独独苏溶，笑得十足挑衅，就一直那么看着他，等他回答。

　　夜幕降临，华光之下的两人，眼中只倒映出彼此的身影，仿佛其他人都成了这一场对峙的点缀和背景。

　　苏溶心里清楚，他们在赌对方会先妥协。

　　但这一次，她打定主意不让林知行如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其他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聊天喝酒吃烤肉，在重新热闹起来的氛围中，苏溶的目光一点点变得倔强起来。

　　沉默许久的林知行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一手覆上酒瓶，低声道：“再有人要跟你喝酒，我替你喝。”

　　“凭什么，”苏溶不同意，抬手去抢瓶子，但她哪有林知行手劲大，用了十分的力气，酒瓶还是稳稳留在林知行手里。

　　苏溶生气，狠狠瞪他，林知行在她凶狠的目光注视下，仰起头，喉结滚动，一口气干了一整瓶啤酒。

　　周围的队友看到，不敢再来找苏溶喝酒，饶是苏溶心里很不甘，也只能闷闷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酌。

　　晚上十点，聚会结束，男人们结伴走出餐厅，看着队伍里的四个女孩大眼瞪小眼。

　　其中苏溶似乎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站在公交车的站牌下格外惹眼，弯腰干呕了几口，干脆蹲到地上。

　　“真不该让她喝，”纪杨犯愁地看着这一幕，转过头，视线在谭宇和林知行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谭宇看出他的意图，吓得赶紧摆手：“经理，我不能去。”

　　纪杨又看向林知行。

　　他是最后一个从餐厅里出来的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指缝间夹着烟，正透过吞吐的雾气看着不远处，神色难以分辨喜怒。

　　听到谭宇的话，他将手中的半截烟捻灭，丢进垃圾箱，走向苏溶。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张罗打车回家，不一会走了个干净。

　　路边只剩下两人，一个站着，眉头紧蹙，一个蹲在路边，扬着头，傻傻地笑。

　　“起来吧，”林知行无奈，尽量放软语气哄她，“我叫一辆出租车送你回家。”

　　“出租车……”苏溶反应了一会，疯狂摇头，“我不要，我要坐这趟末班车。”

　　她指指站牌上的公交路线，让林知行看。

　　林知行走近，看到有一趟公交车的终点站距离台风天送她去的地址不远，转头，又发现正是眼前停着但即将开走的这一辆。

　　他的瞳孔蓦地紧缩，不由分说去拉蹲在地上一无所知的苏溶。

　　苏溶抱住他的手臂，被他连拽带抱地弄上公交车，坐到后排，又是一阵干呕。

　　林知行刷手机付了车票钱，来到她身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苏溶接过水，露出感激神色，漱了口，又喝了小半瓶，看上去清醒很多，将瓶子还给林知行，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林知行重新拧上瓶盖，两人同时不再说话。

　　苏溶转头看向车窗外，虽然夜色愈渐浓重，但在江城这个时尚的一线城市，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街角依然有行人走过，入夜，只是另一面生活的开始。

　　她又把头转回来看向车内，车里空荡荡，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并排坐在角落，像一对深爱彼此的情侣，左肩靠着右肩，左腿碰着右腿，离得那么近。

　　她在心中期望，这趟末班车要是开往异世界的交通工具该多好，就这样载着他们，去冒险，去创造，到达专属于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可惜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世事总与愿违，公交车经过一站又一站，距离两人的目的地还远，车上的乘客却越来越多。

　　坐在两人前排的是一对货真价实的情侣，女人上车便将头靠到男人肩上，举止甜蜜而亲热。

　　苏溶默默看着，咬着下唇天人交战，想要将头靠向林知行，却没有这样做的勇气。

　　她想，今晚她已经很放肆，也已经很知足，如果再迈出一步，她真怕被身边的人远远推开，连这唯一一点旖旎情思都会破坏殆尽。

　　夜里的温度渐渐凉下来，身边的男人抬起手，越过她关上了座位旁边半开的窗子。

　　苏溶垂下眼，掩饰目光中的失落，继续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伸过来，护着她，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苏溶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看到了什么。

　　他们紧挨着的姿势变得与前排的情侣一模一样。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知行看着其他地方，像是在对她，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既然喝醉了，想靠就靠一下吧。”

　　苏溶闭上眼睛，坠入最绮丽美妙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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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为保护老婆干一瓶啤酒算什么！